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她便沒有再多說,隻是噙著笑道:“餓了,去給我弄些吃食吧。”
“是,大小姐想吃什麼,綠豆湯嗎?”英兒忙問。
簡輕語一聽到‘綠豆湯’三個字,便想起昨日疼得要死要活的模樣,頓時表情痛苦起來:“不吃,我葵水來了,弄些熱乎的吃食吧。”
英兒愣了愣:“葵水?什麼時候的事?”
“昨日夜裡來的。”簡輕語歎氣,不太想回憶當時的尷尬。
英兒頓時睜大眼睛:“那您現在豈不是很疼?”她伺候大小姐的時間也不短了,最是了解大小姐的體質,若是葵水到的前兩日吃了寒涼之物,那整個葵水期間都會很疼。
聽到英兒的問題,簡輕語頓了一下:“昨夜是疼的,但是今早起就不疼了。”
“……真的?”英兒不大相信。
簡輕語認真點了點頭:“真的不疼了。”
“不疼了就好,否則大小姐又要受罪了。”英兒見她精神尚可,不像先前疼時的樣子,頓時就放下心來,趕緊去廚房給她弄吃的了。
簡輕語目送她從屋裡離開,好半天才生出一點疑惑——
她為什麼不疼了?
簡輕語想了半天沒想通,乾脆就不想了,懶散地滑倒在床上,翻個身繼續躺著。
然後就突然覺得空落落的。緊繃的弦突然消失了,放鬆的同時又有種悵然和不安,那種‘事情還沒結束’的感覺又湧了出來。
簡輕語抿了抿唇,乾脆也起身往外走去。
已經是黃昏時分,落日將雲霞染成絢爛的顏色,不再燥熱的風從花間拂過,帶來了沁人心脾的味道,也衝淡了簡輕語身上苦澀的藥味。
簡輕語揉揉還算舒適的小腹,直接在院中坐了下來。
英兒很快端著吃食過來了,簡輕語本來隻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才會叫她去給自己弄吃的,但這會兒聞到飯菜的香味,頓時有了胃口。
一桌菜很快被她吃得七七八八,簡輕語卻舍不得放下筷子,直到吃困了才依依不舍地結束用餐。
“奴婢陪您去園子裡走走吧,免得晚上積食。”英兒提議。
簡輕語困倦地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再回房睡會兒。”
“您白日裡已經睡了一天了,還要再睡嗎?”英兒有些擔憂,“萬一晚上睡不著了怎麼辦?”
簡輕語慵懶地起身往寢房走:“睡不著了再去園子裡走動,這樣既不用犯困,也不必積食了。”
英兒:“……”她說得好有道理,可聽起來卻哪裡不對。
沒等她想通,簡輕語便已經回屋歇著了,她隻能無奈地歎了聲氣。
事實證明英兒是多慮了,因為簡輕語回房剛一歇下便起了高熱,昏昏沉沉的怎麼叫都叫不醒,根本不存在晚上睡不著的可能。
後半夜時,簡輕語隱約聽到英兒著急的呼喚,她想安撫一下咋咋呼呼的丫頭,但嘴唇隻是動了動,便無奈陷入了更深的夢境。
這場病來得又凶又急,在大夫一日三帖藥的作用下才勉強去了高熱,但依然低燒不斷。簡輕語始終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她知道寧昌侯來過幾次,秦怡和簡慢聲沒有出現過,意外的是簡震竟然也來過,隻是不知跑來做什麼,待了不到一刻鐘便走了。
簡輕語清楚地知道誰來過,卻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某個夜晚,半夢半醒的她仿佛落入一個帶著涼意的懷抱,她還燒著,身上一陣一陣的出汗,一接觸到涼意,便舒服地悶哼一聲,接著就感覺一根手指點在了她的唇上,稍向下用力,便抵開了她的唇齒。
一粒苦澀的藥丸被強行喂了進來,簡輕語蹙起眉頭試圖反抗,卻昏昏沉沉地失敗了。
“一切才剛開始,要快些好起來。”
薄涼的聲音響起,簡輕語輕顫一下,縮成了更小的一團,緊緊地倚在他懷中。不知這樣堅持了多久,意識漸漸變得清晰,許久之後艱難地睜開眼睛。
門窗緊閉,桌上燃著幾根蠟燭,英兒趴在床邊一頓一頓地打瞌睡,四周靜得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而她,正一個人躺在床上,而不是倚在誰的懷中。
剛才是在做夢?她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還未等有所反應,突然痛苦地‘唔’了一聲——
她方才吃什麼了,為什麼嘴裡這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