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2)

關鍵是賈數能感覺到, 林如海說這話的時候, 還特地將事情的嚴重性往輕了說的。

那麼, 紅樓夢中,賈寶玉一個土著, 究竟是為什麼將大觀園裡的那些女孩子的詩作傳出了榮國府,而且還是將詩稿拿給一群男人品評的呢?

但相比紅樓夢裡麵一個根本沒有後續的事件,賈數當然更相信林如海。

她點了點頭, 準備將手中畫像放回去,卻被林如海接過去看了起來, 看他眼神,似乎要將靈姬與周掌櫃二人的長相記在心底, 以後好將人抓起來。

賈數失笑, 忍不住湊過去碰了碰他的嘴角, 道:“那大理寺想要抓靈姬和周掌櫃,究竟怎麼辦呢?”

林如海臉紅了紅,回答道:“我讓大理寺卿大人與少卿大人自己去找洋人畫師, 那些洋人畫師的技法就算比不上娘子這般栩栩如生, 但肯定比衙門之前的畫師更寫實。”

賈數想了想, 點頭,她畢竟不是以畫畫為生, 在這方麵的技法鑽研就不夠,哪怕有好幾百年的發展打底, 但不一定能比得上那些真正以此為生的畫家。

不過她也湊到林如海身邊問了他一句:“我記得如海的丹青也很不錯,不如跟著我學學, 到時候你將這兩張圖臨摹下來交給大理寺也是一樣。”

林如海看了眼手中畫像,猶豫著搖了搖頭:“我如今忙著編書呢,真要學到能將若桑的畫像臨摹下來的水平,還不知要多久。不如直接去找洋人畫師。”

賈數想想也是,也就沒提了。

恰在這時,奶娘進門,說是兩個孩子又鬨起來了。

賈數當場就無語了,扭頭看了林如海一眼,兩人這才一起朝著臥房走去-

第二天用過早膳,賈數便帶著木靈等丫鬟去了胡氏的府邸。

胡氏也才用完早膳,正休息,見到她來了,微微睜大了眼睛:“你怎麼又來了?”

她的眼底沒有半分喜悅,全是擔憂和對賈數不聽勸的生氣。

若是賈數不了解她,說不得都要以為她討厭自己了。她笑了笑,直接走到胡氏身邊坐下:“上次鬨成那樣,我也不擔心給你添麻煩,沒想過來。但誰讓你這邊出了事,也沒告訴我?”

胡氏擰眉:“我什麼事沒告訴你?”

“大理寺的官爺找過你了吧?”賈數歎氣。

胡氏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他們隻是找我問問情況,想知道靈姬和那個周掌櫃的長相,並沒有為難我。”如果真能因為她的話就將靈姬和周掌櫃抓住,她高興都還來不及,自然覺得大理寺的人找她,連打擾都算不上了。

況且在進入榮國府之前,她就是個隻要有客人就會被叫出來待客的舞姬,與人打交道本就不算什麼,更不用說那些官爺對她還十分尊重。

賈數看著她,發現她是真的不在意,這才放心。

她就擔心胡氏是因為擔心影響到她,所以才不告訴她——

誰讓她們隔天就會通過老鼠聯係?

胡氏看著賈數:“你一大早就過來找我,隻是因為這件事?”

賈數笑了笑,從袖口掏出兩張畫像:“這是女兒通過您的描述,畫出來的靈姬與周掌櫃,您再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的。”

胡氏接過,看到與真人十分相似的畫像後先是愣住,隨後眼底浮現出一絲怒氣。不過這到底是畫像,她隻是沉溺片刻,便意識到了不同,將畫像與自己記憶中的靈姬和周掌櫃仔細對比後,她直接把錯誤的地方指了出來:“靈姬的眉毛,要更粗一些,鼻梁似乎也要更挺拔一些,但是臉要比你畫的更大一點;周掌櫃的話,我隻遠遠見過幾麵,你這畫像倒是與我印象中沒什麼兩樣。”

這也是沒辦法的是,胡氏與周掌櫃第一次接觸,都已經是二十多年前了,前段時間接觸,又隻是見了幾次麵,就將事情交給了彩明處理,哪兒能將他的相貌記得那麼清楚。

賈數按照胡氏的意見將靈姬的畫像修改好,滿意地放進了袖口。

胡氏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但此時見賈數如此鄭重,便有些擔心:“你不會是想將畫像交給大理寺的人吧?”她神情警戒,“你可彆乾這樣的傻事。紙是包不住火的,你一個當家主母給大理寺幫忙,若是消息傳了出去,肯定會讓人說嘴,甚至連累你的兩個孩子。”

賈數愣了下,挑眉:“母親放心,如海已經跟我說過事情的嚴重性。我將靈姬二人的畫像畫出來也不是為了交給大理寺,而是想著日後大理寺的人找到人給靈姬他們畫通緝令的畫像,若是不像,我再讓如海學學這樣的畫法,倒時候讓他臨摹後交給大理寺。”

畫像與詩詞不同,就算另一個人臨摹的畫像,也會因為筆觸的緣故畫出完全不一樣的效果,所以隻要不將她的畫傳出去,便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她也不是不相信那些外國人的畫技,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隻不過若真到了那個時候,難免又要讓林如海勞累一段時間了。

林如海還不知道,他又給賈數惦記上了-

又過了幾天時間,這日,林如海下朝後直接拐去了翰林院,誰知就在門口,便被大理寺的少卿徐大人給逮住了:“林學士,在下可算是把你給等著了。”

林學士眯了眯眼,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不知徐少卿找在下有何貴乾?”

總不能還是因為畫像的事兒吧?

徐少卿不好意思地撓頭,整個人都顯得憨憨的:“林學士,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之前聽了你的話,我們立刻派人在京城尋找會畫畫的洋人。誰知道京城的洋人倒是有好幾百個,但會畫畫的卻很少,能將人像畫得與真人一般的畫師也就隻有一個。”

林如海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卻心有僥幸:“你們直接去找那位畫師不就好了?”

“但那人前年已經回國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徐少卿隻覺得頭禿。

你說他自從進入大理寺任職後,便一直在想辦法讓那些畫師將人像畫得更像一些,偏偏這麼多年不得其法。誰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早就有擁有這般畫技的人存在,隻是他以往根本沒將那些洋人看在眼裡,竟硬生生錯過了。

這叫他如何不遺憾,如何不覺得惱怒?

徐少卿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林如海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林學士,在下也是沒辦法了,隻能找你……”

“徐大人,我絕不可能將拙荊的手稿交給外人。”林如海斷然拒絕了徐少卿未出口的話。

徐少卿頓住,忍不住勸他:“林學士看起來也不是迂腐之人,如何這般小心謹慎?再者,我與路卿大人也不會將畫稿之人為林夫人之事外傳,外人不知,怎會給令夫人造成不好的影響?”

林如海還是不同意:“我並非迂腐之人,可這世上之人大多迂腐愚昧。也不要說你與路大人不外傳,那畫稿之人不是拙荊之事就無人知道,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最關鍵的是,這種事一次還可能藏住,若次數多了呢?

看這大理寺少卿對那素描的狂熱的模樣,林如海完全有理由相信,隻要開了一次頭,日後再有這樣的事,他還會找上賈數。

徐少卿沉下臉:“大理寺請貴夫人幫忙畫像,也是為了幫忙抓住敵國奸細,我們為的是避免黎民蒼生陷於戰亂之苦,一個區區婦人的名聲如何能與之相比?”

林如海睨了他一眼,隻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直接繞過他就往翰林院內走。

徐少卿仗著自身力氣,還想伸手攔他,結果竟被林如海一把甩開。因為對林如海的力氣沒什麼防備,猝不及防下竟打了個趔趄。

徐少卿頓時驚奇地瞪大了眼睛:“林學士身手不錯啊!”

然而林如海已經跨進了翰林院大門,很快不見了蹤影。

徐少卿回頭沒看見林如海,不禁歎了口氣:“這些讀書人不都很在意名聲,為了心中大義最不把女人當回事兒的嗎?”

前段時間他還聽說有位官聲不錯的海姓官員,因為沒給女兒吃飽飯,引得男仆動了惻隱之心,給了饅頭給她吃,結果就因為他女兒碰到了男仆的手,就被他以“男女授受不親”為由,砍斷了女兒的手。

關鍵他那女兒不過才幾歲大,都還沒到講究男女大防的年紀。

但就這樣,還有一群文人給他叫好,說他是個好官兒……

“這個林學士倒是不一樣……”

但正因為不一樣,他想要說服林如海請他妻子幫忙,就更沒辦法了。

徐少卿回到大理寺,就見寺丞急匆匆地跑到他麵前:“徐少卿你剛才到哪兒去了?路大人正到處找你呢。”

徐少卿怔了下:“可知道路大人找我所為何事?”

這段時間兩人都忙,他忙著尋找會畫畫的洋人,路大人則馬不停蹄地尋找靈姬與周掌櫃在京城內生活這許多年的蛛絲馬跡。

難道時路大人查到了靈姬與周掌櫃的線索了?

這麼一想,徐少卿便站不住了,直接衝進了路大人辦公的地方:“路大人,可是有消息了?”

路大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聽說你又去找林學士了?”

徐少卿“嘿嘿”一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好不容易找到了幾個會畫畫的洋人,誰知道他們都隻會油畫,素描倒是會,但並不算擅長。唯一擅長的那個畫師,前年就回國了……”

路大人也知道自己這位屬下是個什麼性子,歎了口氣後,隻得勸他:“我早就派人到翰林院打聽過了,那林學士除了他那妻子,身邊便再沒有其他女人。夫妻二人情深義重,為此,那林學士就算被同僚說他懼內,也不覺得有什麼。你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