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一)(1 / 2)

“原來是戴廠子的熟人啊!”看門老大爺立刻臉上擺出熱情洋溢的笑臉。

李夢雨故作有點什麼似的,降低聲音湊近傳達室對著看門大爺眨眨眼說道,“所以你看這麼少的招人信息我都知道了,你應該知道我這是事先得到消息的吧。”

這都對戴廠長家這麼熟了還有假,看門老大爺不疑有他,熱情的把靠近傳達室的小鐵門打開,“大妹子快進來,我帶你一起進去找戴廠長。”

李夢雨大大方方的從鐵門進去,對著老大爺不介意的揮了揮手道,“不用了,來的時候就說清楚了,在主樓五角星大樓三樓找他,不用你送了,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就行了。”

看門老大爺天天在這上班看門確實是沒見過這個穿著像是鄉下人的老太太,但人家一次都沒來過,說起話來又自信又是頭頭是道,有鼻子有眼的頓時在心裡就信了,“那行,你一個人進去吧,我就不帶著你通傳了。”

李夢雨抬腿目標明確,身板筆直的熟門熟路的走了過去,見鄉下老太太確實是知道路怎麼走,看門老大爺也隻是忘了一眼就沒跟著人一道,人都說了是廠長家的熟人,那肯定私下裡有悄悄話要說,他這麼不識趣的過去不好。

老大爺低頭看了看手裡的一大把實實在在的紅薯乾,心顫了幾顫,四下看了一下周圍,小心翼翼的把答謝他的紅薯乾數了又數,笑得見牙不見眼,這鄉下老嬸子子出手還真大方,一給就是二十來片紅薯乾,他家的小孫子經常吃不飽肚子,帶回去給小孫子吃一天一片餓了磨磨牙。

不怪老大爺對二十來片紅薯乾都稀罕都不得了,饑荒已經來臨好久了,人心都慌了,這年頭糧食實在是太難買了,糧店斷貨有錢有糧本買都買不著糧食。

雖然廠子裡食堂也是有飯吃的,但後勤都買不夠米和菜,食堂裡巧婦難為,每一個職工吃飯都是有定量的上班的時候基本能吃飽肚皮,可家裡的人咋辦,基本上家裡有老人孩子的職工,自己都隻吃個七八分飽,剩餘的糧食偷偷的揣在懷裡帶回家。

廠子辦公室幾十年都沒變過,又或者說礦機廠從剛建時的繁華到後來的破落,基本就沒變化過。

從廠大門順著大道一直往前走,大約有100米的距離,在大道朝北麵有一個三層高的辦公樓,最頂端有一個尖頭三角形,上麵刷著一顆紅色的五星,廠長辦公室就在三樓。

氣勢昂揚起來,身板筆直起來,李夢雨把原本畏縮自卑的小老太太硬是抬頭挺胸昂揚成了一個高傲嬌氣的小老太太,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眼睛目不斜視,直接在人來人往的樓梯上闊步朝著三樓姿態隨意的往上上。

自己從小就在這裡玩大的廠子,她熟悉的很,這裡上班的人大多都是勢利眼兒,她爸在單位的時候是銷售科科長,手下的人手都對自己好的不得了。

要是遇到一個不認識的人,或者是從外麵來的有求於他們的人,那態度,嘿,兩手抱在胸前手裡拿著一個保溫杯,臉上神色漫不經心的一副大老爺子樣,理都不理人的架勢。

真要說起來,她爸也是一個鳳凰男,她媽出生於紅色家庭,她外公是退伍老紅兵,從部隊轉業到地方,直接就在農場裡當廠長,兼職拖拉機廠廠長,她爸是拖拉機廠長副廠長,在那個年代可以算得上白富美了,隻可惜,白富美給鳳凰男這個大豬蹄子給拱了。

果然卡著點來就是順利,外麵人來人往的都是車間裡來辦公樓辦事的,辦公樓裡的坐辦公室人員,要麼懶洋洋的辦公,要麼抱著一杯茶喝茶看報紙,不管是什麼年代,辦公室裡的工作人員永遠比車間一線的工人要輕鬆的多。

李夢雨一路順風的走到了三樓,朝著最東邊的靠窗第一個辦公室走,打小在廠子裡玩大的孩子,對廠子裡的地形太熟了,哪怕是結婚之後,她有十幾年的時間再也沒有回去過,印在骨子裡的記憶依然記得這熟悉的一切。

“當當當”李夢雨伸手在廠長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一般的人膽子很小,隻要是關著的門基本都不敢敲門,又或者害怕門裡沒人,一個人在外麵敲門尷尬。

“誰啊,進來吧。”帶著一些熟悉的口音男人的聲音在門裡麵響起。

李夢雨爽朗的推門而入,進門見到年輕了幾十歲的戴爺爺十分熟悉話語順暢之極的吐了出來,“您好啊,戴廠長,我是您愛人的拖拉機廠的胡珍珍婦女主任的親戚,我聽您愛人說你們廠子裡正在招人,所以冒昧的找了過來,還請您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