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看到“男人”微張開嘴,一條紅色的龍魚“啪”地落到他書桌上。
“吼~”我給你找來了食物,快吃吧。
半夏看著桌上奄奄一息、艱難蹦躂的紅色龍魚,他感覺自己平靜的心情正在破碎。
這家夥居然把他的魚缸給掏了!他養了三年的魚啊!
就算這是夢境,半夏也想將“男人”摁地上摩擦。
半夏沉下臉,心念微動,先讓魚恢複記憶中活潑的模樣,將其送回魚缸裡。
“吼?!”黑龍還瞪著空蕩蕩的台麵,它不明白自己給雄獸捕的魚怎麼就不見了,雄獸還沒吃呢。
到底是誰偷了它給雄獸的魚!
清理乾淨桌上龍魚留下的水跡,半夏站起身,走向左右張望的“男人”。
“男人”在用長尾站立的情況有兩米多高,卻不知為何對方似乎很喜歡低下腦袋,跟他處在一個水平線對視。
半夏伸出手。
黑龍正尋找著偷魚賊,突然感覺雄獸軟乎乎的小爪爪按上他的胸膛,仿佛有雷電在接觸處湧動,那一片區域都變得酥麻。
“吼嗚~”
半夏施力一推。
黑龍發現自己現在太小了,居然被雄獸摸一下就站不穩,身子後仰就要跌倒下去。
它下意識伸手想抓住什麼穩住身體,卻感覺雄獸跟著朝它倒了下來。
黑龍頓時不敢亂動了,乖乖攤平身體,讓自己當肉墊接住雄獸。
半夏將“男人”摁在地上,膝蓋壓製住“男人”的黑色長尾,他盯著對方明亮的黃金豎瞳。
那雙豎瞳裡,是對他純粹的信任與依戀,仿佛他是它的摯愛,是它的神明。
半夏按著“男人”肩膀的手微顫了下,他的心裡仿佛有一個聲音在說:
“這裡是我的夢境,我可以在這裡做任何事情,等夢醒來,沒人會知道我在夢裡對一個非人生物做了什麼。”
開什麼玩笑,他可沒有奇怪的癖好。
半夏摒棄內心那個怪異的念頭,他的手移到“男人”脖頸上,輕輕握住“男人”的脖子。
他沒法直接讓“男人”從夢中消失,但不代表他不能用其他方法解決這個麻煩。
“吼?”
半夏的按在“男人”脖子上的手指動了動,又動了動,始終沒能收緊。
半夏想到了他兩次在夢中尋死,這“男人”都不顧一切仿若瘋狂地衝向他,而且這還是一個看起來鮮活的生命,哪怕隻是夢中的鮮活。
他下不了手。
半夏扣著“男人”脖子的手退了回去,重新按上“男人”肩膀,他看著那雙漂亮的金色豎瞳,冷冷道:
“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是我穀欠望的產物也好,是我扭曲的癖好也好,我是不會跟你沉淪的,懂嗎?”
“吼嗚……”黑龍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它感知到雄獸的心情不好,雄獸生氣了,又不是純粹的生氣,還有其他它弄不明白的情緒。
它側過頭,安撫地在雄獸摁著它肩部的手上舔了舔。
半夏瞬間收手,他沉默地盯了“男人”幾秒,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回臥室,“哢”地將門反鎖。
臥室裡很安靜,靜得沒有一絲人氣。
在清楚認識到這隻是個虛假的夢,他可能永遠回不了自己真正的臥室後,半夏再看臥室裡的一切,就再沒了那種親近的感覺。
他順著門滑落,抱膝坐下。
這樣隻有他一個人的世界太過孤寂,還不如在那顆永遠連不上星網的星球上,至少有黑龍陪伴在他身邊。
“吼嗚?”
門後傳來低低的吼聲,像是在呼喚著什麼。
畢竟是自己的夢境,半夏隔著門感知到那“男人”貼了上來,幾乎趴在門上。
那樣又傻又蠢的動作,讓半夏不由勾起了嘴角。
下一秒,半夏就反應過來自己在笑,趕緊將翹嘴角壓了下去。
其實他這個夢中世界也沒那麼冷清,不還有個怎麼也甩不掉的半人生物嗎?
如果他們沒有那種扭曲的關係,如果他沒有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腦海中就浮現出“伴侶”的關係,如果那“男人”對他沒有那種不正常的依戀……
他肯定會跟對方好好相處,畢竟它是他夢裡唯一一個鮮活的存在。
“我不會對你有想法,你也彆迷戀我了好不好?”半夏輕聲問。
身後傳來輕輕的撓門聲。
半夏也發現了,這個“男人”不止長得和黑龍像,還和黑龍一樣不懂聯盟語言。
而他又控製不了它,沒法更改它的“設定”。
半夏發了會呆,身後不時就會有撓門聲響起。
不知道為什麼,那“男人”的爪子明明都能在地板磚上留下深深的痕跡,卻這麼久都沒撓開門。
就仿佛對方撓門隻是為了告訴他,它還在外邊,沒有離開。
眼前逐漸亮起白光,半夏猛地睜大了眼。
他熟悉這樣的場景,每當白光將他視野中的一切覆蓋,他就會從夢中醒來。
外邊的“男人”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什麼,身後的撓門聲突然變得急促。
半夏回過頭,看著緊閉房門,出聲問:“下一個夢,你還會在嗎?”
那“男人”並不會在他的所有夢中出現,半夏也不知道它出現的規律。
回應他的,是門外更激烈的撓門聲,半夏看到門上出現了一道道抓痕。
白光越來越盛,半夏站起身,握住把手,拉開門。
那“男人”是趴地上撓的門,這時候門一開,它就撞到了半夏腿上。
半夏蹲下身,“男人”瞬間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半夏,“吼吼——”
“男人”吼聲急促,像是感知到了他即將離開。
半夏伸出手,他的視野裡布滿白光,就算是看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也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半夏的手落到“男人”肩上,手心屬於皮膚的光滑觸感讓他頓了頓。
在被白光吞沒前,半夏開口道:“下一個夢境如果還有你,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