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幾位大臣商議這事時, 陳國皇帝就坐在一旁聽著。
他身材高大健碩, 膚色微黑,雙眉濃黑如墨, 厚厚的胡須將上唇和下顎包圍,平添幾分厚重, 即使坐著,也顯得其實凜然,不可冒犯。
幾位大臣看似在認真議論此事, 其實餘光一直在注意天子的動靜。
見陛下一直沒有作聲,大臣們正要詢問一下天子的意見, 卻聽他沉沉開口道:“仿製破車的器械進展如何?”
陳皇這一問, 那名負責督造“破車”的官員冷汗都冒了出來, 哆哆嗦嗦道:“陛下,臣無能, 尚未有進展。”
陳皇摸了摸胡須, “工部集結了舉國上下的能工巧匠, 這幾個月來,你們為了製造那輛破車, 一共從國庫裡取走二十萬兩紋銀, 到現在,卻沒有半點進展……”
陳皇還未說完,那名臣子就惶恐地跪了下去。
陳皇瞥了他一眼, 道:“既然你沒有能力, 那就換一個人。”話畢, 就有人將麵色灰敗的工部尚書拖了下去。
其他人見狀,戰戰兢兢,再也不敢多言。
陳皇又將兵部尚書點了出來,“軍隊糧餉籌備得如何了?”
兵部尚書額頭冒汗,竭力鎮定道:“回陛下,軍隊已經擴充了三十萬人,隻……糧餉還未備齊。”
陳皇看著他,“還差多少?”
兵部尚書抖著聲道:“約莫……約莫還差五萬擔……”
陳皇皺緊了眉頭,麵上更添了幾分狠厲,“還差這麼多?”
兵部尚書被這句質問嚇得連忙跪下,解釋道:“陛下,各地糧庫積攢的糧草本就不多,現在籌集的糧草,幾乎已經將地方糧庫挖空了!”
陳皇眉頭皺得更深,“地方糧庫空了,就去找糧商買,朕要帶兵征戰,他們還敢坐地起價不成?”
兵部尚書苦著臉道:“陛下,那些糧商手裡頭,也沒有糧食了!”
陳皇看著他的目光轉為驚訝。
那兵部尚書連忙又道:“陛下,臣已經派人多番打探過了,大部分糧食都被齊國的貨商換走了。”他咬牙切齒道:“齊國人當真卑鄙狡猾,弄一些不頂用的香粉香膏,就交易走了我國中最貴重的糧食。那些糧商目光也實在短淺,竟被那些膚淺之物迷了眼,忘了不得將糧食大批交易給齊國的律法,竟偷偷運送糧食入了齊國!不過陛下放心,那些糧商已經被拿下大獄,臣……”
陳皇一擺手,打斷兵部尚書滔滔不絕的講述,問道:“齊國要那麼多糧食作甚?”
兵部尚書小心翼翼道:“回陛下,聽說齊國南地雨澇成災,淹死了不少莊稼,齊國買這些糧食是去賑災的。”
“賑災?”陳皇摸了摸下巴,“齊國的糧庫沒有存糧?”
另一名大臣道:“陛下有所不知,齊國南地已連續兩年大旱,今年好不容易下了雨,卻引發了洪澇,聽說前幾個月還出了瘟疫……齊國這些年災害連連,依臣看,齊國氣數已儘,就算是有破車那等利器,也再無回天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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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這邊的確發了洪澇,但事實上並沒有陳國人推測的那樣嚴重。原因不過是,占了重生便利的皇帝陛下提前派人去了記憶中發生洪災的地方,提前築堤分流防洪,雖然因為時間太短,工事沒有完全建成,的確有一些地方被洪流淹沒,好在提前將住在低處的百姓送到了高地,又送去糧食安撫民心,並沒有引發多大的動亂。
“陳國肯定想不到,朕與愛妃是重生的,提前派人將百姓救了出來,雖然有不少地方的確被淹了,但是損失並沒有預想中那麼嚴重。”
皇帝陛下將收到的消息告訴姚燕燕的時候,她正坐在飛鸞宮裡上下晃動宮人做出來的搖籃,這搖籃做的彆致,上麵還掛了許多色彩豔麗的小物件,她一件件地摸過去,心裡喜歡得不行。
聽到陛下說的這話,她轉頭問道:“消息可靠嗎?不會有人中飽私囊吧!畢竟送過去的錢糧那麼多。”那都是用來安置百姓的,那麼多錢糧,一層層送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從中貪汙。姚燕燕記得前世南地平洲和玉州那邊也爆發了洪澇,當時因為沒有事先準備,死了不少人,後來那兩個州活下來的百姓大多落草為寇,組成了匪軍,洗劫了好幾座城池。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如果那些錢糧有送到百姓們手裡,他們怎麼可能會犯上作亂?
皇帝陛下也知道愛妃的意思,他握住愛妃的手安撫道:“你放心,監察司和暗部的人都不是擺設,他們會替朕看著的。你現在月份越發大了,每天好吃好睡養寶寶就行,不用操心那些事,都交給朕就行了。”
姚燕燕現在的肚子已經六個多月了,腹部凸得像是在衣服裡塞了個小球,整個人也圓潤了一圈,再也不複當初弱柳扶風的纖細身段。
她抬頭看著陛下越發成熟的麵龐,輕輕摸了摸他眼下的一點青黑色,心疼道:“你也不要太累了,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