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2 / 2)

就算是皮皮先惹禍才有了後麵的遭遇,但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更何況皮皮還是他的兒子?

看著皮皮哭得那麼傷心,林如海怎麼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賈數直接將人攔住:“再等等。”

林如海不能理解賈數的話:“可是珠珠都已經放開了皮皮,皮皮還是哭得這麼傷心,定然是手痛……”

賈數差點沒衝著林如海翻白眼:“你在翰林院忙著修書,與兩個孩子相處不多,所以不了解他們的脾氣。但這樣的場景這些天已經發生了超過十次,你等等再說。”

林如海還是很相信賈數的,可皮皮的哭聲一直沒有停歇,他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聽賈數的話。

賈數又下一劑猛藥:“母親一開始跟你一樣,也特彆心疼皮皮。但最後,她隻會抱珠珠。”

林如海:“……”

雖然仍舊心疼,林如海到底沒有再去抱皮皮。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了,屋子裡頓時隻剩下皮皮的哭聲。

許是察覺到了氣氛異常,也可能是皮皮哭累了,沒一會兒,皮皮的哭聲便跟按了開關一樣,戛然而止。

然後他伸手朝賈數的方向晃了晃,似乎在求抱抱。

賈數沒理他。

就在林如海擔心皮皮又要哭,父愛泛濫地準備去抱他的時候,皮皮吧唧吧唧嘴,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林如海眨眨眼,腦子有些懵。

賈數笑著看他:“一開始,皮皮等珠珠將手放開後,幾乎要哭足半刻鐘,才會因為累了睡覺。你感覺剛才珠珠放開他後,皮皮哭了多久?”

林如海:“……”好像沒哭多久。

他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向睡得跟小豬一樣的皮皮:“他、他是在假哭?”

“為什麼呢?”林如海想不通。

賈數噗呲一笑:“想讓我抱他啊。”

如果她不抱,就想讓林母抱。

林如海因為與孩子相處的時間不多,兩個孩子對他的氣息都不算熟悉,自然沒想過向他求抱抱。

不過若是林如海剛才真的抱了,以後皮皮的演戲對象就會增加了。

林如海覺得自己受到了打擊,他一個堂堂探花,竟然被一個無齒小兒給騙了!這個無齒小兒還是他才出生幾個月大的兒子!

林如海:“……”人生艱難!-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春天。

滿月的時候,因為珠珠身體還未完全恢複,林家便並未邀請其他人到林家做客,隻是自己小小地辦了一桌宴席,吃完了事。

但是洗三與滿月沒有辦,兩個孩子的百日便隻能大辦了,否則影響其他人對兩個孩子的觀感。

賈數已經出了月子,正和林母一同忙著張羅兩個孩子的百日宴。

請帖在前幾天便送到了與文安侯府交好的人家。

林母帶著賈數,細心地講解著來客的座位安排,以及各家的姻親八卦,及各自的忌諱喜好等。

賈數跟在後麵,記得十分認真。

距離用膳還有一個時辰的時候,客人陸陸續續地趕到了林家。

當然,最先到的,還是賈致夫婦。

她與賈數是同輩,本身雖然當家做主,但晉陽侯府在京城卻已經沒多少名聲,算是沒落了。

小廝接到人後,直接將晉陽侯引到了林如海身邊,而賈致則被帶到了賈數麵前。

林母與賈致寒暄了幾句,便直接對賈數說道:“你們姐妹關係不錯,便由你帶著晉陽侯夫人到後院去吧。”

賈數自然點頭。

走到半路,賈致突然揮退身邊丫鬟,一把拉住賈數:“三妹妹,你趕緊去跟妹夫說一聲,讓他千萬小心晉陽侯。”

賈數一愣:“二姐姐,這話從何說起?”

今日是她孩子的百日宴,晉陽侯與林如海還是連襟,怎麼也不可能在這種重要時刻亂來吧?

賈致一臉著急:“妹妹也許不知道晉陽侯性格,但他是個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能下手的狠毒人。之前也從不見對我有多在意,所以前段時間晉陽侯突然對我大獻殷勤的時候,我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

賈數一愣,親生孩子?賈致的孩子?

賈致並未想到賈數竟然想到了其他地方,隻著急地說,“經過這幾個月的查探,我發現晉陽侯已經投到了某位皇子門下。但晉陽侯本身沒什麼才能,晉陽侯府在京城更是沒多少影響力,那位皇子似乎並不怎麼看重他。”

“為了能在皇子那兒站穩腳跟,晉陽侯才盯上了彩妝閣。”賈數原本就對晉陽侯痛恨非常,如今更是到了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的地步。

“可是有了皇上橫插一腳,他隻能放棄。但就在前幾天,晉陽侯似乎得到了什麼吩咐,整個人顯得十分得意。”

“但就在妹妹取消孩子洗三宴的消息傳出後,晉陽侯很是低沉了一段時間。還是前幾日,他才又高興起來。”

“我覺得不對,所以根本沒打算帶著他到林家,誰知就算我說出自己不來恭賀你們孩子的百日,他仍打算到林家來。”

賈數頓時沉下臉:“可知道他到林家是準備乾什麼?”

賈致搖頭:“不知。若是姐姐知道,豈會隱瞞?”

賈數可是讓她有了在晉陽侯府挺直腰杆做人的機會,她怎麼可能願意讓晉陽侯害了她?

賈數轉頭看向遠處的雪浮,對她招了招手。

雪浮趕緊跑到賈數麵前:“太太,可是有什麼吩咐?”

在孩子滿月後,林母便讓府中上下改了稱呼,直接稱林母為老祖宗,林如海為老爺,賈數為太太。

賈數揮揮手:“你去跟老爺身邊的點墨提一句,讓他跟老爺說,儘量不要與晉陽侯有任何身體接觸,對晉陽侯沾過手的酒水等物也不要碰。”

雪浮愣了下,但見賈數表情嚴肅,趕緊點頭應是,然後跑向前院林如海所在的地方。

賈致有些奇怪:“妹妹沒頭沒腦地遞去這句話,伯爵可會聽?”

賈數點頭:“我之前便囑咐過他小心晉陽侯,他心裡有底。”

隻是她原本隻是擔心晉陽侯與林家扯上關係,誰知如今卻得知,他竟是要算計林如海-

賈致二人來得比較早,林如海倒是與晉陽侯東拉西扯地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因為賈數之前的提醒,林如海與晉陽侯說的時候時刻保持警惕,不但一句晉陽侯想要知道的消息都沒透露出來,還不停地將話題拉遠,讓他頗有種無處著力的感覺。

越是到後麵,晉陽侯的表情便愈發焦躁不耐。

眼見著時間越過越久,下一波客人也快要到林家了,晉陽侯拿起茶壺給林如海倒了一杯水。

麵對連襟的敬茶,林如海實在沒辦法推拒,隻能接過去。

正要入口的時候,點墨直接衝了進來,因為動作太急沒停住,直接撞到了林如海身上。

“哢嚓”一聲,茶杯摔得四分五裂。

點墨自知有罪,立刻跪下求饒:“老爺饒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饒是林如海脾氣好,但在客人麵前出了如此大醜,他如何能心平氣和地對待點墨?

好在他對點墨性子十分了解,也從未見過點墨如此慌張的時候,便忍著怒氣開口問他:“你究竟因為何事如此急躁,若沒有個正當理由,小心我直接將你發賣了事!”

點墨趕緊叩頭:“老爺,是前院出了事。”

林如海趕緊起身:“何事?”

點墨抬頭,看向一旁滿臉懊惱的晉陽侯,神情猶豫。

林如海隻得對晉陽侯抱歉地拱手:“晉陽侯,實在是不好意思,家中出了點事,隻能讓你在此地休息,一會兒在下定然正式與你道歉。”

晉陽侯猛地抬頭:“這怎麼……”

觸及林如海疑惑的目光,晉陽侯趕緊將溜到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強笑道:“何必等一會兒?”他翻開另一個茶杯,又給林如海倒了一杯茶,“文安伯將這杯茶喝掉,便算是道歉了。”

林如海覺得有些奇怪,正想開口,就聽點墨又道:“老爺,前院又兩位客人起了衝突,若是您到晚一步,很可能就有人臉上掛彩了。”

客人在自家掛彩,還是在孩子百日宴的時候,可不是什麼吉利的事情。

林如海隻得再次道歉,然後頭也不回地帶著點墨往前院快步走去。

等人不見了,晉陽侯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林家的下人趕緊進門將地上的茶杯碎片打掃乾淨,然後再次離開。

恰好這個時候又有客人進來,見已經有人在了,便直接走到他身邊,許是覺得口渴,又見桌上擺著一杯茶水,便直接端起來就要往嘴裡倒。

晉陽侯心中一慌,抬手就將杯子揮到了地上。

那客人看著地上的碎片,眯了眯眼:“晉陽侯可是對在下有什麼不滿?”

他本是想著晉陽侯到底是個侯爺,身份還不錯,他一個人坐著又很無聊,這才會坐到他身邊。誰知他不過口渴想喝杯茶,就被他這般欺辱。

他還正當自己是侯爺,就能仗勢欺人了?

晉陽侯雖然驚慌,卻是因為茶水的緣故,此時聽到來人質問,回頭看去,登時兩股戰戰,差點沒直接給來人跪下。

“禦史大人……”

來人不僅是個禦史,還是禦史的頭頭——

禦史大夫。

彆稱,蘭台寺大夫。

滿朝文武,要論晉陽侯這樣的權貴人家最怕什麼官,那必然是手中掌握著彈劾權利的禦史。

而其中,又以禦史大夫為最。

他們這樣的勳貴人家,在過了幾代之後,難免出現一些仗勢欺人之事。但大部分事情都可以通過錢權擺平,若是無人告發,則無論做了再過分的事都能平安,可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告發,那幾乎是一告一個準。

晉陽侯心中慌亂,趕緊道饒:“禦史大人,本侯剛才實不是故意的,還請禦史大夫見諒。”

該禦史大夫看著晉陽侯冷笑,是不是故意的他能不知道?

晉陽侯咽了下口水,解釋到,“本侯隻是覺得茶水太涼,喝下後可能對腸胃不好。”

禦史大夫冷笑更甚,這前後矛盾的話,豈不是佐證了晉陽侯就是故意打掉了他手中茶杯?

尤其這個時候,被安排在會客室內伺候客人的幾個下人,看向晉陽侯的目光簡直跟想要吃人似的——

作為來伺候客人的下人,若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極容易被罰月銀,嚴重些的甚至可能被打板子或發賣。

晉陽侯這句話,可以說是將屋內的下人置於極其不利的位置。

關鍵之前聽林如海與晉陽侯說話,屋內的幾個下人誰不知道晉陽侯的妻子與太太是親姐妹,關係很好。

自從賈數出了月子,林母就將管家權再次交給了她,自己倒是經常跑到賈數的院子去逗弄兩個孩子,端得是一副“有孫萬事足”的樣子。

況且老爺與太太關係極好,府中除了太太便沒有其他妾室通房。

沒有伺候好晉陽侯,幾個下人完全能想到自己的下場。

禦史大夫平時乾的就是收集證據,彈劾官員的事兒,自然觀察入微。他輕易就捕捉到了下人眼底的不敢置信和害怕,以及對晉陽侯的憤恨。

想到晉陽侯的身份,他自然明白了這些下人為何聽著晉陽侯汙蔑他們,也不敢開口。

禦史大夫對著晉揚笑了笑,直接探手摸向茶壺:“晉陽侯,您對茶水的溫度究竟有什麼誤解?或是您吃茶有什麼特彆的喜好?”

這溫度,雖然不如開水燙,但可跟冷完全扯不上關係。

幾個下人雖然對晉陽侯的所作所為敢怒不敢言,但他既然說了茶水太冷,做下人的,自然也隻能上前將茶水換掉。

可明明這壺茶,是在晉陽侯進入會客室時才泡的!

但等負責泡茶的那個下人過來拎茶壺,準備去重新泡一壺的時候,晉陽侯竟滿頭大汗地按住茶壺,不許他拎走。

這下,幾個下人便隻能當做晉陽侯是在有意為難他們了。

“晉陽侯,您不是說茶水涼了?還請讓小的去重新泡一壺……”

“重新泡就重新泡,為什麼要將這個茶壺拿走。”

下人:“……”

能被安排來待客的下人,那必然是林母和賈數都確認是個做事妥帖,行事圓滑的,本身在林府也有一定的地位。

可就算他本事再好,遇到一個想要找茬的客人,他一身本事也無處使啊。

晉陽侯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十分奇怪,臉上的汗水冒得越來越多。

禦史大夫看了晉陽侯一眼,視線直接落在了茶壺上:“晉陽侯,可是這壺茶有什麼問題?”

晉陽侯騰一下起身,拎起茶壺就要往外走:“本侯自認茶藝不錯,就親自為禦史大夫泡一壺茶,以表之前莽撞行為的歉意。”

禦史大夫目光死死地鎖住他手上的茶壺,惹得晉陽侯心中惶惑不安。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禦史大夫開口:“喔,那就多謝晉陽侯了。”

晉陽侯如蒙大赦,趕緊在下人的帶領下往茶室的方向走去。

等人看不見了,禦史大夫對屋內剩下的下人開口:“你們趕緊去找林學士,將剛才發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訴他,同時提醒他小心晉陽侯這個人。”

若不是今日是林家的好日子,他說不得就將晉陽侯手中的茶壺截下了。

但晉陽侯剛才的做派,明顯是心中有鬼,絕對不可能將茶壺交給其他人,一旦阻攔,說不得他為了保護茶水的秘密,就直接鬨起來了。

嘖嘖,這晉陽侯是打算與文安侯府與榮國府結仇啊!-

再說林如海這邊,等兩人快到前院的時候,點墨這才攔住林如海:“老爺,前院無人鬨事。”

走了一段路,林如海也已經冷靜下來,他看向點墨:“可是晉陽侯有什麼問題?”

“太太身邊的雪浮過來找小的,讓小的轉告您,小心晉陽侯,儘量不要與晉陽侯身體接觸,晉陽侯經手的東西絕對不能入口。”

林如海眯了眯眼:“太太真是這麼說的?”

“如果雪浮沒有傳錯話。”

林如海認真想了想,突然開口,“太太可是與晉陽侯夫人在一起?”

點墨算了算時間,“應該是。”

那看來是真的了,林如海暗想。

可晉陽侯與林家算是親戚關係,他為何選擇對林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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