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若若這些年辛苦鄉親們照顧了。”方婉娉的聲音充滿感激。
村民們仍然沒有放下戒心。
若若的身世在網上流傳,村民們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把若若腦補成一個小可憐。
這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可不就是個小可憐?
梅嬸淡淡的哦一聲,銳利的目光審視著這個美豔婦人,“你就是若若那個黑心腸的後媽啊!”
方婉娉神色無奈,人心都是偏的,他們和雲若相處得久更親近,十分理解他們維護雲若的心情,自古以來都是後媽難當,她再解釋,也隻會被認為是狡辯。
傅宗宏不滿的瞪向鄉下老婦,“怎麼說話的?”
傅宗宏常年身居高位,一身氣勢足,看得人發怵,“是不是那不孝女到處說繼母的壞話了?”
“你又是誰?”
“我是她父親!”
梅嬸叉腰,高聲道,“我們家若若性情柔美,從不在背後說人是非,她在我們麵前可從來沒說過你們的不是,就憑你們現在的態度,就知道若若在你們這裡受了多少委屈!”
方婉娉拍拍傅宗宏的手,示意他不要計較,哪怕對方指著她的鼻子罵,仍把姿態放得很低,“我們這做長輩的也有錯,和孩子沒溝通好,讓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四年多,是我們的不是。”
“不管怎麼說雲若也是老傅的女兒,希望鄉親們能讓我們見見她,好好談談。這四年來看著老傅對孩子牽腸掛肚,我這心裡也難受……”
方婉娉誠懇道:“隻要她能體諒一下她爸爸,我會跟雲若好好道歉……”
梅嬸嗬一聲,“說得好像有多委屈似的,在這裡受苦的是誰?什麼離家出走,把她逼走的不就是你們嗎?”
“她不走,可就要沒命了!”
方婉娉蹙起眉,“我們不知道雲若對我們有如此誤解,但這是法治社會,誰敢輕易殘害他人生命,這是要坐牢的……”
一個中年漢子遲疑了下,對梅嬸道:“嫂子,他們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若若這後媽看著也不像是會磋磨繼女的。
“嘿,你忘了七年前鎮上那英子的事了?”
經村裡人一提醒,大家才想起來。
英子也是在後媽手下被磋磨了多年,一開始也是在外人麵前對繼女有多好多好,鄰居也都被蒙騙了,後來事情敗露出來,他們都驚呆了。
那繼母在外人麵前也是看著柔柔弱弱眉目和善的。
後來才知道,英子每天都被繼母針紮,在關起門來非打即罵,所有的活都是她做。
隻是等真相大白,英子已經跳河了,人沒能救回來,經屍檢之後發現全身上下都是針孔,警察說是長年遭受虐待。
因為那繼母對外的形象太好了,他們根本沒想到內裡是如此磋磨自己的繼女。
鄰居們偶爾會疑惑十來歲的孩子還長得瘦瘦小小的,對外的說法是孩子挑食,小小年紀愛美,要減肥。
親戚鄰居們也看到過,繼母好心給她夾雞腿夾肉,都不吃,隻吃青菜,為此還覺得英子不懂事,好心說了她幾句,讓她彆節食。
直到人沒了,警察上門調查,這個惡劣行徑才被揭露出來。
若若不就是和英子同一個遭遇嗎?
他們不知道若若有沒有被虐待過,但是這後媽的嘴臉,十分相似啊!
而且,這個若若的父親,可不像是來尋女兒的,倒像是來尋仇的。
一瞬間,大家對方婉娉一幫人敵意更重。
傅宗宏神色不耐,這些村民太刁蠻無理。
但是他們人多勢眾,傅宗宏沒帶幾個保鏢來,隻能被動。
傅雲若是在這個時候出來的。
她打開院門,驟然看到門外圍了一大群人,心裡還咯噔嚇了一跳。
“怎麼了?”
她的視線轉一圈,然後就看到被人圍著的,十分顯眼的一群人。
傅雲若恍惚片刻,才想起這張臉,不就是原身的父親嗎?
傅雲若意外,但是看到站在傅父身旁的幾個人,又不覺得意外。
傅宗宏看到從院門走出來的女子,看到那張臉後一陣恍惚,那一瞬間好似場景重現,看到桑晴朝他走來。
桑晴就是他的原配夫人,他們情投意合,年輕的時候也是熱戀過,懷著對未來的憧憬步入殿堂。
可惜後來……
方婉娉看傅雲若,驚喜的上前,“是雲若嗎?真是你!終於找到你了!”
“你這個不孝女!一離家這麼多年,是不是沒把我放在眼裡?”
傅宗宏吼了幾句,他已經做好跟傅雲若吵得麵紅耳赤的準備,然而以往每次沒說上幾句就吵得天翻地覆的傅雲若,此時隻是平靜的看著他,一雙眼眸清清冷冷。
傅宗宏的腦子空白一瞬,不知為何,突然心刺痛了下。
傅雲若神色淡淡,“你們來做什麼?”
方婉娉語氣無奈,“雲若,你就是再氣我,也不能拿自己開玩笑啊,你離家出走這些年,你父親日思夜想……”
“是嗎?”傅雲若挑眉,“我還以為沒了我礙你們眼,你們一家三口不知過得多快活呢!”
“你這說的什麼話?”傅宗宏吼道。
方婉娉苦笑道:“父女之間沒有隔夜仇。”
“有什麼誤會,好好談一談……”
“沒有誤會啊。”傅雲若眉眼彎彎,“你們若真是這麼關心我,我離開的這四年多,早該來尋我了。”
“人家關心孩子的父母,孩子三四個小時聯係不上,不知得急成什麼樣子,失聯個二十四小時都能報警了。你呢?我不見了四年多,也沒見你有來尋我。嗬……”
這個日思夜想,真是讓她覺得諷刺,恐怕是早把她當不存在了吧?
傅雲若雖然是特意躲了起來,但是如果這個父親真的在乎他,在找不到她的時候,起碼報個警吧?
她那時天天刷消息新聞,傅董仍每天正常上下班,整個傅氏風平浪靜,好似沒有這回事一般。
沒有人找她那時的確讓她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但有時候想起來,也為原身感到不平。
傅宗宏氣得一顫一顫的,“你自己離家出走還有理了?我就是對你太好了,讓你不知人間疾苦,沒有傅家,看看你活成了什麼樣子!”
傅雲若挺為原身悲哀的,這就是她的父親。
一個柔弱的女子失去聯係,不為她可能遭遇的危險擔憂,反而覺得可以讓她趁此體驗生活疾苦。
這麼一看,她初來時擔憂的境遇很可能是真的了。
對親生女兒不聞不問這麼多年,能做出把女兒趕出家門的事一點兒也不稀奇。
難怪原身的性子越來越偏激,連親身父親都如此狠心。
“我現在挺好的。”她懶得跟他們廢話,越說越糟心,“你們降尊紆貴來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方婉娉神色憂慮,“雲若,我們來,隻是想接你回家,生氣那麼久,也該消氣了吧?”
傅雲若道:“那又不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回去?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姐姐,叔叔……真的希望你回家。”方雪若低低的開口,神情有些怯怯的。
“想讓我回去可以啊,隻要這兩個礙眼的彆在我麵前晃,我嫌膈應。噢,如果你不舍得她們,可以跟她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