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音沒想到他在裝睡,呆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把水遞給他。
“這什麼鬼?”陸決沒接。
沈音音語氣認真:“這個很好喝的,健康又解渴,而且還不便宜哦。”
對於一個摳門精來說,不便宜三個字,足夠說明她的誠意。
陸決將信將疑。
這飲料的造型,黃不黃綠不綠的顏色,還有這看上去一股草味的名字。
看起來就不像很好喝的樣子。
但他實在是睡渴了,口乾舌燥,冷著臉接過來喝了一口……
差點沒吐出來。
“沈音音,”陸決臉色陰沉,語氣不悅,“你在故意整我嗎?”
沈音音眨眨眼:“不是啊,我覺得很好喝啊。”
陸決扯唇,嘲諷地笑了笑,他把飲料懟到沈音音臉上,“好喝你喝一口。”
他這樣,是篤定他喝過的,她一定不會喝。
“我喝一口,你就全喝了?”沈音音試探著問。
陸決笑了,眼尾的弧度看上去清冷又妖孽,他說:“你喝一口試試。”
試試就試試。
沈音音接過那瓶飲料,閉上眼喝了一小口,嘴唇貼在瓶口,紅潤潤的,沾了點水漬。
陸決看了眼,心中沒來由地跳了一下,想幫她把水漬抹乾淨。
他搶過那瓶水,仰起脖子一口氣喝下去,突出的喉結隨著動作起起落落,像是起伏的山巒。
窗簾遮住室外陽光,暗影浮動。
陸決很快喝完,把空飲料瓶扔進垃圾桶。
說不出為什麼,氛圍忽然變了。
兩人都沉默了會兒。
陸決最先打破沉默:“來找我乾嘛?”
沈音音這才想起來,她連忙問:“我聽說,最近有人要找你打架。”
“想找我打架的人多了,你說誰?”陸決坐起來,無所謂地抓了抓睡亂的頭發。
看他輕鬆的狀態,真是一點都不在意。
沈音音說:“好像是你在澄州打傷的那個人……”
他又是笑:“我打傷過的人多了,你說哪一個?”
看陸決滿不在乎的表情,沈音音忽然有些生氣。
她大中午的,飯都沒吃,還不是擔心他會惹事?
這人倒好,跟沒事人似的,倒顯得她自己多管閒事了
。
要不是為了鄭阿姨……
沈音音忍下脾氣,問:“那你會去打架嗎?”
陸沉站起來,好笑地看著她:“又是我媽要你管的?”
“不是,鄭阿姨還不知道。”
陸沉微眯著眼,像是在判斷她的話是真是假。
半晌,他扔下一句:“這事你不要管,我不喜歡跟彆人交代我的事。”
拉開器材室的門,把沈音音留在身後。
幾秒後,聽見身後稚嫩擔憂的聲音:“那你不要打架行不行……”
他腳步微微一頓,還是離開。
下午時間很快過去了。
晚間,平白起了大風,像是預兆著一場大雨。
周六晚上隻有兩節晚自習,沈音音留了幾道不懂的題目,請教劉知浩,他很樂意為她解答。
學渣蔣喬也留下一起聽。
沈音音想專心聽題,陸決那張淡漠的臉,卻老在她眼前晃。
風漸漸停下來,教室裡沒開空調,有些悶熱。
沈音音把窗戶拉開。
林蔭道的一排路燈下,她看見陸決的背影。
微風吹動他的藍色上衣,有淺淺的波紋,十分清爽,唯有他的側臉平靜如水。
讓她也很想去這風裡走一走。
沈音音飛快地收拾書包,對蔣喬和劉知浩抱歉地說:“我有事先走,明天再見!”
“哎,音音,你等等我呀——”蔣喬著急地喊。
抱歉了,沈音音心想。
這件事可不能把蔣喬卷進來。
她一路小跑下樓,順著林蔭道跑到校門口,左右張望,終於在門口小超市看見陸決。
他正舉著手機付款,從老板手裡接過一隻東西,在燈光下冷光一閃。
沈音音想到什麼,嚇了一跳。
該不會是刀吧?
她臉色由紅到白,更不敢鬆懈,給閒叔發了微信讓他先走,自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跟上陸決。
廣盛左邊五百米,是一條熱鬨繁華的商業街,走到頭,是一家連鎖外資超市,陸決進去了二十多分鐘,出來後,站在路邊攔車。
不好。
如果陸決坐上車,她就很難跟上了。
這個時間這個路段,沈音音不能保證,她能在陸決坐上車之後馬上攔到一輛空車。
怕什麼就來什麼。
路邊那麼多攔車的,那輛藍色出租車偏偏在陸決身邊
停下。
他拉開車門,正要坐進去,忽然看向馬路對麵。
沈音音一驚,怕他發現自己,忙低下頭假裝路人,餘光仍在注意陸決。
“不坐了,你載彆人吧。”陸決關上車門。
司機大叔碰見這茬事,開口就想罵人,卻見陸決生得高高大大,穿得像個學生,眉眼間卻不像是好惹的,隻好悻悻地作罷,
他徑直穿過斑馬線,忽然朝馬路對麵而來。
沈音音嚇了一跳,慌忙走到商場櫥窗邊假裝看珠寶。
錚亮的玻璃窗上,陸決從身後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