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蕪放下背筐,“我昨天不是說要想辦法,我想到辦法了,昨天忘了跟你說。”
南遙一時不解,“什麼?”
“就是想辦法找東西代替樹脂!我上輩子見過一種叫做石灰的東西,可以用來砌牆,這輩子多半也可以。”
南遙追問:“石灰是什麼?野地裡長的?要去哪裡找?”
“不是野地裡長的,是一種石頭鍛造出來的建築材料。我們需要先找到那種石頭,然後再把石頭想辦法變成石灰。”
白蕪大概說了一下石頭的模樣。
南遙對領地裡的所有東西都很清楚,他聽完之後說道:“我知道哪裡有這種石頭,不過量不多。”
“事不宜遲,我們今天就去開采!”
“你吃了早飯沒有?”
“回我家吃,我亞父應該做好了。”
白蕪拉著南遙飛回家。
川一見他這風風火火的模樣,就知道他有事情,不等他多解釋,揮揮手,“你有事就去忙,家裡的事情我們會看著辦。”
白蕪朝他豎起大拇指,“還是亞父懂我,亞父,那我們去忙了,昨天答應給小狼加餐又忘了,你幫我多喂它們兩塊肉。”
“知道了,你們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回,給我們多留點飯啊。地方應該不遠,那我們晚上見。”
兩人簡單吃了一頓飯,南遙帶著白蕪去找石灰岩。
白蕪把上輩子的知識都忘得差不多了,隻記得石灰岩大概灰白色,質地比較軟。
他們去了好幾個地方,找了兩大筐灰色的石頭,又將石頭辛辛苦苦背回來。
河邊還有他們之前鍛造其他東西用的小窯爐,現在正好空著。
兩人沒回家,直接去小窯爐旁邊。
之前燒的木炭還存了一些,白蕪直接將石灰岩放在裡麵,上下疊加木炭,然後生火開始煆燒。
煆燒這一步總是比較枯燥,兩人隻能一下一下換著木炭,看裡麵的火候,慢慢煆燒。
他們一直從下午燒到晚上。
白蕪也不確定石灰燒好了沒有,他記得石灰燒過頭了,或者沒燒好,效果都不怎麼樣。
因為實在沒有經驗,又沒有可以判斷的手段,白蕪隻能將煆燒過的石灰岩估摸著時間拿出來,在地上放了一排,並在旁邊大概寫了鍛造的時間,製作對照組。
紅彤彤的火光映在兩人臉上,將兩人的臉映照得一片橘紅。
白蕪抬頭朝南遙笑了一下,“是不是特彆無聊?”
南遙沉聲,“陪著你,還好。”
白蕪蹲得腿都麻了。
他從旁邊拉過一塊沒鍛造過的石頭,放到南遙邊上,又拉了另一塊,塞到自己屁.股底下,“先坐一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燒好,燒完剩下的所有木炭就先回去,明天再來。”
“困了靠我肩上睡一會兒。”
兩人已經是不純潔的男男關係,白蕪也不客氣,坐在南遙旁邊,將腦袋枕在他肩上,閉著眼睛打起盹來。
南遙換了一次又一次木炭。
他們這個小窯爐很小,木炭燒完一爐,得從爐子底下把灰燼清出來,要不然會影響上麵的炭的燃燒。
這活非常枯燥,還熱。
也就南遙和白蕪有這個耐心。
南遙是真的有耐心
白蕪就本性而言,並沒有這種耐心,隻是因為要燒石灰,不得不按下自己的性子。
等到所有的碳燒完,所有的石灰岩也燒完,白蕪抽出獸皮,用木炭在上麵寫上再次燒炭的心得,做一個簡單的記錄。
他們一共燒出了一筐半的石灰,回來的時候,白蕪才發現有些石頭明顯不是石灰岩,因此不能用來燒炭,隻能暫時廢棄。
這些燒出來的石灰質地疏鬆,一摸就是一片白末。
白蕪用手撚了一下,感覺手感有點潤,又有點澀,很是奇怪,跟生粉、碳粉等他之前接觸到的任何一種粉末,都有點不一樣。
他把石灰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還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南遙和他一起研究今天燒出來的石灰。
研究了一會,南遙看著他道:“怎麼判斷這些石灰有沒有燒好?”
白蕪想了想,“生石灰加水會大量放熱,我們拿幾個破碗來,加水試試。”
“既然要用到碗,先回去再說。”
時間已經很晚了,白蕪腰酸背痛。
他站起來,用力伸了一下自己的腰,“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吃完飯再說。之前還不覺得,現在一想到晚飯的味道,我的肚子已經咕嘟咕嘟叫了。”
南遙笑著揉他肚子。
白蕪趕忙往旁邊躲。
兩人處理好火爐剩下的炭火,確定不會引燃其他東西,才背上石灰回到家裡。
白蕪家裡的火塘還燃著篝火,照明效果非常出色。
白蕪一回頭,看南遙英俊的臉上滿是灰塵,跟一隻大老虎一樣,頓時樂不可支。
南遙看見他笑,也跟著笑起來。
川從屋裡走出來,看見他們倆什麼都沒乾,就互相站在對麵,看著對方發笑,不由說道:“你們傻站著那裡乾什麼?吃飯了沒有?”
“沒有,亞父你給我們留了什麼好吃的?”
“留了一道烤肉和一道拌肥肥草,都放在麵包窯裡了。你們今天乾什麼去了?怎麼弄得那麼狼狽?”
白蕪愉悅道:“燒石灰。”
川沒聽清,“什麼?”
白蕪道:“一種新東西,要是燒出來了,可以代替樹脂建房子。”
川:“你們也聽說族裡爭樹脂而吵架的事了?”
白蕪搖頭,“那倒沒有?我們昨天去鷹族,直接看見他們打架。”
川下意識看南遙一眼,“沒打出什麼事吧?”
南遙道:“沒有。”
白蕪打了水出來,和南遙一起洗臉洗手。
兩人一邊吃飯,白蕪一邊給家人解釋石灰到底是什麼。
川和墨年紀大一些,又建過房子,知道石灰究竟意味著什麼。
兩人越聽眼睛越亮,連忙從雜物間找出家裡的破碗,拿給南遙和白蕪。
白蕪肚子很餓,不過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吃飯,他簡單填了肚子便拿碗過來,“還要水。”
墨默不作聲地把水桶提過來了。
白蕪將各個批次燒出來的石灰依次放在碗裡,然後用木勺從水桶裡舀了一點水,慢慢倒進各個碗裡。
水倒入碗中後,基本都有反應。
有些碗裡的反應很強烈,水一倒進去就開始咕嚕咕嚕冒泡,還放出熱量和刺鼻的石灰味。
某些碗裡的反應一般,不過石灰也能溶解。
岸看了,驚奇地抬起頭,“這些石灰算是燒成了吧?”
說著他還不怕死地用手去摸碗的邊緣。
白蕪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小心些,手戳進石灰水裡會被燒爛!”
岸嚇了一大跳,閃電一樣收回手。
南遙問:“這是好了,還是沒好?”
“應該好了吧,我也不確定,等明天天亮了,我們再觀察一下。”
白蕪說著,用木棍去攪碗裡的水。
石灰和水充分反應過後,放出來的熱量更大了,味道也更加刺鼻,白蕪感覺這就是上輩子聞到的石灰味,不過沒做成建築材料之前,他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用。
他去外麵掏了一把沙進來,依次拌入每個碗裡。
石灰加沙能做成石灰漿,石灰漿要是凝固變硬了,那就說明它有用。
反之則說明沒什麼效果,他們還要進一步試驗。
這批石灰究竟有沒有燒成功,還需要時間來判定。
白蕪拉著南遙的手腕,“明天再看吧,我們先上去洗個澡。”
他們今天挖了半天石頭,又燒了半天石灰,毫不客氣地說,連鼻孔裡都是灰塵,他們急切需要水去洗一個澡。
兩人去溫泉裡洗澡,白蕪還特地好好泡了一下。
他放鬆了身心,才飛回家撲到自己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他也不擔心是否能成功了。
要是不成功,他們明天再做試驗。
反正天無絕人之路,隻要他們肯開動腦筋,遲早都會想出辦法。
白蕪第二天被他哥的聲音吵醒。
他還在賴床,岸就在外麵大呼小叫,“蕪你快出來,你們的石灰好像燒成功了,現在它們已經變成石頭球!”
白蕪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去,“石灰已經乾了嗎?”
“乾了!還十分乾,你快過來看看。”岸敲著手裡的石頭球,“神跡!”
這是他們昨天用石灰和沙子混合在一起的產物,沒想到凝固了之後非常堅硬,跟一塊石頭一樣。
白蕪接過那個球,感覺要是不仔細看,他多半以為自然界中的天然產物。
白蕪自言自語:“好像真的成功了。”
岸不服氣,“什麼叫好像?!這明明就是真的成功了!你們實在太厲害了,沒想到石頭居然能燒出這種東西!”
“行了,彆拍馬屁了,說不定隻是巧合之下的產物,以後能不能複製這份成功還不知道。”
“什麼叫做馬屁?”
白蕪發現他哥的關注點總是不同尋常,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興趣跟他哥掰扯了。
“一種誇張的誇讚!我不跟你說,我要去找南遙,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你不吃早飯啦?”
“等告訴他之後再回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