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1 / 2)

(爺爺比我大三歲[七零]);

韓生義不說話,楚紹也不說話。

楚酒酒倒是想說話,可她不敢。

一開始,韓生義步子邁的很快,等周圍漸漸沒人了,他就慢了下來,周邊越來越荒涼,草比人長得都高,要不是楚紹在身後跟著,楚酒酒八成要以為韓生義想害自己。

終於,來到一條獨木橋邊上,韓生義鬆開了手,轉過身來,低頭望著她。

楚酒酒本來就忐忑,一路上被安靜又緊繃的氣氛感染到,就算她沒做壞事,現在也心虛的要命了,對上韓生義略顯複雜的目光,她甚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看見她的反應,韓生義愣了一下,旋即,他像是認輸一般,輕歎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後半蹲下來,無奈的仰視著楚酒酒:“你剛才去哪了?”

他換成這個姿勢,楚酒酒果然就沒那麼緊張了,身體放鬆下來,她還偷偷轉過頭,看了一眼楚紹,楚紹仍然站在他們身邊,什麼表情都沒有,隻有眼睛一點不錯開的盯著楚酒酒。

楚酒酒一臉無辜的睜著眼睛說瞎話:“……哪也沒去啊,我就是在河邊轉了轉,想抓幾條魚。”

韓生義往楚酒酒胳膊上挎著的魚簍看了一眼,裡麵確實有魚,兩條幾厘米長的小草魚,就算楚酒酒自己吃,都不夠塞牙縫的。

韓生義皺了皺眉,還沒說什麼,楚紹突然爆發了。

他掰過楚酒酒的肩膀,讓她被迫轉身,麵對著自己。

“胡說八道!”

楚紹怒不可遏的看著她:“我剛才在河邊找了兩圈,都沒看見你!說實話,你到底去哪了?!”

這是楚紹第一回對她高聲說話,楚酒酒整個人都懵了,她不明白楚紹為什麼這麼生氣,就隻能仰著頭,呆呆又惶惶的看著他,韓生義見狀,立刻站起身來。

“你乾什麼?”他問楚紹。

楚紹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想搭理他,“我們家的事,跟你沒關係。”

“我知道跟我沒關係,但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韓生義的語氣有些嚴肅,楚紹便多看了他一眼,還彆說,這一眼挺管用的,楚紹那顆即將氣炸的心,稍微理智了一點,不過也僅僅是一點罷了。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楚酒酒自尊心很強,有些話,最好還是拿回家去說。於是,他忍了忍,按捺下自己的脾氣,楚紹重新看向楚酒酒,“跟我回家。”

楚酒酒聽見,卻沒挪動步子,她低著頭,默不作聲,楚紹反應過來,脾氣又開始往上湧,他不是喜歡拉鋸戰的人,遇到這種狀況,他的做法更加直接,上前一步,他想把楚酒酒直接帶回家去,誰知道,眼前這兩人一個比一個默契。看見他過來,楚酒酒的第一反應是往韓生義身後躲,韓生義的第一反應則是用身體把楚酒酒擋住。

做完這個動作,韓生義沒什麼想法,楚酒酒倒是發現了一些不妥,她抬起頭,想補救一下,“楚紹,我……”

楚紹陰沉的打斷了她的話,“你不回是吧,行,那我也不管你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楚酒酒這才真的感覺到了害怕,她想也不想的追上去,哪怕楚紹把她打一頓,她都不會再躲了。

韓生義卻突然拽住了她,楚酒酒拚命掙紮,“放開我,我要回去。”

“他在氣頭上,你回去隻會惹他更生氣。”

楚酒酒:“可、可我要是不回去,他不要我了怎麼辦!”

韓生義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停頓了一瞬,才說出下一句話:“不會的,他隻要還願意跟你生氣,那他就永遠都不會不要你。”

楚酒酒掙紮的幅度弱了下來,漸漸地,她不動了,隻是用那種很疑惑的眼神看著韓生義,似乎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生義沒有放開她的手,隻是稍微變了一下姿勢,牽著她走到獨木橋邊的石墩上坐下來,跟她說了一遍落水烏龍的事情。

楚酒酒聽著聽著,就張大了嘴。

她目瞪口呆的問:“是誰說我掉河裡了,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太可惡了!”

韓生義哪知道那個人是誰,要是知道的話,他早就過去**了。楚紹估計也是這個想法,隻是他們都不知道是誰報的信,楚酒酒又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撞上了槍口,也難怪楚紹對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明白了來龍去脈,楚酒酒就安心多了,甚至還小聲的抱怨了起來,“又不是我的錯,乾什麼對我發火……”

韓生義溫聲給她講道理:“我們都知道不是你的錯,但這種事情,很少有人能控製得住。楚紹太害怕了,而害怕這種情緒,總是很不講道理。”

又來了,韓生義有時候講話,總是讓楚酒酒感到一知半解。楚酒酒在心裡接受了這種說法,隻是還有點疑惑,“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兩人坐在同一個巨大的石墩上,楚酒酒的腳蕩在空中,韓生義則踩在地麵上,發現楚酒酒坐的有點歪,他還伸出手,托了一下她的小身板。

一邊做著這些小動作,他一邊垂眸回答:“因為我也害怕。”

小孩子說話總是很直白,比如楚酒酒,聽到以後,她立刻直白的反問了回去,“你也怕我淹死嗎?”

這句話傳進韓生義的耳朵,讓他整個人都為之頓了一下,楚酒酒一直歪頭看著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對此時的韓生義而言多麼不合適的話,她隻是看到韓生義的睫毛上下扇動了兩次,又輕又慢,輕的她心懷愧疚,慢的她坐立不安。

然而這些情緒都是很隱秘的,楚酒酒感受到了,卻無法對它們抽絲剝繭。

她隻能看著韓生義轉過頭,對她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像是覺得這樣還不夠表達肯定的意思,他又嗯了一聲,簡單說道:“怕。”

楚酒酒怔住,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韓生義描述自己的心情,她坐在石墩上,兩隻手放在身側不停的亂動,眼神也飄忽起來,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韓生義。

隔了一秒,她才糯糯的開口:“那你之前還說……”

他說過什麼,韓生義比楚酒酒記得更清楚,前麵已經開了頭,後麵的話就更容易說出口了,承認錯誤,對有些人來說不難,對有些人來說卻是難如登天,韓生義是後者,但他認錯認得很從容,不是他大氣,而是他豁得出去。

……

“對不起。”

楚酒酒抬起眼睛。

韓生義:“我好像……不懂怎麼和人親近的相處。你覺得很平常的事情,對我來說,有些困難。可這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我不適應,所以在出現一些情況以後,我總是條件反射的想要逃開,今天不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那天看到你暈倒在雨裡,我就已經害怕過了。”

輕歎一口氣,韓生義繼續說:“楚紹害怕的方式是,對你發脾氣,而我害怕的方式是,把你遠遠的推開。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彆人是彆人,你是你,我從沒有把你們混在一起過。”

楚酒酒抿了抿唇。

她沒跟任何人說過,其實她心裡最介意的,不是韓生義說的兩清,而是那句“你家太複雜”。

並攏雙腿,把手放在膝蓋上,楚酒酒低下頭。

“你說我家複雜的時候,我真的好生氣。”

韓生義看著她的頭頂,“我知道。”

本就是為了讓她生氣才說的。

楚酒酒:“我生氣,是因為你說得對。我就是再不想承認,張婆子、張慶國、牛愛玲、趙石榴,他們也還是我的親人,哪怕我走很遠、活到了七老八十,隻要血緣關係還在,我就躲不開。”

楚酒酒抬起一半的臉,表情十分委屈,“我覺得好丟人,丟人到都不好意思說出來,可你竟然用這個當做嫌棄我的理由,你實在太過分了。”

韓生義聽著楚酒酒的控訴,過了一會兒,才再度發出聲音,“……我知道。”

又是這三個字,聽起來有些沉重。在楚酒酒耳朵裡,她自動把這三個字翻譯成了對不起,隻是聽到道歉還不夠,想起自己那天有多難過,她的怒火又燃燒了起來,刷的一下抬起頭,她特彆凶特彆凶的望著韓生義,“我們老楚家沒有好欺負的,韓生義,你以後要是再這樣,我保證,這輩子,下輩子,我都不會再搭理你一個字。”

她的眼睛又清又亮,流轉著靈光,相比之下,韓生義的眼睛像是兩顆通透的黑寶石,看上去可以一眼望到底,實際上,通透的隻有淺淺一層,更深的內裡,還藏著更多濃鬱又沉暗的東西。

兩人都在看著對方,楚酒酒是在等承諾,而韓生義,是在斟酌又斟酌。

終於,他張開口,“我不會了,我不會再惹你生氣,也不會再讓你難過,那你是不是也可以保證,這輩子,下輩子,隻要我不再犯,你就永遠都不能不理我。”

楚酒酒眨了眨眼睛,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下來,“當然。”

多大點事,不就是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嗎,老實說,她還覺得韓生義這一番話有點幼稚,像幼兒園小孩過家家,一步都不讓。

她沒注意到,韓生義雖然是套用了她剛剛說的話,但他在裡麵加了一個不起眼的詞——永遠。

看似不起眼,可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這個詞的意義有多麼重大。

楚酒酒答應的毫無心理壓力,韓生義可能已經看出來了,不過他還是笑了笑,然後對楚酒酒伸出一根小拇指。

“那,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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