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 / 2)

賈數直到回了林家, 還沒想通這個叫做馮文的人, 究竟是怎麼回事。

知道名字和年紀、性彆, 甚至老家,這很容易找啊——

先將京城內有巴蜀口音的男人找出來, 然後排除不符合年紀的,剩下的再核對名字;或者先將叫馮文的男人找出來,然後核對口音, 排除年紀。

怎麼看,都覺得這並不難吧?

可賈代善一方找了一年多, 仍是沒找到這個人。

性彆和年紀,賈數覺得不太可能弄錯, 那就隻可能是名字與老家了——

名字可以用化名, 口音可以改變。

賈代善說名字沒問題, 那就隻可能是口音了。

“為什麼不會是兩個都有問題呢?”林如海奇怪。

兩個孩子快五歲了,該啟蒙了,所以這段時間林如海都會提前一段時間回家, 就是為了與孩子培養感情, 同時給兩個孩子啟蒙。

賈數看了旁邊對她擠眉弄眼, 卻又在林如海回頭的時候立刻“認真”描紅的皮皮,嘴角上翹:“榮國公說沒問題……”

林如海還有些存疑, 賈數笑道:“榮國公派人是在江南查出這個馮文的,我相信榮國公的人絕對不可能隻查了一個人, 可這些人全都說那個人叫馮文,不可能出錯的。”

要知道能到江南那地方去做官的, 可全都是各大勢力看好的心腹備選,兩三年的時間,絕對有人回過京城,如果馮文這個人真的在京城,就憑賈代善與太子的本事,怎麼也能從這些當官兒的人口中將人找出來。

“但事實就是,榮國公沒找到人。”林如海笑笑。

賈數歎氣:“是啊,沒找到人。”

所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總不可能有人將他藏起來吧?”

賈數抬頭:“藏起來?”

林如海想了想,說:“到了京城,直接留在自己府上當幕僚,不再以馮文這個名字行走。至於與其他人的接頭,直接交給另一個人就好了。”

沒接觸過,自然就不會留下線索,其他人自然就找不到了。

賈數不是沒這樣想過,但馮文在江南的存在感挺高,並不像是直接退到幕後當幕僚的樣子。

突然,賈數的眼睛亮了:“你說,會不會是馮文這個名字,一開始就不隻屬於一個人?”

馮文不是化名,也不是真名,而隻是一個人人可用的代號。

隻要是與江南那群官員接頭的人,全都叫做馮文。甚至為了不讓人發現異常,這些人的外表不需要有什麼顯著特征,但是可以在年齡、口音上麵做手腳——

比如,所有人的年齡差全在五歲以內,還都故意去學同一個比較好分辨的地方口音。

或者還有身高。

這些人被挑選出來負責某一位或幾位官員,因為外表沒什麼特彆突出的地方,他們形容這些人的時候便隻能從身高年齡口音等方麵著手,關鍵這些人還用著同一個名字,最後出來的形象自然成了同一個人。

既如此,這個馮文就沒什麼作用了。

賈數有些喪氣,看來這趟榮國府之行沒什麼作用。

遇到這種事,林如海與林母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林如海拍了拍她的手:“那個車夫肯定能找出來的。”

賈數隻能點頭,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埋頭描紅的皮皮突然抬頭,咧嘴對著賈數笑:“哭哭,哭哭……”

“嗯?”賈數扭頭看著皮皮,“皮皮你在說什麼?”

“麻麻,為什麼他也叫哭哭?”皮皮撇著嘴,不高興地看著賈數。

賈數有些懵:“誰叫哭哭了?”

一旁的林母也有些茫然:“皮皮,你什麼時候改名兒了啊?”

皮皮是小名,林憲是大名,這個哭哭是什麼鬼?

賈數猛地扭頭看向林如海:“如海?”

哭哭這個名字,除了賈數身邊的丫鬟與幾個奶娘,就隻有林如海才知道,丫鬟和奶娘可不敢拿這個小名兒在皮皮耳朵邊念叨……

林如海笑了笑,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若桑,為夫隻是教孩子認字的時候,見到這個字,順嘴提了一句他差點兒就叫‘哭哭’了……”誰知道這小子記性這麼好,直接記住?

林母:“……哭哭?”

賈數隻覺得身子一僵,有些不敢回頭去看林母。

“還好你把小名兒給改了。”林母麵帶微笑,但賈數與林如海聽著,總覺得這話帶著一股子讓人脊背發涼的寒意。

賈數默默坐到珠珠身邊,直接將她抱到自己懷裡:每當這個時候,就覺得自己生了兩個大寶貝。

林母看著賈數的動作,頓時哭笑不得。

她轉頭,狠狠剜了林如海一眼:“都多大人了,嘴上還沒個把門兒的!”

賈數附和:“沒把門兒的!”

林如海不敢置信地轉頭看賈數:“若桑……”

皮皮突然來了句:“就是!”

林如海猛地低頭,對上皮皮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兩隻手動了動,隻覺得有蟲子在咬,癢得不行。

偏偏一直安靜地坐在旁邊的珠珠覺得有趣,也跟著重複:“就是!”

林如海:“……”如果不是母親就在旁邊坐著,他非得給兩個孩子來一頓竹筍炒屁股!

一家人笑鬨一陣兒後,賈數冷靜下來,這才將皮皮口中的“哭哭”想起來:她剛才並未說起哭字,但那接觸富商與胡耀忠仆一家的人,卻叫庫溫。

又過了一段時間,林管家那兒有了好消息:“太太,我們在城南文家,找到了那個馬夫。”

“城南文家?”賈數挑眉,“是做什麼的?”

林管家搖頭:“不知。從文家鄰居口中打聽到,這家人共兩個兄弟,但老二文嚳前些年說要到江南做生意,一直沒回來;老大文豐也不知道是乾什麼的,每日出門時間都不固定,也沒個正經營生。”

“對了,這個文家與崔岩家的宅子緊挨著,是鄰居。”

賈數眯了眯眼:“鄰居?”

“是!”

看來這個文豐,就是指派崔岩的人了。這次若不是那個馬夫,說不得他們根本不會懷疑這個文豐,畢竟他們一直以來就是鄰居,就算那文豐時不時到崔家串門兒,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自然也不會有人懷疑這個文豐與皇子有什麼關係。

但這個文豐究竟地位如何,還需要仔細調查……

“太太,這個文豐好像是六皇子的人。”

“好像是?”

林管家有些為難:“因為底下的人還看見過這個文豐,與大公主身邊的丫鬟傳遞消息。”

賈數眨眨眼:“大公主?”

林管家抬頭看了賈數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大公主與六皇子是同母所出,生母是賢妃。”

賈數:“額……”

她記得,六皇子似乎是個活不過而立的病秧子?

賈數突然反應過來,文豐這個名字倒過來,不就是馮文?那庫溫的名字倒過來,不就是文嚳?看來這人,還真是找對了!

但這一切真的是六皇子做的?賈數的心裡總有些奇怪。

沒幾天,大公主來訪。

賈數挑眉,看來林家這段時間的明察暗訪,終究還是讓人發現了。

隻是他們都還沒確定這個文豐究竟是六皇子還是大公主的人,大公主就這麼迫不及待地上門認領,難免讓人懷疑,大公主是不是想要掩蓋什麼真正的東西。

大公主這次來林家,一如既往地平易近人,也一如既往地,隻想找賈數聊天。

林母沒等大公主開口,便識趣兒地帶著兩個孩子去了玩具房。

賈數有些好笑:“不知大公主有何貴乾?”

大公主坐姿端莊,笑容卻十分撩人,一舉一動都帶著風情:“林夫人不要著急嘛,我這次隻是想找你敘敘舊。”

賈數看著她,心裡默默地翻著白眼。

就這一點也不走心的謊話,她得是多蠢才會相信啊?

大公主就跟沒察覺到賈數的態度似的,仍舊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扯著一些根本不重要的東西,末了,她突然來了句:“老七下個月就要嫁人了。”

賈數奇怪:“恭祝七公主與駙馬恩愛白頭,早生貴子……”

話才說完,賈數就意識到了不好。

果然,那大公主的表情立刻頹喪起來,整個人都縈繞著一股傷感的氣息。

雖然賈數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演戲,但她周圍的人不知道,大公主身邊的宮女盒嬤嬤不知道。尤其是後兩者,他們心疼大公主,那眼刀子就跟不要錢一樣不停地朝著賈數身上飛。

賈數:“……”

這戲演得,還不如皮皮呢。至少皮皮傷心,那是真哭!哪怕他達到目的後,眼淚嗖一下就停了呢,那也是流了眼淚的。

沒辦法了,隻能昧著良心安慰大公主,好一會兒後,她才恢複了正常。

“七妹與六弟關係極好,他們之前還有過合作呢。”

賈數嘴角抽了抽:“……”合作,合作著想拆了彩妝閣嗎?

“七妹倒好,快要嫁人了,以後再禍害也隻能去禍害彆人家了。”大公主有些鬱悶,“可老六卻隻能留在皇家,一直霍霍皇家。”

賈數:“……”當著我一個臣子的麵,這樣吐槽你的弟弟妹妹真的好?

“聽說林夫人最近正在調查我六弟的手下?”大公主眼瞼下垂,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我這六弟從小身體不好,是以十分頑劣,但絕無害人之心,還請林夫人不要計較。”

賈數瞳孔微縮,這話的意思,是將所有黑鍋直接扣到六皇子身上了?這當姐的,要不要這麼狠?虧她還以為大公主是來將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的呢!

大公主似乎有些委屈:“這些年六弟受了不少委屈,隻是一時走岔了路,以後定不會再與林家作對,還請林夫人不要與他計較。”

賈數:“……”

這話說的,她都要懷疑六皇子是否真的是那個一直藏在背後的那個人了。

誰讓大公主與六皇子是親姐弟,理當維護對方呢?

嗬嗬,在現代見多了兄弟反目,姐妹成仇的賈數,怎麼可能相信大公主的一麵之詞?

更何況,坊間傳言,大公主與她的弟弟母親因為駙馬的事兒早就鬨掰了,大公主這話實在讓人沒辦法相信。

大公主自己會不知道這話會產生怎樣的效果嗎?

賈數覺得,她肯定知道。畢竟是從小宮鬥長大,而且深得啟聖帝的喜歡,賈數不相信大公主會是個什麼也不會的草包。那麼從理論上來說,以大公主對人心的把控能力,她絕不可能做出這麼莽撞的事。

但她就是做了!

賈數打量著大公主:“公主殿下,你是與六皇子有仇嗎?”

大公主笑了笑:“怎麼會?我與六弟乃是血脈最相近的至親,我怎麼可能與他有仇?至多,隻是有些擔憂而已。”

賈數扯了扯嘴角:“公主殿下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