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酒酒哭累了,最後就這麼在楚紹懷裡睡了過去,楚紹把她放下,她閉著眼睛,還在無意識的抽噎,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其實沒有那麼傷心,畢竟是小孩子,情緒簡單,過於複雜的感情,她根本看不懂,也接收不了。
她之所以哭的這麼真情實感,完全是被氣的。
氣張家人的可惡,也氣自己的弱小。受了欺負,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毫無還手之力。
楚紹把她哄睡著,自己又睜著眼,坐了大半夜,直到月上中天,才帶著滿腹的思緒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楚紹又走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就是蓮子采摘的最後一天,男人負責采蓮蓬,女人則負責剝皮,把潔白的蓮子都剝出來,剝好以後,這些蓮子都要上交,送到縣城去。
而忙碌了很久的農民,最後獲得的是工分,等到年底,這些工分又會變成一粒粒的糧食。
村民們也不是一粒蓮子都吃不到,采摘結束以後,荷塘裡還有很多漏網之魚,有的是沒發育好,有的是還太小,過幾天才會長大,這些生產隊已經放棄、不要了,男女老少們就都可以過來摘。
炎炎夏日,吃幾粒帶著荷葉清香的蓮子,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楚紹在忙的時候,楚酒酒也沒閒著,她終於開始融入這淳樸的鄉村生活,學著和三嬸一起上山挖野菜、采蘑菇了。
三嬸家裡有兩個孩子,都是男娃,她想要個女兒,可惜女兒一直不來,三嬸看見楚酒酒的第一眼,就打心眼裡喜歡她,後來又看她過的這麼可憐,就主動提出,帶她上山采蘑菇。
青竹村背靠的這座大山,向陽這麵樹木多,向陰那麵竹子多,因為生態環境好,苔蘚和蘑菇幾乎就沒斷過,楚酒酒來的前一天,青竹村下了大雨,之後連續好幾個大晴天,蘑菇都不長了。恰好,今天淩晨又下了一場綿綿細雨,於是,三嬸跟她約好,吃過午飯就上山。
三嬸的本意是想請她吃一頓午飯,但是楚酒酒現在已經能意識到,糧食在這裡是多麼重要的東西,村裡最富有的家庭,也沒法頓頓吃細糧,照樣粗一頓細一頓,精打細算的吃。
於是,楚酒酒很貼心的等到午飯時間過去,才來到了三嬸家。
三嬸心疼的看著她,“嬸又不缺這頓吃的,瞧你瘦的,再餓幾頓,都要脫相了。”
楚酒酒笑:“沒事,三嬸,我吃過了。”
三嬸不信她說的話,堅定的認為她是在逞能。
楚酒酒:……
她真的吃過了,生義哥昨晚沒睡,在稻田裡抓了一晚上的黃鱔,今天送了她兩條,就著果子,還有早上剩的半個窩頭,她都吃撐了呢。
吐了吐舌頭,楚酒酒不再解釋,跟三嬸出門的時候,一個老太太恰好走進來。就是楚酒酒剛來這裡時,遇到的八卦老太太。
那時楚酒酒還不知道她說的就是楚紹家,也不知道這老太太是三嬸的婆婆,人稱王婆子。
老太太雖然八卦,卻沒什麼壞心眼,看見楚酒酒,臉上笑眯眯的,也不阻止兒媳婦和她親近。
跟王婆子道了彆,三嬸一邊領著她,一邊給她講這村裡複雜的人際關係。
青竹村曆史悠久,地理位置很好,千百年來人氣一直沒斷過。村子原本是依河而建,是後來人漸漸變多,才延伸到了山腳下。而除了青竹村,附近的幾個村子都是這樣,養活這一大片山村的河原本叫金石河,前幾年領導覺得這條河的名字資本主義奢靡氣息太重,於是,大手一揮,給它改成了青石河。
青竹村的位置就在青石河上遊,直接占據了水質最好的一塊地方。
而青竹村內部,原本隻有姓陳的一個家族,後麵慢慢的,外姓人搬了進來,直到現在,陳姓還是占據全村人口的一半,其餘的,不管姓王的、還是姓張的,全都是外姓人。
也因此,陳家在青竹村地位最高,大隊長,就是陳家的一員。
說起陳家,三嬸滔滔不絕,畢竟陳家人太多了,挨個介紹起來,能說上一整天。
楚酒酒聽前麵那些,還勉強跟得上,等聽到這些無比相似的陳家名字,她直接蒙圈了。
什麼陳大明、陳大壯,陳遠峰、陳遠雪,她隻認真聽了兩個,然後就放棄了。
算了,就這麼聽吧,亂沒關係,等回去以後,她在記憶裡多捋幾遍,慢慢就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