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宏的眉眼微微舒展。
這些年她的日子並不好過,儘管比起大部分人來說,她的日子好過太多,但是凡事都有對比。再怎麼樣,到底比不上當傅夫人時的好日子。
過了二十年養尊處優的貴婦生活,一朝回到連買個首飾都要猶豫再三的拮據日子,這教她如何甘心?
方婉娉一直覺得自己又沒做什麼,是被方雪若連累的。傅宗宏就算生她的氣,這麼久了也該消氣了吧?
可惜幾年過去,她仍沒有找到接近他的機會。
後來打聽到他住進了療養院,更是每天去報道,她覺得獨自一人在療養院的傅宗宏,正是需要人關心照顧的時候,她表達出自己的關心和誠意,更能讓他心軟吧?
方婉娉的算盤打得好,卻沒想到自己到現在都沒能見到人。
隻能再尋其他機會了。
兩天後,一個身著休閒裝,戴著墨鏡的俊美男子在保鏢的簇擁下出現在療養院。
不多時,就站在傅宗宏麵前,“傅董。”
傅宗宏的臉色緊繃起來,“司越。”傅宗宏的視線往他的身後掃一眼,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心裡微微失落。
來人正是司越。
“坐。”傅宗宏也不多寒暄,直接說道:“我知道你們司家看不上傅家這點家產,但是我希望你能說服雲若接受,這些都是她的。”
司越坐在傅宗宏的對麵,這位名義上是他!的嶽父,但是雖然他的妻子不認可他呢?所以司越對傅宗宏禮貌疏離,並不親近。
“傅董,您這就為難我了,若若曾經說過不會接受的,家裡都是若若說了算,我可不能違背她的意願。”他是看在到底是若若的血緣至親的份上,而且知道他的時日不多了,這才過來走這一趟。
司越狀似不經意地,“她說寧願你全部捐出去也不會接受。”
傅宗宏沉默了會兒,“就算捐出去,也先接受了,隨便你們處置。”
司越揚眉,並不意外,“我會把話傳到的。”
“你,對雲若和溫溫都好點……”傅宗宏知道自己並沒有立場說這些話,但是儘管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他也要把這些話說出來,“不能讓他們受委屈,雲若前二十年都沒有過過開心的日子,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司越道:“我會的。”這是他的責任。
……
“您好好保重。”
司越離開療養院後,就往機場趕,他這次從國外回來,乘坐的私人飛機,見了人後,就又乘坐私人飛機回去。
自從溫溫在司家的學校學習後,傅雲若經過鄭重考慮,自己也過去那邊住了。
孩子的童年就那麼幾年,且是不可逆,傅雲若還是希望自己能看著溫溫長大。所以她在說服郭叔後,就在傅家合適的地方也建了個花圃,和郭叔一起培育蘭花。
經過這麼多年,傅雲若培育出不止一盆變異蘭花,價值均在千萬以上。在蘭藝界有了不菲的名氣。
直播還是會直播,不過很少露臉了,就像一開始那樣,隻專注直播培育蘭花的過程。
這次司越獨自回國見傅宗宏,並沒有提前知會傅雲若,
一回到家的時候,瞬間跟傅雲若坦白了。
傅雲若聽到司越的交代,沉默了片刻。
司越連忙哄道:“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不先詢問過你的意見,你還生氣的話,就罰我吧。”
“不過這次能換個東西跪嗎?我上次買的搓衣板我覺得挺好的……”司越十分有求生欲,他覺得跪榴蓮太坑了,不如跪搓衣板吧。
傅雲若忍不住笑了下,接!著斂去笑容,“我沒生氣。”
“真的?”司越小心翼翼的覷她的臉色。
“如果,我說我還是不想見他,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心冷肺?”傅雲若忍不住問道。
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好了,以前受的苦都過去了,如果這件事傳出去,恐怕有一堆人罵她的吧?再怎麼樣,那也是親生父親,他現在都後悔了,還執意要把家產都留給她,該補償的也補償了,還這麼矯情之類的……
她說著說著,都覺得自己語無倫次了,最後她看向司越,眼神有些希冀,“你懂我的意思嗎?”
司越將傅雲若抱住,低聲說道:“我懂,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血緣是這世上最神奇的紐帶,人類天生會親近血緣至親,這是人性的本能。哪怕被血緣至親傷得千瘡百孔,內心深處還是奢望親近,但是真的被傷得太多太深了,就冷了心了,冷到連本能都舍棄了,最痛苦的人,是你而不是彆人。”
“我心疼你。”
她也是這麼心疼原主,所以談何原諒?
司越溫柔的擦去她的眼淚,“不哭,我承諾過不會讓你流淚的,可不能再哭了,不然溫溫也要生氣了。”
“抱歉,我不該去的。”
傅雲若搖搖頭,她突然釋然了。
“你下次去的話,就帶溫溫見見吧。”她不想見,是她和原主的事,但是溫溫,到底是外孫,司越,是女婿。
傅家的事情,會隨著時間的過去而被人淡忘,以至於到後來,世人隻看到傅宗宏孤家寡人的過完後半生,會同情憐憫,然後開始抨擊那些始終沒有露麵的親人。
到底傅雲若並沒有真正脫離傅家,傅宗宏也沒有像原著那樣,把她逐出家門。
她不想多年後,她最重要的兩個人因為這件事被人詬病。
所以,以後有時間司越就帶溫溫去見見吧,偶爾見一麵沒什麼。
至於她,被人說也沒關係,往後,看在到底血緣一場,她隻會去見最後一麵。
司越低頭親親傅雲若,心中憐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