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廣州一處酒樓。
大廳內人聲嘈雜,座無虛席,沈音音和陸決坐在中央的一張大圓桌上,脖子上搭著白色汗巾的服務員正在給他們倒茶。
沈音音開心得小臉紅撲撲的,兩條腿在桌下不住地晃蕩著,不小心踢到陸決。
收獲白眼一枚。
沈音音決定大方的原諒他。
他今早五點被沈音音拖起來坐飛機,一到廣州,就馬不停蹄地到酒店門口排隊,行李箱都沒放下,有點起床氣是正常的。
可是這起床氣未免也太久了一點。
“第一次出來玩,不要總是板著臉嘛……”沈音音歪著頭衝他笑。
陸決懶懶地看她一眼:“不是說去海島嗎?”
沈音音說:“可是海島太曬,而且我也不會遊泳……”
不會遊泳一開始為什麼興衝衝看了那麼久的海島攻略,還挑選泳衣……
陸決對她很是無可奈何。
“隨便你吧。”反正都已經被她半強迫半撒嬌地帶來這裡了。
沈音音掰過他的臉,元氣滿滿地笑著:“不要這麼喪啊,男朋友,我點了很多好吃的。”
陸決拿起小票看了眼。
的確挺多的,光點心就點了十幾種,還有兩碗粥。
“這些你負責全部吃完,彆剩下。”
沈音音錯愕道:“你不餓嗎?”
陸決沒好氣地說:“我昨天兩點才睡,你覺得我有食欲嗎?”
她好脾氣地說:“沒問題,我一定能都吃光!”
“說到做到才好,彆到時候又撒嬌要我幫你吃。”沈音音已經習慣這個路數,知道他扛不過,動不動就拿撒嬌來對付他。
這回他不打算輕易妥協了。
睡眠不足的疲倦,讓陸決前所未有的煩躁,而且周邊環境也很市井,他不理解,為什麼一定要和陌生人拚桌,明明可以點包間,無非是加錢的問題。
可沈音音堅持要坐在大廳。
還說什麼,這才是喝早茶的精髓,和人搭台才能體驗到當地民俗風情……
照陸決看,她這隻小摳門精就是為了省錢,還說得冠冕堂皇的。
小丫頭實在是天真。
還以為帶他出來玩,他能眼睜睜讓她付錢不成?
陸決也懶得戳穿她。
點心很快一
樣樣上齊。
蝦餃皇、百合醬蒸鳳爪、冰火菠蘿油、叉燒腸粉……都擺在點心籠裡,模樣倒是精致,每樣份量並不多。
沈音音咬下一隻蝦餃,臉頰鼓鼓的,好像一隻小鬆鼠。
“我覺得我沒問題。”
陸決悠哉悠哉地喝粥,“行,我看你表現。”
沈音音專心致誌地品嘗佳肴,還不忘給每樣點心拍照,同桌食客,要麼看報紙,要麼和朋友聊天,大多是上了年紀的人。
幾乎一小時過去,都沒人離席。
陸決在洛城生活了十多年,習慣了快節奏的城市生活方式,洛城早餐文化並不豐富,一貫有“美食盆地”的稱號,他從未見過有人在早餐店裡停留這麼長時間。
在一小時之後,沈音音的進食速度,終於逐漸慢下來。
一隻蝦餃要在嘴裡嚼好久才咽下去。
陸決眼底含笑,夾一隻流沙包放在沈音音碗裡:“慢慢吃,彆著急。”
沈音音表情苦哈哈的,和剛才眉開眼笑的樣子對比鮮明。
她好像……已經……吃飽了。
這些點心數量雖少,但她點太多了,量變引起質變,麵點本就容易有飽腹感。
她小小個子,也隻有小小的胃而已。
而且這些點心,陸決真的一點都不吃!
太過分了。
但剛才她已經放下大話,現在求饒肯定會被笑話。
“我……吃……”沈音音有些艱難地說。
陸決一邊打遊戲,一邊點頭,“我看著你吃。”
她勉強把陸決夾給她的流沙包吃完,再度露出苦惱的表情,眉頭緊皺著,兩邊臉頰嘟起來,明顯有些賭氣的樣子。
“怎麼了?”陸決語氣隨意。
沈音音試探著說:“我好像已經……吃飽了。”
陸決挑眉:“不是說可以全部吃完?”
沈音音心虛道:“大部分都吃了,還剩一點點……”
這個一點點,大概就是四五屜點心的樣子。
陸決不說話,拿手指了指桌上立著的牌子,上麵寫著“不剩飯,不剩菜。”
……過分了。
居然拿這個來打壓她。
沈音音咬牙切齒,恨恨地說:“我吃!”
自己點的東西,含淚也要把它們吃光光。
她不情不願地拿起筷子,陸決笑了一聲,把那幾籠點心推到
自己麵前。
“有什麼大不了的,跟我說,我還能讓你硬撐?”陸決語氣淡淡地,拿起筷子,幫沈音音解決剩下的點心。
沈音音舔舔嘴唇:“那……謝謝男朋友?”
陸決臉色一變,不自覺地牽了牽嘴角,他若無其事地把手機擱在手邊,淡聲道:“就這?一句話打發我,太沒誠意了吧。”
誠意?
沈音音思忖片刻。
男孩子想要的誠意,到底是什麼?
她忽然想到,三天前,陸決把她壓在沙發上時那個親吻。
不會吧……
陸決該不會是指這個吧?
沈音音突然臉紅,她看了眼周圍密集的人群,慢吞吞擠到陸決身邊,小聲說:“陸決,這樣不好。”
“怎麼不好?”
他天生長了一張斯文的臉,有時顯得疏離而難以接近,在這時候,也顯得格外正經。
沈音音服了他了,怎麼臉皮這麼厚的?
她悄悄地,再往陸決那邊挪了挪,“旁邊很多人看著的!”
陸決慢條斯理地吃著點心,無所謂地說:“那又怎麼樣?”
沈音音有點被他的態度震撼到了。
她再一次抬眼,掃了眼周圍的人,看報紙的看報紙,聊天的聊天,好像也不會特地注意到他們。
那好吧……
“就這一次哦!”沈音音說完,飛快地在陸決側臉啄了一下,動作很輕,蜻蜓點水一般掠過。
卻足以讓陸決石化。
他足足愣了三秒,手指輕動,差點碰翻了茶杯,沈音音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陸決捉住她頑皮的手指:“你剛才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