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李洲眼疾手快的把自家親爹往後拉拔了一下,護在了他身前:“老爸你躲我身後去!你老胳膊老腿的萬一人家衝上來怎麼辦啊!——操啊那是誰啊這麼牛逼,當場殺人?!他不要命了啊?!”

就如同方才薄楠聽人說的一樣,錢家平時做事不留餘地,除了那些涉及到利益的盟友此時在真誠問候凶手祖宗十八代外,其他人更關注的是這人是誰,為什麼要殺人,他是無差彆殺人還是隻殺錢家人。

不過大家都認為應該是最後一種,這才是很多人都不是那麼慌的原因。

錢家和人結仇結到生死大仇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有人來尋仇那可太正常了。

就幾個月前吧,有個小姑娘被錢程……就是棺材裡躺著的那位逼得跳了樓,對方父親想要報警結果人還沒進警察局呢就被擄走了,這事被壓得悄無聲息。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稍微有點良知的人知道後就是很糟心。

說得難聽點,大家都不是神,是人。是人就會犯錯,但是錯了之後大部分人都會想著彌補而不是動輒要人的命,法治社會規則下,誰也不想和一個隨時殺人的家族打交道,都什麼年代了,江湖匪氣這麼重,有本事去當黑-幫老大啊!

看不慣他家的人確實不少,不過錢家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很順風順水,眼見著生意越做越大,又有直係去從了政,以後勢必成為一個龐然大物。大家同在一個圈子,既然沒辦法輕易乾掉對方,那也隻好捏著鼻子維持一個麵子情。

李賀也沒心情關注自家的兔崽子下意識蹦出口的臟話,要不是現場有薄楠這個小輩在,他也想罵句臟話。

過來吃個白席還遇到這種事情,真是晦氣他媽給晦氣開門,晦氣到家了!

都怪錢家不講究!

不過李賀也很清楚,以後應該也應該不會再與錢家有什麼交情了,本就是捏著鼻子的點頭交,現在那三條人命下去,再加上棺材裡的那兩位,錢家算完了——倒不是說他們家旁係不能支撐起來,但很多人不會給他們這個時間。

他看向薄楠,薄楠的行為太古怪了,就像是知道有人會來,有意把他們拉到陽台上避免被誤傷一樣,他再聯想到近期薄家動向,不禁有些咋舌。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薄楠是這樣心狠手辣的角色!

薄楠的視線掠過了李洲父子,笑吟吟的說:“應該沒想過要活。”

果不其然,裡麵的那個男人用自己的西裝擦了刀,然後規規整整的放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自己則是坐到了屍體上。他長得並不猙獰,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斯文的那種相貌,約有四十幾歲的模樣,渾身散發著一種文人的氣質。

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他坐的是屍體,他的姿態甚至會讓人覺得他是在參加一個高深嚴謹的學術會議。

“大家不用害怕,今天這個行為可能會給大家造成一點心理陰影,我對此感到十分抱歉。”男人開口了:“在場如果有小孩子的話,建議先把小孩帶走,我還有些事情要辦——我隻和這幾個人有仇。”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臉上有些輕鬆愉悅的神色,殺了這三個人讓他覺得如釋重負:“也請保安不要上來,我不想傷害無辜的人。”

圍觀的人麵麵相覷,正欲說什麼,就見男人拿出了手機打了個電話:“你好,110是嗎?對,是我,我要自首,地點在久林路長和禮堂……對,我殺了三個人,當場斃命,麻煩你們可以來接我一下嗎……對,我沒有謊報,我可以為我說的話負責,我叫江東流,身份證號是320……之前的工作是S大的曆史係教授,現在是無業狀態……好的,麻煩你們了。”

有位女士聽了,眉目間流露出些許不忍:“你一個大學教授,乾什麼想不開來殺人?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林東流笑著搖了搖頭:“就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才來的。”

“我有一對龍鳳胎,今年剛十三,半年前在上學路上失蹤,等到再找到他們時已經是屍體了,根據法醫鑒定,我的一雙兒女在去世前遭受輪-奸、性-虐……他們還被做成了人彘,我內人想求一個公道,她也死了,就隻剩我了。”

“屍體的位置是他們發信息告訴我的,警告我不準報警。”

“我知道凶手就是錢程——不為什麼,他自己親口承認的,還對我說知道了也不能拿他怎麼辦,看在我內人死前還服侍得不錯的份上,讓我老實安分一點……”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你們可以不信,但是我手上有他們露臉的視頻,一會兒我會交給警方……可惜我來晚了,錢程這個畜生已經死了,真是可惜。”

這一番話聽得眾人嘩然,看向錢家旁支的臉色隱隱發青。

這是正常人能玩得出來的嗎?這是變態吧?!

錢家旁支麵色和他們一樣青,他們連連擺手:“我們沒做過這些,我們真不知道!”

江東流頷首:“是和你們沒有關係,你們不用害怕,隻要你們不要攔著我報警就好了……我殺這三個,主要是他們都在視頻中出現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報警,但是事實上並不能成功,電話線會被剪斷,手機會被監控,對方會以他的父母、學生作為威脅,一開始他也不信有人能這麼無法無天,直到他的父親在買菜路上被有預謀的撞斷了腿。

他不能再承受失去親人的痛了,他意識到這個根源就來自於他們的家族。他們很有錢,他們根深蒂固……隻要他們存在,隻要他們想,在某一天他也會和他的妻子、兒女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去。

所以他就想到了殺人。

無論高低貴賤,人命都隻有一條。

他知道今天所作為為是錯的,但問心無愧。

“是否還有其他人參與我還不知道,但是後麵的事情警方應該會接手,我應該能活著聽到這個消息,就已經很夠了。”他語氣溫和的說著:“他們幾個已經死了,應該會好辦很多,我信國家司法。”

江東流說到這裡,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很抱歉讓你們看到這樣的場景。”

那位女士皺著眉頭,雖然知道對方已經報了警,卻還是說:“……要不你現在趕緊走吧!這種畜生死了也就死了。”

“我殺人就是準備要伏法的。”江東流笑道:“不用勸我了,謝謝。”

薄楠鬆開了按住陽台的手,聽著遙遙傳來的警笛聲,提醒道:“伯父還是在這裡等吧,後麵可能還有事。”

李賀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帶著一些審視看向了薄楠,薄楠也不管他,頷首示意後便走了進去。

其實他不必進去,但是他還是想趁著警察來之前和江東流聊上兩句。

平心而論,錢氏的一箭穿心是他給予的果,但是因從何來就要問他們自己了——他做局,因為錢氏意圖殺他全家,江東流殺錢氏,也是因為對方幾乎殺了他全家。

很巧。

在這樣隻有兩個人說話的大廳裡,薄楠的腳步聲很是令人矚目,眾人回首望去,隻見那個長得極好的年輕人穿過了人群,站到了距離江東流不近不遠的地方,神色輕鬆自然,仿佛沒有看見橫陳在地上的屍體一樣。

薄楠向江東流微微俯首:“江老師好。”

他想起來對方是誰了。

薄楠幾乎忍不住在心中歎息。

同為S大師生,江東流並不算是最有名的一位,卻是脾氣最好的一位,薄楠也聽過他幾堂課,隻不過在他得記憶裡這位教授突然失蹤了,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並沒有聽說過他家裡出了什麼事,也沒有聽過他辭職的原因是什麼——當然,薄楠當時也不怎麼關注就是了。

畢竟學生怎麼會去關注並不熟悉的老師為什麼辭職呢?或許聽過,但也忘了。這也是薄楠方才一直沒有認出來的原因……畢竟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薄楠記憶中連薄宜真和薄未平的麵容都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了。

上一世,江老師怕是無聲無息地被錢家按死了吧。

要是剛剛認出他來,薄楠就阻止他了。

“你……?”江東流迅速意識到了薄楠應該出身S大,甚至聽過他的課,他低下頭,有些羞愧的道:“我不配你叫我老師。”

薄楠搖了搖頭,略帶著一些笑意:“正常來說,如果遇到能自由行動的殺人犯,大家第一個反應是跑,而不是湊熱鬨。”

此言一出,大廳裡一片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不少人在心裡大罵:這是誰家的熊孩子!怎麼這麼會說真話!說也就說了!好歹挑個地方嘛!人家家裡都死了三個……哦不對,五個了,至少給他家留點麵子嘛!

但也不得不承認,真話聽著就是讓人覺得順耳!

江東流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環顧了一圈周圍的人道:“也是。”

薄楠道:“警察應該很快就到了,您有什麼想和我交代的嗎?我……嗯,家裡挺有錢的,不慫他們家,您說了我儘力替您做到。”

江東流隻猶豫了一瞬:“謝謝你,但是不用了,證據我會全數交給警方,我把父母送到了國外,還特意轉了好幾班飛機和汽車,錢氏應該抓不到他們,其他……好像也沒有什麼要交代了。”

薄楠想了想說:“您不用太客氣,可以再想想,比如利用公眾媒體平台打壓錢氏,實名舉報錢家偷稅漏稅,還有些其他的……或者還有其他受害人,手裡有證據的也可以告知我,我可以出錢幫他們打官司。”

圍觀眾人:“……?”

江東流:“……?”

“我姓薄,薄楠,我和他家不太對付。”薄楠笑得特彆溫文爾雅:“在場大部分人可以作證。”

於是在場眾人咳嗽聲又連成了一片,然後在江東流看過來的時候胡亂的點頭。

錢家旁支的臉色現在都快黑了——薄氏這幾天的動作渾然就是告訴所有人,我擺明了車馬要搞錢家了!錢家正亂,實在是騰不出手來管,一下子就被撕掉了一大塊血肉。

眼前這個不是薄宜真,那就是薄二少了!

他真的還敢來!

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