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二十五章(2 / 2)

你被開除了! 葉斐然 17702 字 3個月前

……

一如既往的,白端端還是血洗了桌上的另外三個人,孟欣不僅沒贏,還輸的十分難看,這下她不僅一點打牌的快樂都沒有感受到,隻覺得受到了無儘的羞辱和折磨,硬要說起來,簡直像被白端端按在地上摩擦……

這是孟欣平生第一次,完全體會不到麻將的魅力,隻覺得眼前每一張牌,都是和自己作對似的仇敵……

就這樣被白端端按著單方麵“暴打”了十幾局,孟欣再也坐不住了,她扔下牌:“不打了!”

隻可惜剛準備站起來,白端端就一手拉住了她:“孟阿姨,你不能走啊,你不是不在乎輸贏的嗎?隻要能打上牌就行了,現在你也確實打上牌了啊。”

“我、我就有點累,不想打了,我們回家吧,我兒子不是叫你來叫我回家的嗎?走吧,你可以回去和他交差了!”

想走?想的美。

白端端卻拉住孟欣不放,她站起來,走到孟欣身後,不容分說就一把把她按回了座位上:“孟阿姨,今天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我陪你打一天麻將,那我們就一分鐘都不能少,一天就是一天。”白端端抬手看了眼腕表,“現在連一個上午還沒過,繼續打。”

……

孟欣有苦難言,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不僅不內心渴求打麻將,甚至還充滿厭惡和怨恨地被彆人強逼著打了一上午麻將……輸得她都快吐了……簡直想淚灑黃浦江。

“小白啊,我們彆打了吧。”

“不行,說好陪你打一天,繼續。”

……

“小白,真的,求你了,彆打了,我……我有點不舒服。”

“那阿姨你先休息會兒,等你舒服了馬上再接著打。”

“……”

最終,孟欣終於心理防線徹底敗退了:“小白啊,我真的不想打了,我再也不想打麻將了,我們回去吧行嗎?我現在看到麻將牌我都輸的有心理陰影了……”

等的就是這一刻!

此刻白端端贏得春風滿麵,她見把孟欣女士也折騰地差不多了,也該收手了。

“行吧,那孟阿姨,今天就算了,但你看,現在離上午結束還有一個小時呢,我這錢,這兩位牌友肯定不退我的,這浪費了挺可惜的,要不我們打完到中午吧!”

孟欣輸得都開始懷疑人生了,如今顯然一分鐘也不想再待了:“彆彆彆!這個錢算了!我給你!我補貼給你!畢竟是你一片心意為了我才找了陪打的!”她一邊說,一邊生怕白端端反悔似的,三下五除二就從包裡掏出了六百,趕緊死命塞給了白端端,“走吧,小白,回家!我現在心裡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回家!”

……

最終,孟欣女士不僅沒能大殺四方征戰麻將桌一整天,甚至連半天都沒到,就火急火燎主動申請回了家。

孟欣跟著白端端不情不願地回了家,渾身不舒服,一如白端端所料,沒多久,她果然就開始作妖了。

她先是不管不顧吃了一大串葡萄,拒絕打胰島素,然後絲毫沒有起身走動消耗血糖的意思,而是徑自坐了下來,打開電視機開始看起電視劇。一邊看,一邊還繼續開了幾袋薯片。

白端端揉了揉眉心:“孟阿姨,你吃太多甜食了,你必須起來動一動。”

孟欣自然不理睬她,隻是把薯片咬得哢嚓哢嚓的。

雖然孟欣如此不配合,還把白眼翻到天花板上,然而白端端卻很氣定神閒,她笑眯眯地給出了最後通牒:“孟阿姨,你必須打胰島素,然後跟我一起散步半小時,如果你再抗拒合作,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孟欣回了家,又有恃無恐上了,自己不肯打胰島素,不肯配合散步,還能怎麼樣?現在是法治社會,白端端還能按著頭逼她做不願意的事嗎?

白端端大概是終於麵對現實了,這一次,她沒再堅持,隻是安靜地坐在一邊。

因為她突然這麼不聲不響,孟欣很快就忘了身邊的白端端,而是被電視裡**迭起的劇情給吸引住了,孟欣看的是一個懸疑探案類的偶像劇,如今鏡頭裡正演到最關鍵的反轉處,眼看著每一個出場的人物都很有嫌疑,女主角的弟弟表麵看起來天真單純小狼狗,但其實是個白切黑;女主角的舅舅則陰險狠辣,是個十足的反派;男主角也挺可疑,有雙重人格不說,其中一重人格還很暗黑;男主角的室友也看著怪怪的,每天晚上都會消失幾個消失不知所蹤……

孟欣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這類懸疑類的劇,看的就是這麼個過程,就是自己猜測凶手跟著劇情一起破案才有意思……

“哦,這劇原著我看過,這個案子,凶手是室友,他有夢遊症,一次夢遊後不小心走進了女廁所,女受害人把他當成了色狼,嚎叫著要報警,他驚醒後怕名譽受損,就死命拉扯女受害人,結果遭到對方激烈反抗,他最後失手把人給勒死了。”

“……”

“下個案子,凶手是看著無害的小女孩,其實她因為長期得不到父母關愛,對其餘家庭幸福的同齡孩子非常嫉妒,所以在郊遊時把她的好朋友推下山了。”

“……”

“下下個案子,凶手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個懸疑破案的電視劇!最精彩的部分就是自己推理!都被人劇透完了,還看個屁!

“停!”孟欣女士忍不住了,她憤怒地瞪向了白端端,“你能不能彆劇透?!保持安靜有那麼難嗎?”

白端端攤了攤手:“不好意思啊孟阿姨,我看你還沒打胰島素還沒運動,我就忍不住焦慮,一焦慮我就話多,一話多我就控製不住我自己,就要忍不住說出些不該說的東西來,我們剛說到哪兒了?哦,下下個案子裡那個凶手其實是……”

“行行行!我打了胰島素你是不是就不說了?我打!我打還不行嗎?!”孟欣女士簡直氣到升天,然而一想到如果不打胰島素不運動,恐怕白端端這個魔鬼根本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沒準會把整個劇所有的案子都劇透完!

不得已,孟欣隻能按照白端端的要求打了胰島素然後散了步。

白端端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自己的重頭戲:“孟阿姨,既然這一個月我會貼心負責照顧你,保證你的作息健康血糖正常運動合理飲食低糖少油,那我想,也是時候告知一下你我的原則了。”她莞爾一笑,“這樣我們才能合作愉快。”

白端端看向孟欣,笑了笑:“其實很簡單,就兩條,第一條,你兒子在時,都聽你兒子的。”

“第二條,你兒子不在時,都聽我的。”

孟欣自然不服:“聽我兒子的也就算了,你就一家政,我還聽你的?你搞錯沒?我這次忍你是給你麵子,你彆以為我會一直屈服!”

“季臨和我說了,你喜歡打麻將,也喜歡看偵探懸疑,更喜歡看這類電視劇,這些愛好適當的話也是怡情,沒什麼問題,但孟阿姨你的問題是,你每次一沉迷其中,你就坐上整整一天,不僅不運動不按時打胰島素,還要一邊吃甜食。”

白端端撩了撩頭發:“所以,我剛才已經下單了市麵上所有的懸疑探案類,國內外知名的不知名的,全部都不會放過,然後我會把故事看完,如果你不配合我進行運動不健康作息,而是沉迷看這些,那我不能保證我的劇透什麼時候就會來。”她說到這裡,又加了一句,“以及,這些買書的錢都會找你兒子報銷。”白端端微微一笑,“其實說實話,我也挺喜歡看這類和電視劇的,但現在紙張漲價,書都挺貴的,我都舍不得買,可謝謝孟阿姨給我機會公費娛樂了。當然,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可都會買最貴的精裝版收藏呢,畢竟季臨說了,隻要是和照顧阿姨相關的,不管多少錢,都給我報銷哦。”

“……”

像是生怕氣不死孟欣一般,白端端想了想,又狀若感慨地補充道:“想想季臨也挺不容易的,阿姨你知道吧?其實他這個工作,挺辛苦的,不僅要出賣肉-體,還要出賣靈魂,這每一分每一角錢,真的都是辛辛苦苦的皮-肉-錢啊!”

孟欣女士出離震驚了:“你胡說什麼?!我兒子怎麼是皮肉錢,我兒子是律師,知名的!”

“我知道啊。可律師就是服務業啊,客戶就是甲方,客戶就是爸爸,爸爸提出要求,再不合理,為了賺那個錢,律師也隻能硬著頭皮裝孫子上啊。像季臨,每周工作時間都超過45個小時,身體差點的,35歲差不多就該猝死了,我剛看新聞,最近法律圈又死了兩個合夥人呢,怪可憐的,你兒子這賺的錢,怎麼不是用身體在搏?不是出賣肉-體?至於出賣靈魂,也沒錯啊,有些客戶可能他很不喜歡,可為了錢,還是要給這些人提供專業服務,明明討厭地恨不得打對方一頓,卻隻能含著笑說多謝惠顧,這賺的,怎麼不是笑臉相迎的皮-肉-錢了?”

“……”

“而且孟阿姨你知道嗎?季臨的客戶大部分是企業主,不是中年富婆就是中年富商,哦,不,還有老年的。他這個長相又招蜂引蝶的,如今你也知道,職場性-騷-擾其實還挺多的,男人也逃不掉,甚至正因為是男人,很多時候還礙於麵子沒法說出口,其實過得很苦,有個男銷售,接受匿名采訪說,屁-股一天裡最多被十幾個客戶給莫了,哎,也不知道季臨的屁-股還好不好……不過要是摸-完能給業務也行,怕就怕摸-了也白-摸,錢還沒賺到……”

“……”

“一想到季臨在外麵拚死拚活含淚賺錢,結果最後都用來給我報銷精裝書了,哎,他的人生,真的好難。”白端端抽出桌上一張餐巾紙,佯裝真情實感地快要擦起眼淚來。

“……”

孟欣女士氣到吐血,然而經過白端端這麼一通胡扯,她頓時覺得兒子的錢,賺的相當沉重了,季臨在外邊,難道真的遭受這樣非人的折磨?

“好了好了!那我不看不看電視劇了!這總行了!你也彆去找我兒子買什麼精裝版了!想用我兒子的錢娛樂?!你做夢!”孟女士怒道,“但是你彆以為我不看不看電視劇不打麻將,我就會配合你,聽你的話,我要讓你知道,這個家裡隻有一條原則,那就是,一切都得聽我的!”

結果沒想到白端端仍舊雲淡風輕:“行啊,那每次你不配合我,我就隻能微信狂戳季臨了。一天給他發500條信息,告訴他孟阿姨你的狀態,實時彙報你的情況,以免將來季臨說我工作沒做到位。”

“……”

“你知道的,季臨做律師,其實很辛苦,每天要是還被500條微信騷擾,怕他心態真的要繃不住,何況這麼多微信攻擊,萬一他情急之下在微信信息的海洋裡漏看了客戶的重要信息,導致輸了案子,不僅壞口碑,可還得賠錢呢。”

白端端看向孟欣,自覺傳達的意思很明確了——你若折我翅膀,我定毀你兒子天堂。

你弄我,我就搞你兒子。

……

叱吒風雲多年的孟欣女士,第一次敗下陣來,她徹底頹了。

難怪現在的小年輕嘴邊總掛著不婚不育保平安,可不是嗎?自己要是沒有兒子這個軟肋,能在這兒受白端端這小賤人的威脅嗎?還不是和她拚個你死我活!

“那就這麼說定了,孟阿姨,那麼以後,你吃什麼我說了算,吃完得聽我的打胰島素,打完胰島素還得散步和鍛煉,餐後兩小時我還會不定期檢查你的血糖數據,要是數據ok,那你可以加餐一些水果。其餘零食一概取締。健身和運動可以積累工分,你想要多吃零食就要用工分來換。探案懸疑電視劇都可以看,但是看了一定時間後,必須起身活動活動,麻將也能適度打,但一周隻有一次,並且必須是全周都有遵守上述規則的前提下……”

白端端一下子把自己的規矩全報了一遍,然後她看向孟欣:“孟阿姨,你看我們休戰了嗎?能達成和平協定嗎?未來這一個月能和平共處互相關照了嗎?”

這他媽是什麼和平協定!孟欣內心痛苦地想,這就是屈辱條約!

然而看著眼前這個長得妖裡妖氣麵無表情心狠手辣的女人,孟欣還是敗下陣來,白端端確實是個狠人,她給孟欣一種“我說的出就做得出”的危險感,想來想去,孟欣女士還是不願用自己兒子冒險,最終含淚點頭接受了白端端的約法三章。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孟欣女士終於搞清楚了,這個白端端不是自己兒子的意向對象,不過是個混不下去的律師,是自己兒子大發慈悲給了對方這樣一個高薪的工作機會,約法三章就約法三章吧,孟欣女士自我安慰道,自己服從的不是白端端,是自己兒子!畢竟讓自己健康飲食規律作息控製血糖,這是兒子的旨意,說到底,還不是自己兒子給了白端端錢讓她監督自己的嗎?

季臨中午臨時來老彆墅取點東西,他從自家彆墅的地下車庫停好車,在車庫旁邊的地下室裡拿好儲物櫃裡的材料,本準備轉身走人,卻聽到樓上客廳裡傳來了人聲。

季臨本沒指望有人在家,白端端早上給他打電話,他就知道自己母親已經跑去打麻將了,按照以往的慣例,不到下午的飯點,孟女士是不會回家的,彆說白端端,就是自己親自出馬,恐怕也不能讓他媽回頭是岸。

然而他輕輕從地下室通往一樓的樓梯上探起頭,卻看到自己母親不僅在家,還坐在客廳的桌前吃健康少糖午餐,雖然一臉生無可戀,但確確實實十分安分守己,而她的對麵,白端端正翹著二郎腿,一臉從容地吃著她完全與孟欣女士午飯風格不同的外賣。

自己母親一邊嚼著水煮西藍花,一邊期期艾艾地看兩眼白端端碗裡色香味俱全的豪華蓋澆飯,眼睛裡是不加掩飾的怨恨和不甘,然而她竟然一聲不吭,繼續低頭吃著自己一看就不好吃的水煮菜……

兩個人相安無事,這畫麵堪稱和諧,然而季臨卻隻覺得心裡發毛。

不應該啊……

季臨覺得,自己回家,看到母親不在家,或者看到母親和白端端在互相扯著頭發互毆,或者打到家裡一片狼藉,這都算正常,如今這樣,才叫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因為這兩個人並沒有發現季臨的歸來,因此還在正常對話。

自己母親的聲音聽起來不僅毫無氣焰,甚至還帶了點小心翼翼的唯唯諾諾:“小白啊,你也看到了,我都按你要求吃這個難吃的水煮菜了,主食也嚴控了,待會飯後我能多吃顆糖嗎?”

白端端倒是中氣十足:“行啊,阿姨,但我們說好了,一天一顆糖,你要今天加量,那行,你明天的份就沒了,每天嗑糖每天爽,你是想每天都感受到吃糖的快樂呢?還是今天多快樂一點,明天生活在沒糖吃的痛苦裡?你自己考慮吧。”

“哎……這樣啊……那……那算了,我還是今天吃一顆,明天再吃一顆吧……”

季臨差點捏自己一把以確定這一切是不是都是錯覺。

自己平日裡就差橫著走,把不管脾氣多好的家政都氣跑的母親,如今竟然在白端端麵前如此低聲下氣?這兩個人的身份地位真的沒有顛倒錯亂嗎?

如今不僅自己母親沒有在訓斥為難白端端,反而在苦苦哀求能多吃一顆糖?而白端端則像個新世紀的財閥地主一樣,對自己貧下中農的母親瘋狂剝削,不僅拒絕了對方多吃一顆糖的申請,甚至還發出了喪心病狂魔鬼般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阿姨,這樣才對嘛!你這樣表現好的話,我會獎勵你這周可以出去打一次麻將的,我會跟著你提醒你時間。”

而此刻,自己癡迷麻將的母親,卻在白端端提起麻將兩個字的時候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她一臉生無可戀:“小白啊,你能消停點嗎?彆再提麻將了,我今天都對麻將有心理陰影了,行行好,彆提麻將了……”

“……”

季臨隻覺得一切非常玄幻。這句台詞,好像平時都是彆人求他媽的,曆來都是彆人跪求孟欣女士消停點行行好,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從自己媽嘴裡聽到這句話……

白端端卻仍舊沒有意識到季臨的到來,她用一根手指敲了敲桌麵:“孟阿姨,你剛偷偷把幾個西藍花藏進飯裡我都看到了啊,西藍花對身體挺好的,你這樣,我明天隻能給你把今天份的西藍花加上了。”

孟欣女士敢怒不敢言,隻好把那幾個藏進糙米飯裡的西藍花給挑出來含淚吃了。

“彆這麼痛苦了孟阿姨,你吃的多健康,你要這周都堅持這樣,我可以把我的幾個稀有皮稀有色birk借給你背。”

孟欣這下眼睛徹底亮了:“你的稀有皮是哪種?鴕鳥皮還是鱷魚皮?稀有色呢是哪個?白端端,這可是你說的啊,你給我列個字據!借的話能借給我幾天?我下周末有個同學會,我那個死對頭女同桌老是和我爭風頭,我最近都沒新包……”

……

一直以來,季臨對白端端並沒有什麼信心,以她的戰鬥力,他覺得撐死抵擋住自己母親半個月的火力,或許中途她還會哭著跪著來求自己高抬貴手放過她,或者哀求自己插手管管自己那難伺候的母親,然而如今,季臨突然覺得白端端和自己媽之間他壓根不用插手,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倆竟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瞬間,季臨竟然有一種什麼鍋配什麼蓋的頓悟。白端端,就是蓋他媽的這個鍋蓋……

沒打擾白端端和自己媽,季臨沒有從樓梯走上客廳,而是轉身從地下車庫的出口徑自開車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