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動了動, 許彥文伸手鬆了一下脖子下的領帶,鬼使神差地向薛佳悅傾了傾身,俊臉緩緩地,緩緩地,湊了過去……
薛佳悅夢到自己在一片鮮花盛開的草地裡,微風習習, 到處都是鳥語花香,美若仙境,她在草地上開心的玩耍,采了許多漂亮的鮮花。
忽然,前麵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她抬頭一看, 竟是一臉嚴肅的許彥文,她嚇了一跳, 就想往後跑。
誰知許彥文動作比她更快,上前一步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使勁兒地掙紮也掙紮不開, 反而把許彥文惹惱了, 直接把她按倒在了鮮花地裡。
她躺在草地上, 許彥文壓在她的上麵,她驚慌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臉, 心裡猛地一驚,陡然醒了過來。
剛一睜開眼,薛佳悅眼前就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那是許彥文的臉,離她非常非常近,就跟夢裡麵的情形一樣,她嚇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後退開。
可惜她的動作太大,頭一下子撞到了後麵的車窗,發出砰地一聲響,痛得她頓時眼冒金星,淚水從眼眶滾落下來。
“痛不痛?”許彥文隻是看她這樣被撞到都覺得痛,伸手要去摸她的腦袋,疼惜又無奈地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薛佳悅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她明明睡得好好的,誰知道他會突然湊過來,她被嚇得一下子醒過來,剛睜開眼就看到眼前他那張放大的俊臉,嚇都嚇慘了,哪裡還顧得那麼多,當即第一個想法就是躲遠點兒,往後一退就撞到車窗了,完全沒有防備,撞得那麼用力,怎麼會不痛,痛慘了好嗎?
“你怎麼會突然湊那麼近?把我嚇到了。”薛佳悅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淚,委屈巴巴地看向許彥文,眼神裡有對他行為的控訴。
許彥文也沒想到她反應會那麼大,明明剛剛她還睡得那麼香,一點兒要醒過來的跡象也沒有,他才會湊過去,哪知道她會猛然醒過來,不知道在夢裡夢到了什麼?
“我剛剛看到有個蒼蠅飛到你的鼻子上,我想幫你把蒼蠅趕走。”許彥文麵不改色地說著謊話。
薛佳悅要是知道真相的話,指不定要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才是那隻討厭的蒼蠅。
“真的?”薛佳悅狐疑地看他,對他說的話將信將疑,總覺得他說的話不太可信。
許彥文卻一臉淡定地回道:“信不信由你。”然後又掃了她一眼,飛快地轉移話題道:“到家了,還不下車?”
薛佳悅還在看他,想從他那張好看的臉上看出什麼問題來。
不過許彥文沒有給她繼續看下去的機會,他飛快地轉過頭,伸手拔出車鑰匙,左手打開車門,邁開大長腿就準備下車了。
“你要是累了,就回家去睡,在車上睡覺哪有在床上睡舒服。”許彥文還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跟薛佳悅說睡覺該在哪兒睡。
薛佳悅癟了一下嘴,說得她好像喜歡在車上睡一樣,她當然也知道在床上睡得舒服,這不是她輸了液,吃了藥,一上車就藥力發作睡過去了嘛。
回到家,薛佳悅直接提著包包就回了房間,她還覺得有點兒累,感冒還沒好,人也暈乎乎了,就想在床上躺著。
過了一會兒,許彥文過來敲門,她也沒起身去開門,隻對著門外的許彥文說:“我睡了。”
門外傳來許彥文的輕笑聲,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從門外傳過來,“下午公司沒事兒,我就在隔壁書房,你有事就叫我。”
薛佳悅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來,提高了一點兒音量道:“我沒事兒,你忙你的。”
許彥文垂眸,盯著關緊的門,心想她還不領情呢!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薛佳悅等了一下,沒有聽到門外再傳來聲音,她就當許彥文已經走了,繼續倒回床上睡覺。
本來以為睡了一覺會睡不著了,誰知道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竟又睡了過去,直到門口再次傳來敲門聲,薛佳悅才醒過來。
“誰啊?”薛佳悅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起來,對著門外問道。
門口傳來許老爺子的聲音,“是我,爺爺。”
薛佳悅一驚,腦袋頓時醒了大半,連忙掀開被子下床,趿上拖鞋走到梳妝台前用梳子梳順了頭發,又檢查了一下麵容,看起來還好,才轉身走到門口去開門。
“爺爺,你怎麼過來了?”薛佳悅打開房間門,看到許老爺子杵著拐棍站在門口,連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許老爺子打量著她的臉色,有點兒蒼白,但精神看起來還好,也就放心了,說:“我就是聽人說你感冒了,過來看看你,你又好多天沒回老宅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
薛佳悅聞言朝旁邊的許彥文看了一眼,許彥文回她一個無奈的眼神,還攤了一下手,意思是不是他把她感冒的事情告訴爺爺的,爺爺是聽彆人說的,專門讓司機開車過來看她的。
“爺爺,我就是個小感冒而已,吃點藥,休息兩天就好啦!”薛佳悅笑眯眯地哄著許老爺子。
許老爺子伸手慈愛地摸摸她的頭,關心地道:“我怎麼感覺你瘦了,是不是彥文沒有照顧好你?要不是還是讓珍姐每天都過來,沒人照顧你我不放心。”
提到珍姐,薛佳悅心裡就是一緊,上一回的事情,就讓她和許彥文吃夠了苦頭,她生怕珍姐過來照顧她和許彥文的生活,要是再給他們燉一鍋加料的雞湯,他們就真的慘了。
薛佳悅連忙滿臉堆笑道:“爺爺,我沒有瘦,我還胖了,昨天我稱重,還足足胖了兩斤,再這麼繼續下去,就該長成大胖子了。我覺得我最近生活也挺好的,上班下班生活規律,不用麻煩珍姐過來幫忙的,我都這麼大了,怎麼也該鍛煉一下自己了,不能一輩子都讓人照顧。”
許老爺子還是不同意,薛佳悅就趕緊撒嬌,又哄又說好話,各種殺手鐧,好話,賣萌都上了一遍,最後終於說得許老爺子同意了,不讓珍姐過來,但是許老爺子另外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每個周末的時候,薛佳悅和許彥文必須回去老宅,並且在老宅住一晚上,好好陪陪他這個老頭兒,如果有特殊的情況,再做安排。
想到要在老宅住,薛佳悅就頭疼,在那邊住,她就必須要和許彥文一間房間,哪怕隻是住一晚上,也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她剛才不想讓珍姐過來照顧他們兩個的生活,就已經把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這才說得許老爺子改了口,現在她是無計可施了,剛剛她那麼努力了,現在也該許彥文上場了,便拿眼向許彥文看過去,拚命地朝許彥文眨眼睛,扯嘴巴,讓他趕緊想辦法。
許彥文看到她朝她眨眼睛扯嘴角的樣子,就禁不住想起那天在友誼大飯店門口,他碰到何總帶著他們工作室的人去吃飯,當時薛佳悅也在場,他怕自己會露餡兒,也拚命地朝何總眨眼睛扯嘴角,隻不過何總太笨了,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搞得他跟個跳梁小醜一樣。
現在看到薛佳悅也像他一樣,他就忍不住想笑,想想當時的自己,大概就是這麼可笑。
當然,許彥文是懂薛佳悅的意思的,他可沒有何總那麼笨,不過卻有點兒為難,爺爺現在提出來讓他們每周都回老宅住一天,其實一天也不是多困難的事,沒叫他們每天都回去,這也是爺爺最低的要求了。他們如果再嘰嘰歪歪提條件,說不定把爺爺惹得不高興了,叫他們天天都必須回去也不是沒可能。想當初從老宅搬出來就費了那麼多的功夫才成功,現在要是爺爺一不高興就讓他們徹底搬回去,前期的努力就完全白費了。
考慮再三,許彥文決定就聽許老爺子的安排,他讓他們回去住一天,他們就回去住一天,至於到時候該怎麼安排,他和薛佳悅要怎麼辦,到時候再想辦法,總之逃避是逃避不了的,不去做也是不行的,爺爺總是會有辦法治得了他們。
“爺爺,我們聽你的安排,從這個周末開始,就每周回去住一天。”許彥文非常乖順地道。
許老爺子聽到他答應周末回老宅住,頓時很高興,笑得臉上都起了折子,“好好好,那就這麼定了。”
不過薛佳悅卻被許彥文的選擇震驚了,她猛地抬頭看向對麵的許彥文,一雙眼睛睜得比銅鈴大,實在想不明白許彥文為什麼要答應?她搞不懂他是怎麼想的?啊啊啊,氣死她了,她明明是給他使眼色,讓他配合她,拒絕許老爺子的要求的!
許彥文對上她看過來的震驚模樣就想笑,他當然知道她是要他拒絕,不過他卻選擇答應了,就知道她會是這樣的表情。
“我去接點兒水喝。”許彥文站起身,拿起杯子去廚房接水。
薛佳悅見狀,連忙也站起身,“我也口渴了,我也要喝水。”說著跟在許彥文的身後也進了廚房。
看到兩個人一前一後都進廚房的背影,許老爺子嗬嗬嗬嗬地笑起來,兩個人的感情看起來是真的變好了啊!
薛佳悅跟在許彥文的身後走進廚房,偷偷地朝客廳看了一眼,見許老爺子沒有注意到他們,就壓低聲音悄咪咪地問:“你怎麼就答應了?我不是給你使眼色叫你不要答應嗎?”
許彥文俊朗的臉上瞬間露出詫異的表情,吃驚地看著薛佳悅,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我以為你使眼色是讓我答應,難道不是嗎?”
“不是,當然不是!”薛佳悅簡直氣得要跺腳,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向看起來精明得跟什麼似的許彥文,也有犯這種低級錯誤的時候,她很想罵許彥文幾句笨蛋,但是礙於許老爺子還在客廳裡坐著,她也不敢大聲說話,隻能壓著聲音道:“你真是太笨了,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許彥文無奈地聳了一下肩,“那我也沒辦法了,我都答應了,誰叫你不早點說。”
“我都提醒你了。”薛佳悅提高了一點兒音量。
“你眨眼睛扯嘴角,又不明說,我哪裡知道。”許彥文裝作無辜的樣子看著她。
薛佳悅氣壞了,“你真是……唔……”
許彥文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沒讓她把話說完,對著薛佳悅身後的人露出笑臉,非常好聽地叫了一聲,“爺爺。”
許老爺子看他們兩個奇奇怪怪的,狐疑地問:“你們這是在乾什麼呢?”
許彥文手捂著薛佳悅的嘴巴不鬆手,避免她說出不該說的話,裝作很正經的樣子道:“我和佳悅正在商量做晚飯的事情,她說爺爺你難得過來一趟,一會兒晚飯她來做,我說她感冒還沒有好,還是不要那麼辛苦,就出去吃,她責怪我不懂事,外麵的飯菜沒有家裡做的好。”
聽到許彥文一本正經地胡扯,許老爺子居然也沒覺得他說的有問題,也可能是知道兩個人之間有古怪,但是不想戳穿他們兩個,就嗬嗬地笑著道:“那就聽佳悅說的,在家裡吃,佳悅感冒了不好做飯,你負責做就好了,我等著嘗嘗你的手藝。”
“好的,爺爺。”許彥文連忙答應。
許老爺子“嗯”了一聲,轉身要走。
這個時候薛佳悅唔唔了兩聲,掙紮著不讓許彥文捂她的嘴巴,許彥文快要捂不住了,趕緊把她的頭一下子按到他的懷裡,一手按住她的腦袋,一手攬住她的肩頭,做出抱住她的樣子,不讓她掙脫,也不讓她說話。
許老爺子看到兩個人就這麼抱在一起,心裡那個樂嗬,他來這一趟不錯,兩個人關係有進步,以前都生怕你碰到我,我碰到你,現在摟在一起都沒問題,所以感情什麼的,都要培養的啊!
樂嗬嗬的許老爺子不想繼續打擾他們,轉身杵著拐棍兒往客廳走了。
等到許老爺子一走,被許彥文按在懷裡的薛佳悅掙紮得更厲害了,許彥文也不好再繼續按著她的腦袋不放,連忙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