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陸衍第二次夢到那個純白空間,跟第一次不同的是,純白空間中流轉的金光顏色愈發淡,隻偶爾閃耀一瞬,又像被什麼壓製住似的歸於黯淡。

身穿紅肚兜的小孩有氣無力仰躺在空間中,原本凝實的身體有一點虛幻,他身下有一個巨大的、繁複至極的金色法陣,小孩躺在最中央,一呼一吸間,金光沒入到他的身體,勉強維持著實體。

陸衍走過去,他蹲下來戳戳小孩的肚皮,說道:“十年不見,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說來都是淚,”小孩沒有動,也沒有去管戳自己肚皮的那跟手指頭,稚嫩的嗓音中是掩飾不住的滄桑,“我也沒想到那玩意兒想弄死我的決心這麼強烈。”

陸衍沒去問小孩口中“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他拍拍衣角,坐到小孩旁邊,問道:“你還能堅持多久?”

小孩費力抬起手,搭在陸衍膝蓋上拍了拍:“安心,隻要你不狗帶,我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喲,竟然還知道狗帶這個詞。

陸衍把小孩手撥弄下去,給人擺了一個“壽終正寢”的姿勢,說道:“萬一我狗帶了呢?”

小孩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不情不願稍微睜大了一點眼睛,頭沒動,眼珠子往旁邊一滑,看向陸衍,麵無表情說道:“沒事,大不了我帶著整個位麵給你陪葬。”

這話還真有種天涼王破的味道。

“那我可要不起,”陸衍示意小孩把眼珠子轉過去,看著滲人,“我大概馬上要渡元嬰劫了。”

小孩沉默一會兒,嗓音中莫名帶了一種委屈:“我知道,可我保護不了你了。”

“小屁孩,”陸衍哼笑一聲,大手呼啦啦胡亂揉了一通小孩的頭發,他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變得透明,或許是要從夢中醒來,陸衍在消失的前一刻,與小孩對視,認真說道,“你上次說很信任我,接下來就繼續勉為其難地相信我吧。”

陸衍消失後,小娃娃一動不動,良久,他嘟著嘴,小聲逼逼:“你才小,我比你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都大呢。”

無人能踏足的純白空間中,玄妙的金色線條重新注入活力散發光彩,小娃娃肉乎乎的手緩慢落在剛剛陸衍坐過的地方,勾起一個小小的笑容。

“不過我真的很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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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眼皮動了一下。

不知道是誰大吼一句:“陸不破,陸不破你醒了就吱個聲!”

陸衍被震得耳朵嗡嗡響:“……”

誰這麼缺心眼。

然後,周邊烏拉拉響起腳步聲,一個粗糙的手搭上陸衍手腕。

“師伯,不破師弟怎麼樣?”

“穀主您給個痛快話,我以後還用不用還債!”

應三兩你這個壓製不住的歡快嗓音是怎麼回事?

陸衍睜開眼睛,不出意外看到床邊有醫穀穀主,正麵色凝重為自己把脈;孟柯換上親傳弟子道袍,擠在醫穀穀主旁邊;袁持眼巴巴雙手捧著小山似的爆米花,想湊近,看看自己的大塊頭還是縮在後麵沒敢上前。

隻有應三兩,一副“老子不會要自由了吧”的夢遊表情。

陸衍咳嗽兩聲:“一百五十年,少一天都不行。”

應三兩心虛地摸摸鼻子:“那你倒是彆這麼嚇人啊。”

孟柯重重呼出一口氣:“醒了就好,不破師弟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

陸衍眨眨眼睛,靈力順著經脈遊走一周,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對:“還好,我是怎麼了?”

應三兩回憶道:“當時那隻狼王走後,我突然感知不到你的氣息,進去院子一看,你已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孟柯兄弟給你喂了一顆清神丹,作用不大,我便緊趕慢趕,把你送醫穀來了。”

尋蒼走後?

陸衍蹙眉,他對這段時間一絲記憶都沒有,完全想不起自己為何會昏迷:“我昏迷多久?”

應三兩道:“一天一夜。”

陸衍算算時間:“明天豈不是空青師兄繼任典禮?我醒得還真是時候。”

孟柯哭笑不得,轉頭問醫穀穀主:“師伯,能看出不破身體是怎麼回事嗎?”

醫穀穀主道號槐生,他早年不知道吃了什麼,頭頂長出一朵小花,能感知心情,此時小花的葉子托著花瓣,像是在沉思,槐生單手掐了一個訣,蒙蒙綠光籠罩住陸衍的身體。

綠色光芒透著一股純粹的草木香氣,暖融融的,陸衍忍不住深吸一口,刹那間,陸衍感覺神魂一動,渾身疲憊儘皆散去。

槐生收力,頭頂的小花花用葉子做掐腰狀,白胡子老頭笑眯眯放開陸衍手腕,緩聲說道:“應該是勞累所致,睡一覺就好。”

最具權威的醫穀穀主一錘定音,應三兩放下心,嘟囔道:“還好還好,鬼知道你再不醒我都要去找那隻狼王算賬了。”

袁持也顛顛湊上來,把爆米花裝在布袋中遞給陸衍:“不破喜歡的。”

陸衍哢嚓吃掉一小把,豎大拇指:“好吃!”

袁持一高興猛地抬起頭,不出意外撞到房梁的一根柱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他在靈舟上習慣了撞門框,也感覺不到疼,摸著腦袋憨厚笑起來。

孟柯還想說點什麼,被槐生用眼神阻止,孟柯心神領會,道:“既然無事,我們便不打擾不破師弟休息,應道友,少城主,不如去我那邊坐坐。”

應三兩不是傻的,自然聽得出言外之意,他拉住袁持往外走:“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傻子你力氣怎麼這麼大。”

所有人走後,房間中隻剩陸衍和槐生。

陸衍在等槐生開口。

槐生頭頂的小花花蔫蔫的,頭發與胡子是如同老人一般的灰白,這位支撐了醫穀幾百年的穀主已到暮年,他開口道:“你大師伯是近千年來唯一一個步入大乘,敢衝擊最後一道屏障的人。”

陸衍沒想到槐生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神造化宗的上任掌門。

槐生渾濁的眼睛中透著一抹懷念:“那時裴瞻已是元嬰大圓滿,隻差一步便可化神,你大師伯自以為後繼有人,無所顧忌地應劫,後來的事你應該聽說過,你大師伯他渡劫失敗,你師父幾個師兄弟拚儘全力把他已經破碎的神魂送入輪回,為此一問從化神被打回元嬰。”

陸衍豎起枕頭,半倚在床上,遲疑點頭:“確實有聽說。”

一問道人被打回元嬰這回事還是尋蒼告訴陸衍的,正好與槐生所說對上。

槐生露出一個笑容,眼眸中的懷念消失:“我不敢渡化神劫,怕我若死去,醫穀後繼無人,後來發生的事,更加堅定我不渡紫冥雷劫的決心。”

“你大師伯

從來沒有輪回轉世,”槐生一字一頓,仿佛耗費自己幾百年來所有力氣,頹然道,“他身死道消,一絲魂魄都沒有留下,甚至肉/體在雷劫之下化為飛灰,半點找尋不見。”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