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1 / 2)

這頓飯吃的,除了幾個孩子沒心沒肺,剩下的大人都不怎麼痛快。

如今沒有蛋糕,過生日就吃長壽麵。齊寶珠不愛出門,這一天就隨她的心願,在家吃。

齊寶珠的爸爸在外麵點了幾個菜帶回來,齊寶珠的媽媽親自擀麵條,做長壽麵,家裡瓜果擺了好幾個盤子,能在這個時候把小孩的生日宴擺的這麼豐盛,可見齊家生活水平有多高。

一張飯桌,三個小孩坐一排,齊寶珠的父母在他們對麵坐一排,齊首長坐在主位,韓爺爺就坐在客位。

席間,齊首長慈祥的問楚酒酒:“怎麼樣,酒酒覺得這家飯店的菜好吃嗎?”

楚酒酒張開嘴,還沒發出聲音,就聽到右手邊,韓爺爺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來:“不好吃還能直接說出來?客隨主便,我們又不是不懂禮貌的人家。”

齊首長:“……”

楚酒酒:“……”

齊家四口:“……”

默默閉上嘴,楚酒酒不說話了,她低頭吃飯。齊首長最不喜歡彆人挑釁自己,而且,這是他家,韓庭輝在這說這種話,那不就是打他的臉嗎?

齊首長拿著筷子,嗬嗬笑了一聲:“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同桌吃飯,本來就是為了增進我們兩家之間的感情,你眼裡是主客,我眼裡是晚輩,酒酒想跟我說什麼都行。唉,我忘了,你這人虛偽慣了,實話兩字怎麼寫,你年輕的時候不懂,現在老的臉皮都快掉地上了,那就更不懂了吧。”

韓爺爺一點都不生氣,他笑眯眯的回答:“那也比某些大老粗好,我不懂兩個字,有些人不懂的是一本字典,把四六不懂說成率直,也真是好意思。靠著一副狗脾氣亂咬人,難怪總是不招人待見。”

楚酒酒都快把頭低到盤子裡去了,齊家四口大氣不敢喘,既不敢勸齊首長,他們也不敢得罪韓部長。

兩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如今卻為了一點年輕時候的事掐成烏眼雞,齊家人覺得頭疼,還覺得有點丟人。

吃的差不多了,齊寶珠的媽媽就去端麵條,齊首長正是氣不順的時候,嘴鬥,他總是鬥不過韓爺爺,此時看見齊寶珠的媽媽要給韓爺爺盛麵條,他頓時生氣的一拍桌子,“彆給他,不請自來就算了,到了我的地盤上,還跟我嗆聲,這是咱們寶珠的長壽麵,韓家的人吃不著!”

韓爺爺一聽,也生氣了,“不吃就不吃!你以為我想過來,韓家的人不配是吧,好,酒酒,起來,跟爺爺走!咱們韓家人不受這份氣!”

楚酒酒弱聲弱氣的跟韓爺爺說:“可是,韓爺爺,我是楚家人啊……”

聞言,韓爺爺瞪向楚酒酒,第一回看見韓爺爺發火,楚酒酒瞬間慫了,她果斷站起來,灰溜溜的走到韓爺爺身邊,眼看著這倆人要離開,齊寶珠的媽媽趕緊過來打圓場,“彆彆彆,我爸他就是一時糊塗,韓老您彆生氣,酒酒今天過來是想跟寶珠玩的對吧?來,你們端著麵條上樓,寶珠房間裡有好玩的東西,酒酒,你跟她過去吧。”

楚酒酒不敢動,她悄悄看了一眼韓爺爺的臉色,發現他板著臉,什麼都沒說,楚酒酒知道他這是同意的意思。端過齊寶珠媽媽遞來的麵條,楚酒酒飛速往上麵澆了兩大勺炸醬,然後快步上樓去了。

到了樓上,楚酒酒卻不知道齊寶珠的房間在哪裡,齊寶珠比她慢了一點,她指指左手的房間,楚酒酒進去以後,把門關上,見地上有地毯,她也不找椅子了,直接一屁股坐下去,心有餘悸的說道:“怎麼回事,韓爺爺平時可和藹了,怎麼今天跟你爺爺說話句句帶刺,他倆以前有過節嗎?”

齊寶珠本想坐到椅子上,看見楚酒酒這樣,她頓了頓,也端著盤子,盤腿坐在了地毯上,她小心的把盤子放好,不讓裡麵的湯湯水水流出來。

“我不知道,沒聽爺爺說起過。”

楚酒酒歎氣:“本來韓爺爺還說讓我在你家住一晚上呢,現在好了,泡湯了。”

齊寶珠一聽,她小聲的跟楚酒酒說:“要不,你去勸勸。”

楚酒酒一臉的苦惱:“能管用嗎?”

齊寶珠沉默了兩秒,想起樓下那位老爺爺生氣的模樣,她也覺得,管用的希望十分渺茫。

但她又想讓楚酒酒在她家多待一會兒,想了想,她說道:“這樣,一會兒你勸你爺爺,我去勸我爺爺,讓他給你爺爺道個歉,也許,就管用了。”

也隻能這樣了。

樓下,齊寶珠的爸爸正笑著給兩位老人調和,“你看你們二位,我小的時候,你們就總掐架,現在我兒子女兒都這麼大了,你們還是掐架。到了你們這個歲數,老朋友見一麵多不容易啊,過去的那些事,就彆再計較了。”

聽著這些話,齊首長和韓爺爺同時哼了一聲。

其實要說起來,他倆也沒有真正的深仇大恨,都是小事,而且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樁樁一件件的積攢到一起,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齊首長率先說道:“我就想不通了,我們寶珠請的是酒酒,你跟著過來乾什麼,馬路上插大蔥,你算哪一號啊。”

韓爺爺扭頭,神色像是有些詫異,隨即,他又冷笑一聲:“我和我老伴養了酒酒五年,楚立強沒回來之前,酒酒和楚紹都是跟著我們兩口子過的,酒酒親爺爺沒了,我就是她的親爺爺。逢年過節,楚立強一家都是到我們家來過,連這都不知道,你還好意思問我算哪一號?”

齊首長:“……”

這些,他是真的不知道。

首先齊寶珠不是會跟人聊天的性格,即使楚酒酒把家裡的事全都告訴她了,她也不會想著跟自己的父母爺爺分享一下。其次,楚立強因為之前的鴻門宴一直都提防著他,他更不會把自己過去的經曆告訴齊首長,於是,他就這麼被韓爺爺將了一軍。

齊首長臉上掛不住,卻還是強撐著不認輸,“你不是也被下放了,上哪去養人家的孩子。”

韓爺爺:“楚立強他媳婦叫張鳳娟,張鳳娟的娘家在青竹村,我下放的地方就是青竹村,你還有什麼問題?”

齊首長還能有什麼問題,這是人家的緣分,他不知情已經很尷尬了,再問下去,隻能更尷尬。

到底還是齊家的地界,齊家人多,他們不忍心看自己的爸爸被人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於是,他們趕緊換了話題。

“楚政委沒有媳婦,張鳳娟就是他已故的妻子吧,酒酒和楚紹真是可憐啊,那麼小,就沒有娘了。”

對齊首長,韓爺爺一個好臉都沒有,可對著他的兒子兒媳,韓爺爺還是願意心平氣和的說上幾句話的。

“是,局勢動蕩,楚家也不能幸免,要不是實在沒辦法,娟子也不會把孩子帶到鄉下去。唉,我說我和老伴照顧了倆孩子五年,其實啊,剛開始的時候,是兩個孩子照顧我們,要不是有楚紹和酒酒,還有生義他們撐著,我和我老伴,哪還有回來的機會。”

齊寶珠的媽媽聽的很心酸,韓家和楚家都不容易,他們齊家也是啊。

“我公公是最先下放的那批人,他走了,我們倆的工作也沒了,帶著倆孩子,家裡窮到揭不開鍋,我丈夫去掃廁所,我在廠裡糊火柴盒,就這樣,也隻是勉強度日,天天都要擔心在鄉下的公公。”

回憶起那段艱苦歲月,除了悶頭吃飯的齊寶國,剩下的人心裡都升起了同一種心情,連帶著,韓爺爺看齊首長的目光都沒那麼嫌棄了。

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齊首長,韓爺爺問他:“下放的日子怎麼樣,吃了多少苦,說出來讓我聽聽。”

齊首長:“……”

他這話有幸災樂禍的嫌疑,但同樣是跌落到泥裡的人,誰也彆說誰臟,齊首長默了默,沒有發火,倒是好好的回答了一番。

“東北天氣太冷,到那的第一年,我沒有棉衣,腳指頭凍掉了兩個。有一年下大雪,我住的屋子被大雪整個蓋住了,屋子裡本來就沒多少糧食,我打開門,把門口的雪挖下來當水喝,早上和晚上吃雪,中午喝雪熬的稀粥,過了二十天,外麵的人才想起我,把我帶出去,讓我吃了兩個烤地瓜。”

想起那倆烤地瓜的滋味,齊首長笑了一聲,“真香,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韓爺爺本來是想奚落他兩句的,但真的聽到他說這些,他又奚落不出來了。

自己好歹還有老伴和孫子,齊萬堂卻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就像已經死去的楚興華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齊萬堂熬過來了,楚興華沒有。

楚酒酒吃完麵條下樓,她打好了滿腹的草稿,就想讓韓爺爺饒過她一回,讓她住在小姐妹家裡,誰知道,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客廳氛圍的劍拔弩張已經消失不見,齊寶珠的父母在收拾桌子,齊寶國不知道跑哪野去了,而韓爺爺和齊首長,坐的也不像一開始那麼遠,他倆坐在同一張長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楚酒酒悄悄聽了一會兒,發現都是各種人名。

“XXX現在還活著嗎?”

“活著,就是腦子不怎麼清楚。”

“你記得XX麼,他現在到哪了?”

“你怎麼想起他來了,二十年前就死了!說是心臟病,我看是累死的。”

楚酒酒:“……”

這對話,怎麼喪裡喪氣的。

楚酒酒把盤子放到廚房,再出來的時候,韓爺爺看見她,連忙叫了她一聲,“吃完了?跟寶珠玩的怎麼樣。”

楚酒酒走過去,“挺好的,韓爺爺,你什麼時候回去?”

“五點多吧,”韓爺爺說:“今天你們都不回家,應萍一人在家,我得早點回去。”

聽這話茬的意思,她似乎能住下了?

楚酒酒眼睛亮了亮,她順著這話說道:“嗯嗯,其實生義哥晚上就回來了,薇薇和楚紹八點也能到家,韓爺爺,明天你就不用來接我了,你找楚紹或者生義哥,讓他們給我送套衣服過來就行,明天我想跟寶珠出去玩。”

韓爺爺條件反射的就要說不行,但轉念一想,放假了,孩子想玩就玩吧。

不過謹慎起見,他還是問了一句,“你們打算去哪玩?”

楚酒酒笑:“頤和園,對了,你再幫我跟薇薇說一聲,看她明天有沒有時間,要是有時間的話,給我和寶珠做點雞蛋蔥花餅,我們當中午飯吃。”

韓爺爺:“一個雞蛋蔥花餅你還讓秀薇特地做了從家給你帶,你倒是不嫌麻煩,得啦,給你五塊錢,想吃什麼自己買去。”

不是錢的事,而是頤和園裡麵沒有多少吃的,韓爺爺作勢要掏錢,另一邊的齊首長攔住他,“不用你掏,酒酒,明天早上我給你和寶珠一人五塊,出門在外,多帶點錢更方便。”

韓爺爺:“頤和園算哪門子的出門在外,酒酒,接著,這二十塊你都拿走。”

齊首長又在和韓爺爺暗中的較勁,兩人非要自己給錢,給的錢也是越來越多,齊寶珠媽媽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楚酒酒眼中精光閃耀,她興奮的看著兩個老人推來推去,卻沒有說一句不用了、我們有錢的意思。

齊寶珠的媽媽:“……”

可真是個小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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