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腦海裡頓時冒出不該有的畫麵。
陳諾聲音沙啞,繼續問:“你剛才打電話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頭傳來窸窣輕微的動靜,像是毛巾擦身體的聲音。他幾乎都能通過她的呼吸變化聲來判斷她此刻已經擦完身體正躬下腰穿褲子。
“過兩天正好邵水三十周年校慶,大家都回來了,我加了班裡的微信群,他們喊我去參加同學聚會,我正想問你去不去呢,你要是去我就搭你的車一塊……”
他立馬道:“去。”
事實上,同學聚會的事,前兩個星期就有人跟他說了,校長托人找他說校慶的事,順便將聚會的事也提了提。迫切地希望他能賣個麵子。
但他忙得很,哪有閒功夫參加這種活動。
校長沒說什麼,他的拒絕情理之中。畢竟,現在也沒誰指望能請陳諾公開露麵參加活動,當年的畢業生裡,顯赫的人一抓一大片,但隻有陳諾前途最好。當然了,他的好前途早在眾人意料之內,陳家的底子擱在那,但是他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也靠他自己爭氣。
陳家老二以前混成那樣都能給擰過來,現在陳諾不用擰,自己奮進,越過他爸,也就是三四年的事。
她在電話那頭悄悄地說:“你現在到底什麼職務,他們跟我提起你,可小心了,將你供得跟神佛似的,有那麼厲害嗎?”
他笑起來:“還行。”
她:“喲,還學會打官腔了。咱倆現在通話,會不會還有監聽呀?”
“怎麼可能。”陳諾往窗外走,外麵陽光燦爛,他心情很好,“同學聚會那天,我來接你。”
她應下:“嗯。”
他不舍得掛電話,喊她的名字:“徐妙。”
“怎麼了?”
“沒什麼。”
“沒什麼那我掛了啊,頭發還濕著呢。”
“等等。”
“嗯?”
“你喊我一聲。”
“陳諾。”
“不是,是那個。”
她語氣軟趴趴的:“……乾哥哥?”
陳諾喉頭一聳,聲音更啞了,“……嗯。”
(四)
聚會這天,陳諾刻意穿得休閒些,卸下平時在人前的老乾部嚴肅樣,對鏡子擠了擠笑。
他開了輛悍馬,特意提前兩小時,準備往小彆墅去接徐妙,忽地徐妙的電話打來:“陳諾,你不用來接我,你先去,我晚點到。”
陳諾蹙眉,沒來及說什麼,就聽到那頭傳來竇燕的聲音:“不勞煩您送妙妙了,我這個老阿姨替你代勞了。”
陳諾抿住嘴角。
他可一點都不想要他媽代勞。
徐妙:“我和乾媽在外麵呢,陳諾你先去好不好嘛。”
回國後她第一次對他撒嬌,雖然隻有尾調半個顫音,但對於他而言,這就是撒嬌。
陳諾語氣柔軟:“好,那我等你來。”
因為得了她剛才那句嬌軟的話,陳諾喜上眉梢,即使到了聚會場合,被人圍住,也沒有半分不悅。
自他一推開門,房間裡的人就始終保持震驚的神情。
“陳……陳諾?”
那人剛喊完,旁邊就有人推推他:“喊什麼,大名也是你能喊的。”
陳諾笑了笑,“沒事,大家都是同學,隨便點。”
眾人微愣片刻。
房間裡瞬間熱鬨起來。
誰也不想放過這個抱大腿的機會。攀上陳諾,以後想繼續在S市發展,腰杆就能硬起來了。
班裡大多數人都開始接任自己家的家族事業,但是像黃夢和她的小團體姐妹們,就完全落魄了。連個中產階級都算不上。
在場十幾個女同學,有才有貌有事業,標準的白富美,遠遠看著人群焦點的陳諾,一個個躍躍欲試。
萬一呢?
就算上不了位,退一萬步講,打個炮也是賺的。
有自信點的,起身拿起酒杯朝陳諾走去。一陣寒暄後,大著膽子,問得直白,壓低聲音,嬌滴滴:“能給個私人號碼嗎?”
陳諾:“不行,我老婆不喜歡。”
他說這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全屋人聽見。
大家哇地一聲,問:“什麼時候結的婚?”
陳諾一哽,隨即道:“暫時還沒結婚。”
大家都喝了點酒,氣氛緩緩蕩開,少了拘謹,這會子忘乎所以然地問:“女朋友?哪家名媛千金啊?”
有人小聲說:“咦,當年不是和班上那個小啞巴處得正好嗎,還以為你們會在一起。”
說小啞巴,小啞巴就到。
門被推開,走進一個纖細單薄的身影。
燈光照在她身上,像是打在潔白無瑕的璞玉上,靈光流盼,令人驚豔。
有人認出來:“徐妙?”
徐妙笑著走過去,大方得體地與眾人打招呼。
在場的未婚單身男士兩眼放光,沒敢走過去獻殷勤。
陳諾還在這擺著呢。
今天這場合,不適合泡妞。
剛才被拒絕的女孩子扭頭對徐妙說:“你知道嗎,陳諾有女朋友了。”
徐妙禮貌地驚訝一下,而後看向陳諾,“恭喜”二字還沒來及開口,就聽到對麵的陳諾沉聲道:“我女朋友就是她。”
指的是徐妙。
短暫的怔忪後,眾人紛紛捧場,滿目震驚,絲毫不耽誤他們嘴裡一連串恭喜的話不停地往外拋。
沒人再敢像當年那樣,拿陳諾和徐妙起哄。哪怕是好意的祝福,也不敢胡來。
徐妙看了看陳諾,陳諾將目光移開。
一頓飯吃完,大家互相客套,交換聯係方式。
徐妙走出來,身旁的女伴望見在外等候的男人,當即識趣地表示:“我包沒拿,不用等,你先走。”
陳諾往回望,望見是徐妙,眸子閃過一絲慌張,立馬將手上的煙掐掉。
她笑著走上去,“想抽就抽唄,又不是小孩子了。”
陳諾拍了拍衣服,揮手散煙味,“不抽,我難得抽一根。”
徐妙問:“有煩心事?”
陳諾按下電梯樓層數,“沒有。”
她偏頭看他,他剛喝過酒,堅毅的麵龐泛起淡淡微醺。
“今天我開車。”
她沒喝酒,開了他的悍馬,坐上駕駛位。
他沒說去哪,任由她開往前方,斜靠在車枕上,目光專注地望著她。
她也沒問他要去哪,直接將車開回陳家小彆墅。
“醒醒酒再走。”她上樓準備換衣服,回頭衝他笑:“等會你自己打電話讓人來接你。”
陳諾想起今晚聚會的事。
即便是他在跟前坐著,依舊擋不住其他男人往她那邊窺探的眼神。
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他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跟著她往樓上去。
到房間口,她回過神,驚訝問:“你上來乾嘛,下去躺沙發。”
陳諾往前一挪,將她推回房裡,大步邁進去,將門關上。
徐妙一嚇:“陳諾你發酒瘋啊?”
陳諾伸手鉗住她柔弱的雙肩,想要使勁,沒敢使勁,輕輕落在上麵,問出他半月來一直想問的事:“徐妙,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你突然這麼嚴肅。”她笑著推開他的手,往前麵去,脫下高跟鞋,換了拖鞋,“沒有。”
一轉身,沒來得及反應,跌入灼熱似銅牆鐵壁般的懷抱,陳諾咽了咽,聲音微微喘了氣。
他問:“我可以嗎?”
他說得太快,她一下子沒聽清楚,問:“什麼?”
酒興上頭。
他:“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嗎?”
不等她回答,陳諾閉上眼湊近。
他想親她。
親一下就好。
朝思暮想五年的事,先做一點點就好。
幾乎都聞見她溫熱的氣息了。
他呼吸聲越來越重。腦子裡越發不清醒。
忽地門外響起敲門聲,是傭人的聲音:“要做夜宵嗎?”
陳諾猛地睜開眼。
徐妙:“不要。”
他緊張起來,問:“是不要做夜宵,還是不要其他……”
徐妙指了指床,“你先休息,我去洗個澡。”
休息。
洗澡。
這兩個字詞在陳諾的腦海裡晃來晃去,他想,她說這句話,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她想直接和他睡覺嗎。
就睡一夜,還是睡一輩子?
陳諾想著想著,本以為自己能得到答案,哪想到往床上一躺,沾了她柔軟的床被,精神和身體雙重滿足,瞬間就睡過去了。
夢裡沒有什麼。隻有徐妙。
早上醒來時,是被音樂聲吵醒的。
他頭痛得很,睜開眼懵了很久,緩緩回過神,發現自己依舊躺在徐妙的床上。
反應過來的第二件事,讓他幾乎叫出聲。
全身赤-裸的陳諾從床上爬起來,驚慌失措地喊了聲:“徐妙?”
徐妙轉過身,身上穿著浴袍,黑發濕漉漉,正舉著電吹風吹頭發,“怎麼了?”
他確認是她,一顆心瞬間放下。
就怕不是她。
反應過來的第三件事,讓他再次叫出聲。
“徐妙,昨晚是你主動扒的我衣服嗎?”
陳諾腸子都悔青了。
怎麼可以一點記憶都沒有。他晃晃腦袋,試圖從裡麵倒騰出讓人珍藏的畫麵。
她放下電吹風,“昨晚你忽然發酒瘋,非要脫衣服,我攔不住你。”
陳諾咽了咽,問:“我們,做了嗎?”
她搖搖頭:“沒有。”
陳諾跳起來,指了指旁邊淩亂的被子,不甘心地問:“可你昨晚不是睡在我身邊嗎?”
徐妙淡定地重新開啟電吹風:“你抱我,我掙不開。”
陳諾死死地盯著她:“除了抱你呢?”
“沒了。”
陳諾沉默半晌。
沒了順理成章的理由。
他想過生米煮成熟飯。可他沒這膽子。
他這五年,自信不怕任何事物,心態扛扛的好,可一見她,他心裡就隻有三個字。
完蛋了。
他憋了半個月,這時候終於憋不住。起身去找東西。
動作急,顧不上穿衣服,總算是從錢包裡找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紙上兩行字,同樣淺得看不清楚。
他急慌慌地奔到她跟前,將紙條遞過去,“這是你當年考第一,我讓你報答我時你欠下的心願紙條,我一直留著沒敢用,現在我想用它。”
她將紙拿起來,借著陽光一看。
一行字是她的字跡。
另一行字是陳諾的字跡。
他早在上麵寫了想讓她做的事——“徐妙,做我女朋友唄。”
早該五年前遞給她的紙條,現在才拿出來。
他神情真摯地看著她,“現在你身邊沒人,就我一個排隊的,你沒得選。”
徐妙笑著轉身,語氣淡淡的:“昨晚你不是在同學麵前宣示過所有權了嗎?”
陳諾一怔,隨即上前抱住她,欣喜若狂,貪心地說:“我不管,我要聽你宣示所有權。”
作者有話要說:
齊臨兩章番外,陳諾也是兩章番外,所以明天繼續,寫到他們結婚。
再次重申,作者絕對的女主控。這篇文所有故事,從頭到尾,隻有一個主角,那就是南姒。請看本文文案提示第一條。我看到有人為了男主撕女主崩人設的,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接下來我寫完一個完整的故事之後,再統一看評論。至於番外內容,我高興寫啥就寫啥咯,不想寫就不寫。我寫文開開心心的,你們看文也開開心心的,不要吵,大家一起做道係女孩,愛看看,不愛看罵兩句爽快了去找其他愛看的文,彆給自己找不痛快,多大點事,都給我坐下。
最後弱弱地說一句,我對這篇文每個字都很滿意。百分製的話,我給自己打一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