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比我大三歲[七零]);
人家叫了,自然要過去,馬文娟已經給他們讓出地方來,楚酒酒坐上以前隻在電視劇裡看到過的長板凳,屁股扭了扭,甜甜的笑道:“丁知青,馬知青,俞知青,李知青,你們好呀。”
馬文娟摸了摸她後麵的馬尾,覺得她有點好玩,“你也好呀,小楚同誌。”
這稱呼挺新鮮,楚酒酒歪過頭,對她笑的更甜。
丁伯雲也笑,“以後不用叫知青,叫哥哥姐姐就行了。”
這句話戳到了李豔的痛點,想起在供銷社被楚酒酒叫了一聲阿姨,她就渾身不痛快,冷哼一聲,胳膊撐著下巴,她把頭轉過去,裝沒看見楚酒酒和楚紹兩人。
過一會兒,楚紹把菜端回來,她就更不痛快了。
兩個孤兒居然都能吃上這麼多油水,而他們四個知青湊在一起,一共才點了兩道菜,一道炒青菜,一道麻婆豆腐,主食各點各的,俞建青和馬文娟是陽春麵,丁伯雲家境最好,點的肉絲麵,而她自己,是咬牙又咬牙,才點了一份肉絲麵。
可肉絲麵上能有多少肉,再看看人家的水煎包,咬開以後,裡麵一個大肉丸呢!
楚紹沒吃過水煎包,而楚酒酒雖然吃過,但她顯然低估了這時候飯店的實惠程度。
一個水煎包就有她的巴掌這麼大,吃一個她就飽了,楚紹雖然飯量大,但最多吃三四個,他們還點了土豆炒肉呢,以及一海碗的酸辣湯。
楚酒酒終於知道,這包子為什麼都是單賣的了。
彆人都是埋頭吃飯,李豔則盯著桌子對麵的籠屜,這一看就是吃不上的樣子,一般人都會分著吃,他倆應該也會吧。
李豔的眼睛都快掉在籠屜裡了,這時候,她聽見楚酒酒和楚紹商量的聲音。
楚酒酒:“怎麼辦呀,點太多了,早知道我問問再買了。”
楚紹:“沒事,吃不上就帶走,留著當晚飯。”
楚酒酒:“還是當明天的早飯好了,今天晚上我想生火熬粥。”
楚紹:“行,家裡沒柴火,晚上我去撿一些。”
說到這,楚紹抬起頭,他對丁伯雲說道:“丁知青,我們買了不少東西,都放在木料廠裡,一會兒我們跟木匠的車回去,就不跟你們走了。”
馬文娟吸溜完嘴裡的麵條,她好奇的問:“你們買啥了,怎麼還去木料廠了?”
楚紹回答:“買了幾根木頭和竹子。”
楚酒酒跟著說:“還請了一個木匠,楚紹要他去我們家裡打家具呢。”
現在隻有新開戶的家庭可以買原木,張鳳娟開了戶,卻沒去木料廠,而是買了更便宜的二手家具,如今倒是方便了楚紹。
馬文娟咋舌:“現在的木頭不便宜吧?”
丁伯雲點點頭,“看什麼木,如果是梨木、鬆木,一根就要幾十元。”
楚酒酒立刻搶答:“楚紹就買了一根樟子鬆,可貴了,一根就比其他的木頭和竹子加起來都貴。”
“是嘛,”馬文娟十分上道,她好奇地問:“那你們買這些,花了多少錢?”
楚紹:“原料的話,八十。”
馬文娟:“這麼貴!”
丁伯雲:“楚紹和酒酒見過世麵,買的自然都是好東西,一分錢一分貨,家具使用時間長,在這上麵花錢不虧。”
李豔戳著碗裡的肉絲,幽幽道:“那也要看家裡情況吧,楚紹,昨天才到手的錢,你今天就這麼大手大腳的揮霍,小心以後缺錢,都沒人敢借給你。”
楚紹對她扯了一下嘴角,笑的相當敷衍,“沒關係,我今天隻花了一百五,手裡還有餘錢。”
知青們:“……”
這下連俞建青都抬起了頭,用看傻子的目光注視楚紹。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楚紹才當家一天,他們家就快完蛋了!
楚酒酒雙手捧著水煎包,她看看目瞪口呆的知青,又看看淡定夾菜的楚紹,最後還是默默低下了頭。
爺爺說什麼都是對的,他說花了一百五,那就是一百五,說破大天來,今天這個一百二,也要讀作一百五!
……
眾人也就驚訝了幾秒,很快,他們就平靜了,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錢,花多花少跟他們又沒關係。吃完飯以後,大家就準備回去了,馬文娟提出想蹭車,其他人很快響應,楚紹拎著用油紙包好的水煎包和土豆炒肉,帶大家回到了木料廠。
木匠已經把楚紹的東西全都搬上了車,他弟弟駕著車,他坐在一旁抽煙,看見楚紹來了,他連忙站起,對他們揮了揮手。
看見這輛車以後,楚酒酒才察覺到,自己幻想坐著四輪小卡車回家的畫麵實在是奢望。
這是一輛驢車,而有頭驢在看見她之後,還拉了一坨熱乎乎。
楚酒酒:……
知青們則是看著眼前不堪重負的驢車震驚。
粗壯的圓木、摞的比人都高的竹子,還有嶄新的陶缸,沉甸甸的糧食,以及大包小包堆在一起的副食品們,包裝太嚴實,看不到裡麵是什麼,不過楚紹在把楚酒酒搬上車以後,從一個小包裡,給她摳了一塊酥糖出來。
知青:……
現在他們相信楚紹真的花了一百五了。
驢車不大,前麵除了楚紹,還能再坐倆人,後麵塞下一個楚酒酒以後,就一個人都塞不進去了。丁伯雲看著驢車為難,心裡想,要不就讓馬文娟和李豔上車,他跟俞建青走回去,可逛了一上午,他也很累了,有車坐,誰還願意走回去呢。
正猶豫的時候,楚紹在前麵探出頭來,“丁知青,我下午要去公社領農具,你知道跟誰領嗎?”
丁伯雲一聽,連忙走過去,借著這個機會坐到了楚紹身邊,“知道,我經常去公社送東西,一會兒我帶你去。”
馬文娟一看,也跳上了驢車,她說道:“我今天下午就要去公社呢,咱們一起啊。”
李豔左看右看,發現沒她的地方了,她不禁氣道:“我坐哪?”
楚酒酒坐在新買的布上,她對李豔笑笑:“沒辦法啦,這車就這麼大,總不能讓我下去,換李知青你上來吧。走回去也不遠,我看李知青你體力不太好,走路比我還容易累,你是來青竹村學習勞動的,這樣怎麼行呢,走著回去,正好鍛煉一下嘛。”
丁伯雲也在前麵說:“是啊,李豔你總是乾不動農活,應該就是體力太差,把力氣鍛煉上來,以後乾活就輕鬆了。建青,這車上沒地方了,麻煩你和李豔搭個伴,等回去以後,我請你吃點心。”
知青男女分開住宿,丁伯雲經常帶著俞建青開小灶。俞建青本就不在乎怎麼回去,聽到這話以後,更是神色如常的點了點頭,“放心吧。”
李豔:“你、你們……”
木匠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他是按效率賺錢,又不是按時間賺錢,見他們終於商量好,立刻喊道:“都坐穩了,走了啊——”
啪!
一鞭子下去,兩頭驢開始慢騰騰的往前走,沒一會兒,李豔就看不到驢車的身影了。
李豔氣的直跺腳,這破地方,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都是些粗俗的人,連丁伯雲這麼紳士的,都跟著他們學壞了,她要回城,她要回家!
李豔氣呼呼的往前走,俞建青似乎已經習慣了她令人頭疼的性格,隻安靜的在後麵跟著。
下午一點,太陽正烈,楚酒酒用新布頂著腦袋,這才沒被曬暈過去,懷裡的水煎包熱度就沒下降過,楚酒酒真怕還沒等拆開包裝,它們就餿了。
滿當當的驢車一進村,就吸引了全村人的目光,不少人過來問怎麼回事,楚紹都回答了,很快,一傳十十傳百,等傳到張家人耳朵裡的時候,就是楚紹把昨天剛到手的一百八十多塊全部花的一乾二淨,一分都沒留下。
張婆子坐在院子裡罵,“當初娟子生下來,我就該把她扔河裡去,沒得養出一群討債鬼!哎呦,心疼死我了,一百八十二塊,就被這個白眼狼造乾淨了啊!”
張慶收剛吃完飯,他跟他的大哥不一樣,他有主見,而且他很煩隻重視老大的張婆子,比起死了的張鳳娟,他覺得張婆子更丟人,所以時常配合趙石榴,來逃避家裡的問題和麻煩。
他拿著臟碗走進屋子,把臟碗放到趙石榴手邊,他抱怨道:“在這裡罵有什麼用,有本事到楚紹跟前罵去,居然被一個兔崽子嚇的尿褲子,娘也太膽小了。”
趙石榴摔下手裡正在洗的碗,“可不是的,要不是她被嚇破了膽,那些錢何至於被楚紹拿走,大哥不在家,那錢不就是咱們的?現在可好,煮熟的鴨子飛了。”
張慶收聽他娘罵已經很煩了,聽到媳婦也罵,更煩,“都成這樣了,說這些還有啥用?左右咱們不是一點東西都沒到手。”
“我呸!”趙石榴啐道,“那點破東西,能值幾個錢?”
張慶收從鍋刷上掰下一根細枝,一邊剔牙,一邊滿不在乎的說:“不是還有彙款嘛。”
趙石榴瞪大雙眼,猛地站起身,也不管手上有多臟,直接捂住張慶收的嘴,她往外麵看了看,發現張婆子一直在罵,根本沒注意到他們的動靜,春夏秋冬四個小女孩也在外麵乾活,她才轉回身,狠狠的抽了張慶收一下。
“傻啊你!被彆人聽見怎麼辦,現在房子沒了,要是連彙款都沒了,我就跟你玩命!”
張慶收也注意到自己的不妥之處,他連忙點頭,見趙石榴臉色好看一點了,他壓低聲音,“這個月你去取吧,我出去的話太顯眼了。”
趙石榴白他一眼,“還用你說,放心吧,提前五天我就去等,肯定不會錯過。”
“用不著,每個月都是二十八號到,你二十九號去就趕得上。”
“萬一不是二十八號呢?那不就毀了,行了行了,你不用管這個,趕緊出去,彆擋著我乾活。”
張慶收聳了聳肩,出去了,另一邊,楚紹他們回到村裡,丁伯雲跟馬文娟蹭了回來的車,就幫楚紹他們把東西都搬了下來。木匠們今天下午就動工,楚紹拍了拍手上的土,把楚酒酒叫到身邊:“一會兒我去公社領東西,你在家陪師傅們乾活。”
然後,他就領著楚酒酒,以及兩位木匠師傅說要的尺寸和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