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很無辜啊。
因為赤霞查出有孕,林夫人體恤,便讓她帶著赤霞到她們住的屋子休息。赤霞到了屋子後也沒有什麼異常,隻是睡了一覺,誰知還沒醒呢,就被她發現了她麵色不對。她一開始還以為赤霞夢靨了,還想趕緊將人叫起來,誰知根本叫不醒。她一時著急,就掀開了她的被子想要將她抱起來晃醒,誰知就看到了赤霞褲子見了紅。
她都快嚇死了!
賈數深吸一口氣,“可有人通醫理……”
她話才說出口,便意識到了不對,赤霞,其實醫術不錯。
“趕緊將她喊起來。”
雪浮和霜泠紛紛上前,但不論怎麼叫赤霞,她都隻是額上冷汗冒得更快,本人不見蘇醒。
賈數見狀,道:“把茶拿過來。”
有丫鬟趕緊將屋子裡已經放冷了的隔夜茶拎過來遞給她,賈數接過後,揭開茶壺的蓋子直接將裡麵的茶水倒在了她臉上。
“咳咳……”赤霞這才蘇醒過來。
見著周圍一大群人,赤霞一臉疑惑地坐起來,原本想要下床給賈數二人行禮,卻發現全身沒多少力氣,她臉上略有些慌亂:“太太,奴婢這是怎麼了?”
她話一出口,立刻察覺到自己聲音不對。
“太太……”赤霞一臉驚惶。
賈數擰眉:“你給自己把脈,看能不能看出問題。”
赤霞聞言立刻抬手給自己把脈,但一會兒過後,卻沒發現一丁點兒問題。她更怕了:“太太,奴婢脈象很健康……”
“孩子怎麼樣?”
“孩子?”赤霞一時沒反應過來,意識到後再次搭上自己的右手手腕。
半晌後,赤霞呆滯地看向賈數,“太太,奴婢好像沒懷孕……”
賈數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之前那大夫過來給你看診前後,你可給自己把過脈?”
赤霞惶惶然點頭:“把過……”
“有孩子嗎?”
“有……”
赤霞又一次探上自己的脈搏,好一會兒後,眼神空洞地看向賈數:“沒了,太太,奴婢的孩子沒了……”
賈數眼神狠厲:“你確定?”
胡氏眼見賈數情緒不對,趕緊將人拉住:“先等大夫過來!”
賈數深吸一口氣,“好的母親。”
她走到赤霞身邊坐下,讓人給她披了件外衣,神情沒有半分放鬆。
才查出自己有孕,就小產了,這對赤霞的打擊肯定很大。
赤霞現在隻是還沒反應過來,不然早就哭出聲來了。
沒多久,胡氏請來的兩個大夫都來了。其中一個,正是之前診出赤霞有孕的大夫。
那大夫看著赤霞的神情,心底頓時一個咯噔。他強笑著看向賈數:“太太,這位夫人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就在半個時辰前,他才診出了這個丫鬟有孕,當是還得了雙倍的報酬,這才多久,就出了意外,這戶人家不會覺得是他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吧。
屋內氣氛凝重,另一位大夫自然察覺出來後,轉頭看向自己的同僚,卻發現他表情不太好,心裡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們給她把把脈,看她是不是懷孕了?”胡氏冷著臉開口。
之前確診懷孕的大夫就急了,這話說的,不是在質疑他的能力嗎?
“這位夫人,這位嫂子真的是懷孕了!”他苦口婆心地解釋,“看她也是梳的婦人發髻,懷孕也沒什麼奇怪的啊。”
賈數冷臉:“讓你查你就查,廢話那麼多乾什麼?”
那大夫嚇了一跳,隻得閉嘴。
但自己的診斷結果被懷疑,他心裡也不怎麼高興,便乾脆站在一旁,等另一位大夫的結果。
那位大夫懷著忐忑上前,伸手給赤霞把脈。片刻後皺眉:“這位嫂子似乎並沒有懷孕。”
“沒有?”站在旁邊的那位大夫瞪眼,趕緊走到他身邊將人擠開,直接給赤霞把脈。
須臾,他臉上冷汗直冒:“真的沒懷孕……”
可是他剛才給這個婦人打扮的女子把脈的時候,滑脈清晰,根本不會有誤診的可能!
他轉頭看向臉色都不怎麼好的賈數與胡氏:“兩位太太,我、我之前真的……”
“是沒有懷孕,還是小產了?”
那大夫一愣,像是意識到什麼,探手伸向赤霞的手腕。
許久後,他頹喪地轉頭,眼神恍惚:“回兩位太太,這位嫂子……沒有懷孕……”
賈數憋著氣,看向另一位大夫。
那位大夫被賈數看得心臟緊縮,害怕得說話都結巴起來:“兩位太太,這位嫂子真、真的、是、沒懷孕!”
賈數握緊拳頭,正想開口,卻被胡氏攔下:“赤霞在我府上可曾吃過或喝過什麼?”
賈數轉頭:“我到的時候,母親還在禮佛,丫鬟給我端了一盤糕點與茶水,赤霞好像吃了……”她看向雪浮霜泠,“你們可記得赤霞吃了多少?”
霜泠開口:“回太太,赤霞姐姐吃了四塊半糕點。”
“彩明,去將茶水和糕點都端過來給兩位大夫看看,是否有問題?”
胡氏話音剛落,她身邊的一個丫鬟便跑出了下人房。
過了一會兒,她直接端著一盤糕點及茶水再次進門。
兩位大夫趕緊上前。
但查驗許久後,兩位大夫對視一眼,在對方眼底都隻看到了驚慌。
其中一個硬著頭皮開口:“這糕點與茶水之中,沒有異物。”
難不成是在林家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賈數看向赤霞,她此時已經回神,正默默地流著淚。
賈數心疼,卻還是隻能問她:“赤霞,你今天在林家可曾吃過什麼?”
赤霞看向賈數:“早膳和午膳都是奴婢親手做的,並未吃其他東西。”
赤霞親手做的飯菜,絕不可能有毒。
賈數看向胡氏。
胡氏點頭,對兩位大夫開口:“兩位能否到我的屋子去看看,既然茶水和糕點都沒問題,許是香料,或是其實其他被人做了鬼。”
兩位大夫隻能點頭應是。
到了胡氏的院子,還未進門,兩位大夫就皺緊了眉頭。
他們都擔心自己看錯,轉頭對上彼此的眼睛,發現裡麵是如出一轍的凝重,這才確定心底的判斷。
其中一人走到院子旁栽種的花草前,指著其中一株長得尤其茂盛的灌木:“這種植物,夫人是從什麼地方找來的?”
胡氏看著那叢灌木,疑惑地看向彩明:“我記得這院子的花草都是你在打理。”
胡氏心底隻裝得下一個賈數,對院子內的花草根本就不在意,直接交給彩明,讓她去采購。
聽那兩個大夫的語氣,這叢灌木明顯有問題,很可能是造成赤霞如今詭異情況的罪魁禍首,她自然隻能質詢彩明。
彩明噗通一聲直接跪下:“太太,這院子裡的花草奴婢都是到風月花草巷購買的,因為那店老板曾提起與您是舊識,奴婢還曾回來問過太太。”
胡氏這才想起是怎麼回事:“你說的是周管事?”
“是!”
胡氏轉頭看向賈數:“這事兒我等會兒再與你說。”
說完,她轉頭看向兩位大夫,“我屋子裡可能還有一些東西,你們跟我來看看是否有害。
等兩位大夫將胡氏院子裡的所有東西都查過一遍後,確定了胡氏用的那些香料,雖然沒毒,但與院子內的那叢灌木香味混合後,便能讓人無知無覺地落胎。
用得久了,甚至可能終身不孕。
賈數心中怒氣更甚,胡氏是放妾,也沒有再嫁的想法,根本不可能懷孕,也不在意自己是否還能生孩子。倒是她有段時間經常到胡氏這邊來,雖然隱蔽,但仔細查探卻很容易就能知道這件事。
胡氏絕不可能害她,但其他彆有用心的人卻不一定。
她看向彩明:“香料與灌木是什麼時候換的?”
彩明脫口而出:“就在姑奶奶查出有孕之後沒多久,因為原本栽種在這兒的月季突然枯萎,奴婢才會到風月花草巷購買新的花草。”
“突然枯萎?”
“是的,不到兩天的時間,原本長得挺好的月季就枯了。”
賈數眼珠轉了轉:“母親是什麼時候開始用那香料的?”
胡氏眼底一片寒冰:“我還沒有進榮國府的時候,就在用了。”
賈數猛地看向胡氏:“還沒進榮國府的時候?”
“當時同為舞姬的一個好友給我的,”她眯了眯眼,“我之前想用來自殺的毒、藥,也是她給我的。”
賈數還未說話,胡氏自己就將一切串聯起來,“那周掌櫃是那舞姬的兄長。”
“那毒、藥究竟是怎麼回事?”賈數忍不住開口。
“見血封喉!”
“一個舞姬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藥?”
之前胡氏動不動就要尋死,因為擔心刺激到她,賈數根本不敢多提毒、藥的事兒,後來那藥又被她毀了,賈數自然更不在意。
但如今聽說那藥見血封喉,賈數就不得不在意了。
胡氏眯了眯眼:“因為那個舞姬是異域人士,是被大夏士兵在戰場上擄掠回來的戰利品。”
賈數:“……”這都是怎麼回事,怎麼還牽扯到戰爭了?
胡氏笑了笑,“因為那舞姬一直挺安分,還說她是無辜被擄掠的百姓,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心上。我當時還有些天真,對她十分同情。但我也是在被榮國公帶走之前,才得知她手上有毒、藥的。”
“她將藥交給我的時候,說的是讓我忍受不下去的時候自儘。”
賈數胸口怒火燃燒,恨不得將那人從背後揪出來,挫骨揚灰——
先是害了胡氏,又想害她,如今還害了赤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