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殷腦中剛恢複意識, 腦海裡卻傳來了這麼一個聲音,她有瞬間的茫然,所以並未聽從對方的命令。
而蕭軍看到這裡, 已經殺意四起, 但想到朱殷的特殊, 他又耐著心, 再次試探了一遍。
“吾命令你, 現在睜開你的眼睛,不準有其他動作。”
這聲音帶著絲絲蠱惑, 朱殷覺得頭皮都要炸了, 她本不想聽從, 可忽然察覺周圍空氣一冷。
朱殷雖然未睜開眼睛, 但腦中卻頓時一片清醒。
她終於回想到自己的處境了,知道自己現在在對方的地盤,不可表現太過, 這才按照對方的指示,慢悠悠睜開了眼睛。
蕭軍一直緊盯著她的反應, 哪怕見她睜開了眼睛,心裡的懷疑卻未消退, 直到觀察到朱殷眼神裡的迷茫,他才稍稍有些滿意。
他想到, 有些意誌力堅強之人,並不是簡單吃個丹藥,或者在她的靈魂下道禁製就能輕易控製的, 這種情況,異能者也曾經有過例子。
朱殷能在一開始不聽從指揮,後麵又乖乖順從,可見對方的意誌力也是不俗的。
但是再不俗的人,也隻是比一般人難以控製,多多控製幾次,對方也一樣能著道。
想到這一點,蕭軍對於朱殷沒有立即服從命令的不快也淡了下去,甚至對方的表現越優秀,他越歡喜,他巴不得對方是個意誌力堅定之輩。
不過,眼下蕭軍對於朱殷也隻是稍稍放鬆,心底的懷疑還未完全褪去。
為了試探出朱殷到底有沒有成功被控製,他又命令道:“吾命令你現在下床,向左邊行走十步。”
朱殷為了配合對方,不得不下床後,向著左邊行駛時,差點沒在第三步停下。
她看見了什麼,密密麻麻的蟲子覆蓋在一片血池裡,更可怕的是,有些蟲子還能蠕動,有些蟲子卻隻飄著屍體。
且朱殷還注意到,旁邊一個女人,正在向那血池裡投著藥草,那些藥草渾身散發著黑色的霧氣,一看就知是至毒之物。
看見這裡,朱殷終於明白過來,她明明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為何會引得了絕頂強者的注意力。
看來肯定是自己表現有異,被這人盯上了,親自抓來做實驗了。
五步,六步。
朱殷一步步在心中數著,哪怕她將步伐放到最小,這樣走十步,隻有一個下場,整個人定要跌進那血池裡。
那血池裡連毒蟲都能毒死,更何況是人體。
可若不遵從,憑方才那人露出的殺意,隻怕也難逃一劫。
七步,八步。
朱殷就計算得再快,可一時之間也沒能想出一個兩全的辦法來。
九步...
隻差一步,朱殷便要跌進血池裡。
血池裡的毒蟲似乎察覺到血腥味,一個個蠕動著身體,向朱殷的方向趕來。
那密密麻麻的身體看得朱殷作嘔,更彆提那裡麵還有毒草,她實在無法想象一個正常人,怎樣在這血池裡活下去。
但朱殷到底還是邁出了最後一步,這也是她經過計算得出的結果。
現在翻臉,憑她的實力,絕沒有活路,可踏入血池,即使一時難耐,她還有命可活。
若她隻一人,這條命沒了便沒了。
但她還沒見到大哥和朱景之,她不甘心就這樣沒了。
心中有了念想,朱殷毫不猶豫地踏入了血池。
就在她的左腳已經踏空之時,千鈞一發的時刻,整個實驗基地忽然地動三搖了起來。
血池裡的水似乎受不得這股能量波動,紛紛沸騰了起來。
“啊”的一聲傳來,讓朱殷心中一驚。
隻見先前在池邊投放毒草的女人,在這股波動下,一不小心就要跌入了血池。
“小心!”
朱殷驚叫了一聲,來不及多想,上前伸手一撈,女人的胳膊便被她緊緊抓住,她整個身體隻能懸空在半空中。
這驚險的一幕刺激的女人直落淚:“不要放手,求求你!”
她言語帶著懇求,生怕朱殷這一放手,她整條命就這樣沒了。
朱殷的確沒放手,眼睜睜一條命,舉手之勞而已。
更何況,這人一直顫抖著身體,而且方才投放毒草的速度故意放慢又放慢。
這些雖然是細節,但卻讓朱殷看出兩個信息,其一,這人做件事非自願,其二,對方也不忍她遭受這些,卻無能為力,隻能將投放的速度放慢又放慢。
也正是因為這兩個細節,讓朱殷認定了對方不致死。
她這一救,身後便傳來冷笑聲:“差點被你騙了,你果然沒有失去意識。”
朱殷卻忽然無所畏懼了,轉身同樣看著對方冷笑:“可惜你沒機會對付我了,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朱殷話落,蕭軍的臉色一變,他很好奇這女人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有底氣。
可這個疑惑還沒問出口,實驗室的大門“轟”的一聲被推開了。
也就在這瞬間,朱殷激動的看過去,待看到那個熟悉的容顏時,頓時笑了。
她為什麼這麼有底氣?因為她和朱景之神魂相牽,距離較遠或許聯係還很薄弱,可剛剛他們二人如此之近,對方又製造了這麼大的動靜,她又怎會感覺不到。
非但感知到朱景之的存在,更是感慨了一番朱景之現在強大的靈魂。
修士的靈魂和修為有關,像朱殷這種則是例外,她是曾經修煉到了頂級,實力倒回,但是靈魂卻沒有消退。
但是朱景之作為第一次修煉之人,靈魂變得如此強大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對方的實力足以匹敵了靈魂。
他現在的靈魂如此強大,說明他的實力絕對在她之上。
她甚至不需要朱景之有多強悍,隻要能和她匹敵,有她二人聯手,對付蕭軍這樣的強敵也足夠了。
朱景之在摧毀那扇門後,終於看見了他日思夜想的女人,眼眶頓時泛紅了。
他此刻的情緒波動明顯異常,紫色的眸,紫色的發,紫色唇,無一例外顯露了出來。
可他卻絲毫未曾察覺,隻一瞬間,整個人像風一樣,向室內衝去。
十年未見,朱殷也甚是想念,二人站在血池邊相擁。
朱景之恨不得將人嵌進體內,一遍遍呼喚著朱殷的名字。
“殷殷~”
|“在”
“殷殷~”
“我在呢。”
“我想你。”
“我也是。”
朱景之嗅著鼻尖的美好,隻覺這十年如黃粱一夢,曾經身體遭受的傷害,以及經曆的灰暗通通消散。
他愛到骨血的女人,此刻正躺在他的懷裡,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
因為她,他才能保持現在半魔半人的狀態,若不然,在長達十年的摧殘中,他早就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魔頭。
他因為見識過美好,所以黑暗到來時,始終堅守著光明。
而這份美好,就是懷中之人帶來的。
他離不開她,以後也再也沒人能將他們分開,他這輩子就算是死纏爛打,也絕不會離開她。
二人纏綿之時,卻不知蕭軍在看到朱景之出現時,一臉菜色。
等到看見朱景之和朱殷相擁之時,這才開始慌了。
原來這二人竟是這種關係,難怪這二人有這麼多想通的點,
但此時此刻,蕭軍來不及為自己解惑,朱景之這個魔頭現在有多厲害,他比誰都清楚。
對方連那八個老家夥都能滅掉,對上他,他隻有死路一條。
想都沒想的,趁著這二人纏綿之際,蕭軍便迅速逃了。
他逃走時,朱殷注意到了,本欲提醒,結果朱景之摟著她,聲音無助虛弱,聽著好不可憐,令人憐惜。
她張了張嘴,想著隻要給她些時間,這人她自己親自解決也不錯,便沒將這發現說出聲來。
與朱殷不一樣,朱景之則是再見到朱殷之後,四周的一切都與他無關,恨不得黏在朱殷身上,好好解一解相思之苦。
可以說,他這十年遭受了無數的磨難,但無論哪一種磨難,都沒有相思之苦令他感到折磨。
尤其是,他手握大權後,卻竟然得知,無法回到普通世界。
本以為要與她異地相隔,沒想到他的殷殷這麼優秀,短短十年就來到了這方世界。
憑心而論,他若不是經曆這麼一遭,十年的時間,絕對沒有殷殷的速度,所以,他心裡也是真心佩服朱殷。
朱景之對著朱殷解過相思之苦後,終於放下了朱殷,但隻是不再相擁,手卻牽著朱殷,臉色紅光滿麵,看著朱殷的眼神都滴著水。
也不知是愛人在側,令他感到極致的快樂,還是彆的原因,他的瞳孔又恢複了從前的漆黑,頭發和唇也恢複如初。
當朱景之無意抬眼看到玻璃反射出自己的樣子時,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後一陣慶幸。
朱景之在鬆開朱殷後,差不多用了接近一分鐘的時間,才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
先是注意到蕭軍已經逃了,到這一步,他隻是有些後悔,還未憤怒,等他注意到旁邊的血池後,頭腦頓時一陣嗡嗡作響,差點沒當場發瘋。
他到底沒發瘋成功,因為朱殷之前與蕭軍作戰,身受了重傷,而蕭軍可不會那麼好心替朱殷療傷。
朱殷身體到底堅持不住,暈在了朱景之懷裡。
朱景之抱著朱殷,渾身發抖,直到確定她隻是暫時昏厥,渾身才放鬆下來。
當朱景之橫抱著朱殷回到自己地盤時,且不說又引起何種的沸騰。
朱殷再次清醒時,隻覺渾身一輕,就連疲累的靈魂也輕飄飄地,似乎格外清爽。
她猜想,應該是她暈厥後,朱景之對她做了什麼處理,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當下沒多想,坐起身,卻發現四周無人。
她現在頭腦還有些迷茫,下了床,準備離開臥室倒杯水,結果門剛打開,卻發現朱景之和一個陌生女人正站在客廳裡對峙。
女人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軟甲,聲音嬌美,個子嬌小,但能看得出對方一身裝備不俗,可見來曆不小。
要知道,那一身裝備,絕對是現在的朱殷置辦不起的。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嬌美的女人,正對著朱景之哭泣。
她難得有些好奇,就站在原地觀看了起來。
朱傾傾是真的傷心了,她沒想到,她一個嬌貴的大小姐服侍了他那麼久,他連正眼看自己一眼都沒有,這也就算了。
反正在外人眼裡,她能成功近他的身,已經是特殊的存在,至於感情方麵,她有的是時間等待,她也相信自己的魅力,一定會讓這個優秀的男人,遲早拜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可是她千算萬算,唯獨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個男人竟然會光明正大抱著彆的女人,且還睡上了他的臥房。
要知道,這男人極其潔癖,他的臥房,她從來沒有資格進去過,其他服侍人員,也沒有人踏進去過。
可現在,彆的女人竟然輕而易舉的進去了,且還是他親自抱進去的。
因為他這個行為,她現在在彆人眼裡簡直就成了一個笑話,這讓她如何能忍受!
更讓她忍受不了的是,這個男人的心,她從來沒見過他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彆人,那樣溫柔滿足,嘴角含著笑意,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一樣。
越想越是心酸,眼見心上人近在眼前,又想到連日來自己受到的委屈,朱傾傾再也忍受不住,在朱景之麵前低低哭泣起來。
朱景之不過是出來給朱殷調杯果汁的功夫,轉過身,就看見一個女人在他麵前哭泣。
他有些不解,卻也不想理會。
他這些天過得渾渾噩噩的,壓根沒關注過周圍情況,直到今天和殷殷見麵了,他這才像活了過來。
也是現在,才突然發現,哦,原來他這裡竟然還有個女人,這樣實在不太妙,等殷殷醒了,還不知道誤會什麼,一會給她開個高工資,還是趕緊將人送走吧。
這樣想著,他抬腳就要走。
朱傾傾哭的梨花帶雨,本以為就算對方對自己無意,可一個男人看見一個女人哭的這麼淒慘,難道不該過問一下嗎。
結果朱景之竟然像沒看見似的,轉身就走。
朱傾傾著急了,連忙喊道:“朱先生。”
雖然朱景之不喜有彆的女人存在,但他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也不認為對方有什麼錯誤。
出於禮貌,他停了下來,看著對方的眼裡帶著疑惑。
他那雙紫眸也不知何時消失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染著純良,仿若單純不礙世事的小男生。
這一幕看得朱傾傾一愣,就算她喜歡強勢霸道的男人,但不得不說,這麼反差的一幕出現在她心愛之人的臉上,她非但沒有不喜,反而心中一跳,看著朱景之的眼神越發癡迷。
“什麼事?”
見對方不說話,朱景之有些不耐了起來。
朱傾傾連忙回過神,眼眶泛紅道:“朱先生,你知道我的身份嗎?”
朱景之有些莫名。
朱傾傾早就知道他並不知,沒等他問,便主動報出身份來:“其實我不是真正的服侍人員,我是朱傾傾,就是相城朱家的三小姐,我是為了你,才來這裡當女傭的。”
朱傾傾看著朱景之說的一臉深情,她也十分期待從這張臉上看見感動的神色。
畢竟她可是嬌貴的大小姐,為了他,如此作踐自己,任何一個男人聽見這樣的故事,都會感動吧。
誰知朱景之非但沒感動,反而用詭異地眼神看了她一眼。
朱傾傾正覺奇怪之時,隻聽朱景之冷淡道:“這些話,我希望你隻說這一次,我有妻子了,不可能給彆人機會。”
頓了頓,朱景之又道:“還有,一會將你的報酬結了,還是回去做你的大小姐吧。”
朱景之說完,自覺表達完畢,轉身就要走。
朱傾傾哪裡能接受這個結果,上前便要阻攔,結果二人同時聽到一串笑聲。
朱景之聽到這聲淡笑,隻覺心都涼了半截,想都沒想便開口解釋。
“殷殷,你不要誤會,我和她...”
他話才說到一半,朱殷倚著門打斷道:“其實仔細想想,你我之間,隻是父母之間看好而已,你若喜了她人,和我說一聲,我定會...”
“朱殷!”
朱景之的聲音帶著氣急敗壞,可以說,他快要被這番話氣瘋了,他等了她那麼久,為她牽腸掛肚,又做了那麼多,到頭來,她竟然和他說,他們兩人之間隻是父母看好而已。
朱景之真的怒了,他被這番話刺激的手腳顫抖,手中的果汁早就撒在地上也不知,連玻璃杯也掉在地上,發出叮當的響聲。
他的眼眶泛著紅意,衝上前,似是要與朱殷拚命。
可等他氣衝衝來到朱殷身前,卻隻是一陣咬牙切齒。
“你想丟下我是不是?十年過去了,身邊是不是又多了一大批追求者,看上哪個,了,和我說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