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舉報者說,每次隻要一倒廢棄物,那味傳的哪都是。”
“那要不你找舉報者問問。在我們村嗎?他是誰?”
章主任用“嗤笑”做了回應,然後拿過同事手中記錄,指著單子說:“簽字,寫上‘以上記錄與我表述意思完全一致’,然後摁手印。”
聽到對方講說,再看著密麻麻的記錄,姚金富心跳更為迅速,但還是儘量掩飾地說:“我先看看。”
“你好好想一想,想起來可以立馬補充,白紙黑字可來不得反悔。”曲仲直在旁提醒著。
“好,好,我看看。”姚金富嘴上含糊應答,腦中卻在不時轉著想法。
“想好沒?簽字吧。”章主任再次示意著。
“好,好,暫時就這些,想起來再補充。”姚金富自我說明著,在記錄上簽了名字和年月日。
收起簽字記錄,環保局眾人轉身出屋,離開了村主任家。
姚金富象征性送了幾步,便又回到了裡屋。
黑女人倒是送的遠,一直把眾人送上車,就看著兩輛汽車出了巷子,才一溜小跑的回了家。
“老姚,這撥人來者不善呀。”黑女人進門就嚷。
姚金富神情沉重地說:“那還用你說?這就是來找茬的,就是要把我和熊大誌綁一起呀。”
“那,那怎麼辦?”黑女人不免驚慌。
“能怎麼辦?事到如今,隻能盼著熊大誌彆出事了。哎……”姚金富憂心忡忡地長歎了一聲。
“誒,對了,你說會是誰舉報的呢?”黑女人忽然想起了什麼。
姚金富噓了口悶氣,然後抿著嘴唇思考起來,腦中也迅速閃過了好幾個人影,但他沒跟老婆講,生怕這個女人說出去。
看到自個男人沒應聲,黑女人又提醒道:“有一就有二,這回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告黑狀了,我看他們就是想讓村民們捅咕你。”
這個女人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姚金富抬起頭,吃驚地看著老婆。
黑女人臉上一紅,麵帶羞意:“直勾勾的想吃人家呀?晚上的。”
姚金富不由得大賅,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個女人腦回路真是奇葩。
還真讓黑女人說中了。曲仲直等人並未立即離開村子,而是在來到戲台下時便又向村民做起了宣講,還專門公布了幾個舉報號碼。
村民們什麼都沒回應,但好多人已經在心裡做事,尤其剛才在姚金富家聽牆根的村民感觸更深。
當姚金富再次到街上探看消息的時候,環保局人們已經走了,戲台下也沒了村民,一路上幾乎都沒遇到成年人。即使有人偶爾露頭,也是在瞟到姚金富後,便快速閃回院子和屋裡了。
整個一大圈走下來,姚金富心情非常沉重,他意識到這種氣氛非常不正常,甚至比之前想象的還要嚴峻。
“咬狗不叫,叫狗也咬呀。”姚金富歎息著,砸坐在靠背椅上。
黑女人眨巴了一通眼珠,疑惑地說:“應該是咬狗不叫,叫狗不咬吧?”
“是嗎?”姚金富咬著牙反問。
“不是嗎?”黑女人自語著,又動起了腦筋。
並不像許多人意料的那樣,曲仲直等人離開村子後並沒去塑品廠,而是徑直回了區環保局。
整個多半天下來,直到下午下班,曲仲直都很消停,基本沒什麼聯係,可是天色大黑時卻是電話不斷,而且都是村民們打來的。
“那個……你是環保局頭頭兒?我是大窪村的。”第一個打電話的是個女人。
當時在村裡僅是留電話號碼,因此對方才有此一問。曲仲直沒有過多說明,而是直接回應:“我是,請講。”
女人立刻急著道:“我跟你說啊,塑料廠經常倒東西,全是倒在河彎裡,讓水一衝就走了。那時候味可大了,嗆嗓子,有時候還嗆得流眼淚。你們快把那廠子關了吧,我可不想讓嗆成白血病。”
“繼續講,講的越詳細越好。”
“村主任跟那個廠長好,廠長三天兩頭派人給他送東西,那次光是那種酒就拿了好幾瓶,就是管男人那個……那個厲害的藥酒。還有一回晚上,也是礦上去人,我正好看見那車了,車上往下卸的都是……”
從這個電話開始,後麵的電話接二連三,就沒消停過,一直打到了十點多。
看了眼時間,曲仲直給章主任去了電話
電話剛一通,章主任就笑著說:“我以為還是反映汙染的村民呢。”
“我這電話也是沒斷過。”曲仲直回複之後,又問,“你是怎麼回應的?”
“我沒做表態,隻是儘量聽他們講。這裡麵不排除偽裝成村民探信兒的呀。”章主任很是謹慎。
曲仲直點點頭:“我也是這麼做的。不過接下來再有電話的話,可以適當給個含糊響應。”
章主任沉吟了一會兒,隨即恍然大悟:“繼續打草驚蛇?”
“掌握個分寸,過猶不及,欠亦不及呀。”曲仲直囑咐之後,結束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