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2 / 2)

“但在賞花宴舉辦的前一晚,這牡丹卻意外失竊,賞花宴自然不了了之,惹得那牡丹主人大怒……”

“奇怪的是,在賞花宴時間過後,那牡丹卻又意外回到了府中。那主人大喜,正準備再次發帖,邀請友人前來賞花,那牡丹卻化作以為妙齡女子……”

“兩人情投意合,很是過了段神仙日子……”

“不久後,主人突然暴斃,所有人都忍不住懷疑這個突然出現的妙齡女子……”

“但就在官府中人打算將她緝捕歸案的時候,那女子卻從府上憑空消失,根本沒人知道她的去處……”

“最後無奈,官府中人隻能放棄,隨意抓了個人歸案。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說那位將異色牡丹栽培出來的花匠,滿門五口人,突然被鄰居發現在家中被害,死狀淒慘……”

有膽小的客人,死死地抓住桌沿,明明害怕,卻仍舊死死地盯著說書人,唯恐錯漏一字。

然而……

“啪——”

“欲聽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所有人:“……”

有那脾氣大的,已經開始罵娘了;就算那些脾氣不錯的讀書人,此時也坐不住,開始與說書人理論起來。

你說前一個說書人就這樣,講故事講到一半直接走了,怎麼第二個說書人還這樣啊?

那說書人也是見慣了大場麵的,拿著扇子搖搖,指了下一旁站著的掌櫃:“掌櫃規定,每人每日就這麼點說書時間,各位客人抱怨可彆找錯了人呐。”

說罷,大搖大擺地踏出了茗心茶館的大門。

所有客人看向掌櫃,眼中火光熊熊。

茶館的掌櫃忍不住擦汗,表情也有些維持不住:“各位客官,茶館兒每日共有五位說書人說書,每人每天確實隻能給出這麼多時間,各位往常不都知道嗎?”

有人生氣:“那往常的說書人說書,也沒見講到最關鍵的地方,竟撒手不管了呀!”

其實是有的,但這樣的情況一天也就發生一次,從未連著兩次都這樣。

那掌櫃也無奈,隻得對他們說:“這些故事都是話本兒上來的,你們若想知道,可以到書肆去買話本兒……”

“老子要是認字,早去考秀才了,還在你這破茶館兒聽人說書?”

掌櫃無法,隻能趕緊讓第三位說書人上場。

其他人也就是心裡不痛快,鬨一鬨也就好了,此時見到說書人上場,自然轉頭去看說書人了。

茶館掌櫃鬆了口氣。

旁邊的小二忍不住開口:“掌櫃,若是我沒記錯,這第三個故事,也是……”

茶館兒掌櫃雙眼圓睜,想到主家的安排,登時坐不住了,趁著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趕緊從茶館兒後門溜了。

等到第三個故事又如之前兩個一般,講到正關鍵的時候,戛然而止,茶館兒內的客人再也忍不住,紛紛摩拳擦掌地轉頭準備找掌櫃的算賬。

那小二畏縮地看著一群怒氣衝衝的客人,欲哭無淚地開口:“掌櫃的早就離開了……”

所有人:“……”算了,看在老小子比老鼠還小的膽子上,他們就暫時放過他吧!

但這樣的想法,在之後兩個說書人說完書後,直接被他們從自己的腦海中踢了出去——

“下次彆讓我逮到這個掌櫃的,否則老子一定要將他揍得哭爹喊娘!”

“若是被我抓住,我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我一定……”

一群人原本好好在茶館兒內喝茶消遣,最後竟裝了一肚子的氣回家,心底對沒有講的故事結局抓心撓肺地好奇難受,對茗心茶館的掌櫃自然不滿。

回到家,家裡人自然會問原因,他們這才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那些說書人講的故事,不都是話本兒上的嗎?你若是真想立刻知道結局,何不直接到書肆將話本兒買回來?”

“老子又不識字!”

“那隔壁的誰誰誰不是已經進學了嗎?你去找他給你念念。”

“那毛頭小子嘴笨得很,哪裡有劉羽講來生動?”

“你隻是要知道結局,管他念得生動不?你若是聽後不滿意,大不了明日再到茶館兒聽那說書人再講一遍不就好了?”

“也是……”

“那還不趕緊去買?”

“……老子忘記問掌櫃的那書是誰寫的,哪家書肆有賣了。”

“……”

“得,這書啊,你還是彆買了,等明天到茶館兒聽書吧!”

這樣的故事不止發生在一家,但當天聽書的人,可不止一些大老粗,裡麵自然有認字的讀書人。他們聽了故事,直接跑到相熟的幾家書肆打聽。

但意外的是,相熟的幾家書肆竟都沒有那些故事賣。

沒法子,這些人也隻能第二天一大早,便頂著兩個烏黑的眼圈兒進入茗心茶館。

一大早,掌櫃的也不能不在茶館兒內坐鎮,隻是見到昨天的客人一個比一個早地進了茶館兒,他的心裡立刻砰砰亂跳起來,慌得不行。

好在這些人一進門,就趕緊找了個位置坐下,全都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著劉羽上場。

掌櫃的十分猶豫,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離開。

但想到今天的安排,他還是硬著頭皮留了下來。

劉羽上場後,接著昨天的故事繼續講了起來:“那公子被伶人推到彆人的院子,也不知怎地,心裡反倒對她在意起來。”

在場的都是男人,立刻發出了然的哄笑。

“可伶人不願他進屋,那公子總不能強迫啊,否則被人知道他連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他在其他好友麵前還有什麼麵子?想了想,他便趁著夜色,摸到伶人的屋外,小心地朝著屋內吹了迷煙將人迷暈,這才進了門。”

“伶人躺在床上昏睡,那公子進去後看到,隻覺得伶人麵若桃花,似乎又有了第一次見到伶人的驚豔之感。他迫不及待地壓了上去。”

話音一落,茶館大堂內頓時口哨聲起,客人嘴裡的笑聲也多了幾分戲謔。

但劉羽話鋒一轉:“隻是第二天一大早,府上的人就發現,那伶人的床上,多了兩具骷髏……”

所有人:“……”媽蛋,褲子都脫了,你突然拿了吧剪刀出來,什麼仇什麼怨?

原本以為是個醬醬釀釀的小黃文,誰知道突然變成恐怖故事了!

那劉羽似乎並未察覺到客人們即將脫口而出的罵娘聲,繼續講著故事:“原來那伶人早在進府之後,就自儘而亡了,後來的伶人是被那公子逼死的女子怨氣凝結的惡鬼,俯身在伶人身上,本就是為了報仇!”

“隻是一開始陰氣不足,隻能與其他女子接觸,等吸收夠了,那公子再與伶人行房,便隻得被她吸儘精氣血肉,就此死亡。”

所有人:“……”

故事是個好故事,然後這並不是他們要的故事啊摔!

劉羽講完這個時候,看著時間還有剩,便道:“這個故事叫做《伶人怨》,大家若是喜歡,可到林家書肆購買。”

其他人:“……”並不想買好嗎?

“時間還有剩,那麼接下來,我便為大家再講一個故事。”

其他人:“……”不,我們拒絕,不想再聽你說書了!

“話說金陵地界,有一戶人家養了個千嬌百媚的獨女,不但相貌姣好,身姿豐腴,且精通琴棋書畫,女紅管家,年紀小小便已美名在外,前來求親的媒人都快將她家的門檻踏破了。”

“可惜這位小姐的父親是個利益至上的商人,他不顧那小姐哀求,竟將她許給官老爺當填房。”

“而金陵城南,有一位才華橫溢的秀才曾與這位小姐意外有過一麵之緣,在那之後便對其情根深種,聽說此事後,更是不顧禮法跑到那千金小姐家的後院,爬牆而入。”

“兩人很快情投意合,但那小姐的父親對秀才十分看不上眼,饒是秀才耗儘心力,也未得到一個眼神……”

“為了擺脫給人當填房的命運,那小姐隨著秀才私奔離家……”

“後來秀才一路高歌猛進,考中了進士,被許了大官。又得了上司看重,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秀才,自此,那秀才嬌妻美眷,很是高興。”

“但不久,那書生的身體竟越來越弱,最後竟纏綿病榻,再不能起身。”

劉羽笑了笑,“欲聽後事如何……”

所有人直接鬨了起來,一個個衝到說書的桌案前,攔著劉羽不讓走。

茶館的掌櫃坐不住了,隻能過來維持秩序。

誰知那些人見到茶館掌櫃的,竟然全都將怒火轉移到了掌櫃的身上,看向他的眼睛都在噴火,似乎要將他大卸八塊似的。

“各位稍安勿躁,各位昨天聽到那些個故事的結局可都還沒講呢,諸位真的準備攔在這兒?”掌櫃的硬著頭皮開口,“若真是這樣,我便將劉羽留下,讓其他幾位說書人離開便是。”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一個故事的結尾,與四個故事的結局,誰都知道該怎麼選。

然而,他們也擔心剩下的四個說書人在講完昨天的故事結局之後,會跟劉羽一樣又講一個新鮮的故事,然後又在關鍵的地方斷掉。

若真是那樣,他們可就真的要揍人了!

掌櫃的將每個客人威脅聽在耳中,難免有些心慌。但這事兒是茶館真正的老板吩咐的,他又沒其他辦法,隻能照做。

第二個說書人上場,將昨天的故事結局講了出來:“原來那花匠為了培育出顏色異常的牡丹,竟然不惜殺了自己的大女兒。”

“那牡丹的主人見到的妙齡女子,便是那花匠的大女兒怨魂所化。隻是一開始,她神魂虛弱,並無其他辦法,隻能與牡丹的主人交歡。”

“那花匠的大女兒原本並不打算害死牡丹主人,可後來她卻知道,花匠之所以對培育異色牡丹那般執著,正是因為牡丹的主人打聽到某位高官愛好牡丹,他想要借著異色牡丹的名氣,與人搭上關係。”

所有人:“……”

說好的花妖女鬼與秀才相親相愛,夜夜笙歌呢?說好的美人愛書生,不惜為他私奔呢?說好的妖精愛慕書生,不惜為他自斷修為,助他金榜題名呢?

算了,已經不想再說了。

然而就算他們心裡再想罵娘,但這些說書人說的其他故事,哪怕明知道有坑,他們一樣聽得津津有味。

而茶館的掌櫃,與每位說書人在說完書後,都會記得給林家書肆的話本兒打廣告。

這種饑餓營銷的策略很有用,當天茶館說書完畢,客人們便朝著林家書肆一擁而上,全都是買《故事集》的。

原本很多人都做好了買十本話本兒的準備,誰知道到了林家書肆,卻被告知所有的故事都是同一本書裡麵的,而這本書裡麵,一共有十個各有不同,但質量和文筆都很不錯的故事。

就算不認字,但大家都會算賬啊。

原本一個話本兒裡隻有一個故事,但到書肆去買,是那個價錢,現在一本書裡麵有四個故事,到林家書肆買,雖然貴了一丟丟,但相比一個故事的內容,他們還是賺了呀!

所有人迫不及待地買了一本《故事集》,竟沒有覺得心疼錢-

《故事集》的名聲漸漸傳開,到林家書肆買這本書的人也越來越多。

雖然比不上那些教輔書,但相比林家書肆的其他書籍,已經是很不錯的銷量了。

就在這個時候,林家書肆又一次貼出了征文告示——

這一次,征文題材為修仙。

賈數為了方便,甚至將道教的“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練神返虛、煉虛合道”弄成等級,直接貼了出來。

無論是仙人的愛情,還是如何修仙,甚至仙人之間的爭鬥……統統來者不拒。

意外的是,這一次的征文,竟然引起了啟聖帝的注意。

啟聖帝將林如海叫到了上書房:“這次征文的主意,也是你夫人的想法?她怎麼想到讓人寫關於修仙的故事?你可知道這是對滿天神佛的不敬?”

林如海有些懵,在他看來,“修仙”這件事雖然自古就有相應的傳說,但完全不可信。他完全不能理解,啟聖帝為什麼會因為這個召見他。

再者,之前各個書肆出版的話本兒,裡麵關於妖神仙鬼等非人的故事數不勝數,沒道理啟聖帝沒管其他人,偏偏就盯上了林家書肆吧?

“回皇上,因為夫人並不相信神佛,所以並未想到這麼多。”他看了啟聖帝一眼,“若是皇上介意,微臣回去後立刻讓夫人換個題材。”

他都聽若桑說了,不寫修仙,還有宅鬥,還有種田,還有商戰……

隻是一個修仙的征文而已,換了並不算什麼。

雖然啟聖帝的行為,實在讓他費解。

啟聖帝的目光在林如海的身上掃視,許久後,確定林如海眼底是全然的疑惑,不由揉了揉眉心,抬手讓他離開了:“你那個書肆搞出來的征文……”

林如海抬頭。

“不用換,等征文出來後,給朕帶一本進來。”

林如海茫然應是,這才轉身離開上書房。

他並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何文義立刻上前扶住啟聖帝,然後動作熟練地給他頭部做按摩。

“文義,你說,那林夫人有沒有可能,真的懂那些仙人手段?”

何文義心臟一跳,急忙開口:“皇上說笑了,這林夫人也就是聰明了些,怎麼也跟仙人手段扯不上關係啊。”

每次去宣見林如海,他給自己的銀票都是五百兩起步,這麼久了,自己從林家拿到的孝敬銀子至少也有上萬兩,哪怕看在銀子的份上,他也不能讓啟聖帝誤會林夫人。

再者說,在他看來,那林夫人確實隻是做生意的手段厲害了些,除此之外,真沒看出她比其他人更優秀,就這,怎麼也不像是與仙人有牽扯的樣子啊。

啟聖帝垂下眼瞼,語氣淡淡:“是這樣嗎?”

何文義暗暗演了下口水,努力保持平靜:“陛下,可不就是這樣?若那林夫人真有仙人手段,不說其他,之前七公主與六皇子背後暗算,想要將彩妝閣據為己有,那林夫人自己就能將問題解決,何必求到陛下這兒呢?”

啟聖帝沉默一瞬,笑了起來:“倒也是。”

何文義鬆了口氣,但心底,卻想著要開始為以後自己的以後打算了——

經過江南一事,啟聖帝總覺得所有皇子都對他屁股底下的位置虎視眈眈,兼之這兩年身體每況愈下,他能看出來,啟聖帝開始急了。

不說其他,若是以前,太子被禁足後,根本等不到說好的禁足時間,皇上就能將他放出來。但這次,啟聖帝卻是等太子到了禁足時間被放出來一個多月,一次也沒召見過他。

何文義在腦海盤算著幾個皇子,遲遲拿不定究竟該向誰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