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開始了，東、西兩家紅火異常，艾河區展台無人問津。當然了，這個“無人”隻是指沒人洽談，展台內容也的確無法展示，但圍觀的人卻不少。這些圍觀者既有好奇的，也有“慕名而來”的，更多則是被人“動員”來的。看著彆人家熱火朝天，自家不但沒有合作夥伴光顧，反而還要承受冷嘲熱諷和白眼，竇智勇等人鬱悶極了。唉，這次算是白來了，丟人丟到域外了。也不知區裡能否知曉詳情，又會怎樣看我們呢？就在竇智勇等人悲觀不已之時，那個白臉女人又把話題引到了艾河區展台上：“上世紀的古董還來參展，整個域內沒東西了嗎？”“沒有能拿出手的人了嗎？”“垃圾什麼時候都是垃圾。”黑臉男人在另一側也提高聲音附和：“太垃圾了，東西垃圾，人更垃圾，他們整個域都是垃圾。”“麵積挺大的域，竟然拿不出個像樣的市，竟然讓一個區來參加，真是太可憐了。”“怎麼樣，丟人了吧？”“狗尿苔即使長在金鑾殿，仍然是狗尿苔。”曲仲直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腮幫子更是一鼓一鼓的，多次看向羅程問計。但羅程好似根本沒聽懂似的，臉上古井無波，更沒給出曲仲直任何暗示。雖然竇智勇與科技局長聽不明白，但就衝黑白二人擴音設備的朝向，還有曲仲直的神色，以及周遭眾人的目光，也知道絕對是衝著自家這裡的。竇智勇拳頭緊攥，牙關緊咬，四周踅摸著東西，他已經在盤算著用什麼物件投擲一下了。注意到那幾個“下等人”氣急敗壞的樣子，黑白二人更為猖狂，不但言語更為露骨，竟然還扭跳著做起了挑釁動作。在這兩人的挑唆下，在那些托的推動下，這裡儼然成了“看醜廣場”，好多人更是跟著一起譏誚甚至貶損著“黃臉蛋子”。那些人隻顧盯著竇智勇等人，隻想要看這些急赤白臉人的笑話，卻沒注意到人群外圍有個高個男子笑了，但這笑容裡卻又藏著森冷淩厲之意。“下等人，下等貨，下等設備。”“下等就是下等，什麼破設備呀！”就在黑白二人再次露骨的大肆嘲諷時，現場忽的響起“哢嚓”、“刺啦”之聲。什麼情況？白女人、黑男子全都轉身看向身後。“啊？”“壞了？”兩塊伸出的展板冒了火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主板蔓延而去。“快，切斷。”“弄開。”久未說話的那兩個白臉男人也發了話，兩展台的人立即忙亂起來，但這都是無用功。轉瞬間，不但斜探出的展板沒了影像，整個主展板也都成了黑板一塊，濃烈的糊焦味更是令人作嘔。圖像沒了，音響沒了，兩展台的人也顧不上再譏諷“黃臉蛋”，而是快速拆卸起了大屏幕，得趕緊修呀。還彆說，兩家展台拆卸工夫了得，不多時便把斜展板和主展板拆了下來，展台後麵露出空蕩蕩並斑駁的背景來。這種樣式了還怎麼展覽、招商？兩家立即拿著相對花哨的東西蓋住了各自展台。就在兩塊斜展板撤離之時，艾河區展台全景式露了出來，那磅礴大氣的影像展現在眾人麵前。在羅程的示意下，雷一又適當放大了音量，音畫同步的東域艾河大片上演了。注意到圍觀者的神情，白臉女子立即大喊起來：“都走吧，都走吧，明天再來。”黑臉男子更是扯著嗓子嚷嚷：“今天先這樣，明天更精彩，大家千萬不要錯過。”儘管兩人喊破了喉嚨，儘管那些托跟著不停忽悠，但圍觀的好多人卻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艾河大屏，根本不想移動腳步。好東西誰不愛呀！“行了，彆再丟人現眼了。”在白臉男子喝斥下，白女人、黑男人不再呱噪，而是跟著團隊離開了。連著兩日被擋，現在終於露出真容，再與兩邊“破敗黑炭”對比，艾河區展台更顯美侖美奐，人們都不由自主的向著大屏走去。人們之所以表現的這麼癡迷，可不是源於與兩側對比，而是因為畫麵、效果太震撼了，分明就是大片。這倒並非這些人沒見過世麵，而是這個片子的確太好了，本來就是大師之作。這次的整個音畫像設計包括素材提供、後期製作都是羅程親自捉刀，既突顯了艾河區風土人情，又融入了東域諸多元素，要比在東域首府參展的片子又高了好幾個層次，更豐富也更大氣。這變故太突然了，剛開始竇智勇等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後來才慢慢地露出笑容，直至笑得合不攏嘴。曲仲直更是興奮的要給參觀者介紹，但被羅程手勢製止了，要給參觀者留出儘情欣賞的時間。太美了，太好了。圍觀的人們看一遍不夠就再看，也越來越被吸引，越來越想探究，於是自然就提問起來。現在的招商局長，之前的環保局長，又是專業博士，還精通三種聯邦通用語，曲仲值自然承擔起了講解大任。這個招商局長可真不簡單，知識結構真是豐富，旅遊、農業、工業、科技都通，環保更是精之又精。問題實在太多、範圍也真的太廣，竇智勇和科技局長也紛紛幫忙。有宣傳資料配合著，科技局長還能進行簡單交流，多少能替曲仲直分擔一點壓力。竇智勇既聽不懂，更不會說那些語言，就隻能是發資料了，剛開始還經常發錯。竇智勇不禁汗顏，近段因工作順利而滋長的少許自滿也消失殆儘，心中更多的是敬畏，既敬畏沉甸甸的工作，更敬畏不簡單的羅區長。前兩天閒得蛋疼、愁得苦悶，今天則是忙得不可開交，也樂得乾勁十足。整個一天收工下來，竇智勇等人仍舊興奮不已，飯量更是翻倍的增加。轉過天來，已是招商開展的第四天，正是關鍵時刻的開始。當羅程等人到場時，左右兩邊的展台已經有人了，而且昨日黑屏的展板也換成了嶄新嶄新的。三個展台幾乎同時打開畫麵，自是又吸引了許多觀眾，真的都太美了、太好了。但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人們簡單一對比，便都集中到艾河區展台前，左右兩家則隻剩托們捧場了。真他娘的可惡。兩個白臉男子一對目光，立即向屬下示意。“嘎吱吱”兩陣輕響，兩塊展板又斜著伸了出去。與前幾天的相比，今天這斜屏更邪乎，幾乎把艾河區展台全擋住，僅剩了百分之十左右的空隙。“太欺負人了。”竇智勇嚷著就要去推麵前斜板。羅程微微一笑：“我們要講素質。”這還講素質？竇智勇不解，曲仲直與科技局長同樣不解。但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三位局長隻好悻悻地隨著羅區長，從斜屏中下端弓著腰鑽了出去。“狗洞，絕對狗洞。”“看見沒，這就是下等人。”白女人、黑男子適時發出了譏諷。混在人群中的托們更是起哄的厲害：“狗，一群黃皮狗喲。”“讓你們再歧視我們的膚色。”“你們才是下等人。”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讓這些人這麼一誘導，現場好多人也被帶動了情緒。左右兩展台的人樂觀其成，一邊跟著出言譏諷，一邊賣力的宣傳起來。好不容易昨天有了展示機會，今天就又被擋住了，這怎麼行？竇智勇等人都望向羅區長，等著羅區長示下。羅程根本沒看眾屬下，而是饒有興致地盯著那兩個展台。有什麼好看的呢？竇智勇等人也不由得向著左右兩側看去。但看的結果仍然除了生氣就是生氣。“哢嚓”，“哢嚓”，忽然聽到這種聲響，白女人、黑男人都不由得臉上變色，急忙轉頭看去，展台內的人同樣緊張的盯向大屏。沒事，什麼狀況都沒有，大屏根本沒燒，一切工作如常。哈哈，太好了。白女人、黑男人心中大喜，立即又張狂起來：“我們的設備乃是南域最頂尖的技術，曾經獲得……”“聯邦總域科技大師專門定製，整套係統在全聯邦都是頂級水準……”托們立即跟著呼應：“頂尖設施。”“超一流設備。”好一副群魔亂舞之像，可他們卻又忽視了那抹一閃而過的笑意。“刺啦”，“噗”，隨著聲響，兩邊大屏全都發出“哢嚓”聲響，主副屏同時黑掉，又燒了。怎麼回事？為什麼又這樣？兩個白臉男子臉色更白。白女人臉上頓時通紅，黑男人更是直接成了豬肝臉。壞了就得修呀，這些人們歎著氣，就準備動手拆卸，但卻被各自的白臉男子眼神製止了。這些人立即明白過來，全都雙臂環胸站在原地，意思很明顯：我們不行，你們也彆想。媽蛋，什麼東西？奶奶的，太欺負人了。真不要臉。三大局長頓時臉上起了黑線。僵持，現場僵持起來，隻有黑屏後麵傳出的音畫聲響。忽然，艾河區展台也沒了聲音，之前透出的光亮也沒了。好，太好了，也跟著壞了。兩側展台的人立即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嘀……”忽然一陣警笛響起，一批執勤人員跑了過來。“怎麼回事？”“誰弄的？”在領頭的黑發執勤女子質問下，人們才明白，整個這一排展台全停電了。經過簡單了解，執勤人員明白了大致情形，要求南域格克家族和聯邦總域巴新佳佑財團立即拆除故障黑屏。儘管這兩家很不情願，但事實擺在眼前，而且黑發執勤女子態度堅決，他們也隻好快速拆掉展板離開了。“刷”的一下，整排展台通了電，艾河區展台跟著恢複了音畫像。參觀、講解，今天這一天更忙活，忙得人們中午都沒吃上飯，但大家忙並快樂著。第五天開始，南域格克家族和聯邦總域巴新佳佑財團的新展板又上了，也更顯得高端、上檔次，但與艾河區的一比仍顯著差點。不過有了前兩天的教訓，一開始這兩家並未挑釁。可是兩眼看著“下等人”展台門庭若市，而自家卻門可羅雀，兩家終於忍不住了，又直接伸展出了斜板今天這兩塊斜板更邪性，幾乎就貼到了一起，露出的窄縫不足兩指寬。幸好羅程等人正好剛都來在圍觀者外圍，否則今天若想出來，絕對得趴著從大屏下端鑽出來了。“刺啦”，“噗”，“刷”，整個展廳忽的一片漆黑，那兩塊斜板上的光焰則異常刺眼。“嘀……”“噔噔噔”，警笛大作，一眾執勤人員來了。黑發執勤女子不由分說，直接一揮手。“哢嚓”，“哢嚓”，幾副鋥亮的銬子戴住了兩個展台大多數人，隻有兩個白臉男人提前一步溜掉了。“為什麼？黑發下等人。”白臉女人還在叫囂。黑發執勤女子“刷”的抬起強光手電，直接擊在那張白臉上，厲聲道：“故意破壞整個展廳電源，你們涉嫌恐怖襲擊，蹲下。”“啊？”聽到這樣的語句，無論白臉還是黑臉，一霎時全都成了綠臉。“帶走。”“拆下。”隨著黑發執勤女子的命令，這些人被帶走了，燒毀的大屏同樣被拆卸掉。幾分鐘後，大廳內重新恢複了供電。再一再二再三了，竇智勇等人也不傻，全都崇拜地看向了羅程。“趕快準備，這麼多參觀者呢。”羅程冷臉說完，轉身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