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哭鬨, 孩子心虛的低著頭,幾乎是轉瞬,這間屋子的氣氛就風雲突變, 連常方圓都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沒有一個母親願意聽彆人說自己孩子的壞話,哪怕那是事實,她也不想聽到這些。
他們離開的時候, 溫秀薇才十歲, 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他們一走十一年,溫秀薇變成了什麼樣, 即使是親生父母, 他們也不能保證, 所以,常方圓內心深處,閃過了一絲動搖,她怕在沒有她的看顧下, 溫秀薇真的變成了這些人嘴裡那種自私自利的模樣。
可僅僅動搖了一秒, 常方圓又堅定下來。不對,她的女兒她知道,就算溫秀薇性情變得再厲害, 也不可能變成他們說的這種樣子,她從小就是個好孩子, 怎麼會做出這麼多令人不齒的事情。
常方圓皺著眉, 大嫂說的越多, 她眉頭越皺,而在她身旁的溫複銘,目光正一寸一寸的打量著這間屋子。
不大, 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靠窗的地方有一張桌子,牆上掛了一麵小鏡子,桌麵上沒有紙筆,隻有紅綢帶、雪花膏、還有一堆花花綠綠的針線。
吸引溫複銘目光的不是這些尋常物件,而是那堆針線旁邊放著的一個陶瓷貓咪。
陶瓷貓咪隻有巴掌大,上麵缺了一個耳朵。時間那麼久遠了,溫複銘還是對這個陶瓷貓咪記得清清楚楚,因為這是溫秀薇從姥姥家拿回來的,她特彆寶貝,當初溫複銘夫妻要出國辦事,不得不把她寄養到大哥家來,彆的東西都是常方圓替她收拾的,隻有這個陶瓷貓咪,是溫秀薇自己堅持要帶著。
如今陶瓷不少見,但陶瓷擺件很難得,而且這貓的模樣也不是國內常見的白貓黑貓,反而是歐洲才有的乳黃短毛貓,這東西是很久之前一個外國人來跟常家做生意,給常家帶來的禮物之一,十分精致,即使過了二十來年,也依然不過時。小姑娘都喜歡這樣憨態可掬的東西,溫秀薇不例外,那位堂姐更是不例外。
溫複銘不知道這貓的耳朵為什麼隻剩下一個了,也不知道這貓為什麼會離開溫秀薇的手中,反而變成了這個雜亂的屋子中的一員,他隻知道,這家人的話,他是一句都不敢信了。
大嫂哭起來就沒完,溫複銘聽了一會兒,就跟他們道彆了,常方圓還想在問一些問題,卻被他強硬的拉了出來。而出來以後,他們也沒走,到周圍轉了轉,在常方圓不解的目光中,他來到隔壁的弄堂,找到一戶人家,問他們知不知道溫秀薇這個人。
“當然知道,秀薇這孩子多爭氣啊,怎麼,你們也是來打聽秀薇住在哪的?彆費力氣啦,她早就不住在這了!”
溫複銘笑了笑:“我們不打聽這個,老人家,你認識溫秀薇多久了?”
“好久啦,她和她爸媽來這邊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那時候孩子還小,天天低著個頭,連叫人都不敢,哎呦呦,讓人心疼的緊,現在好啦,麻雀變鳳凰啦。”
這老太太說話挺實誠的,就是總想跟這倆外鄉人炫耀自己認識溫秀薇的事情,她確實認識,可是溫秀薇住在這的時候,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在她嘴裡,好像她們關係很親密似的。
爸媽?
溫複銘和常方圓對視一眼,他們剛才可沒聽到大哥大嫂說這件事,常方圓扭過頭,繼續問老太太:“秀薇在這過得好嗎?”
老太太擺擺手,臉上似有為難。
常方圓愣了一下,然後,她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來一張紙鈔,“老人家,您拿著,回頭給自己買點營養品吃。”
常方圓剛回國,手裡還沒有多少人民幣,就這幾張十塊錢的鈔票,還是剛換來的,除此以外,她包裡就全都是外幣了。
老太太的眼睛本來很渾濁,可一看見這張大團結,她眼睛瞬間就明亮了,好家夥,連困擾多年的白內障都變好了。
……
收了錢,老太太再也不怕說閒話被溫家聽見,她對溫複銘和常方圓招了招手,然後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說:“一點都不好!那家人可偏心眼了,都是孩子,手心手背不都一樣嘛,可他們家就不行,隻對兒子和大女兒好,秀薇在他們家就是個使喚丫頭,春夏秋冬,每天都得給他們燒水做飯,那麼小個人哦,臉上整天黑漆漆的,除了做飯,還得洗衣服、做家務,他們家的大女兒,老搶秀薇的東西,我都看見過好幾回了!”
常方圓愣愣的聽著,明明是春天,可她的心就跟泡在冰窖裡一樣。
老太太還在說,“親生的還能分出三六九等來,我也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人家,這不,前些年,知青下鄉的名額分到他們家了,老大和老二都成年了,可他們非要老三秀薇下鄉,當時秀薇才多大呀,真是沒見過這麼心黑的父母,不過,這事說起來,也算他們做了一個好事,要不然的話,秀薇哪有機會出去拍電影啊,這就叫禍兮福所倚~”
老太太一口牙都快掉光了,笑起來的時候眯眯著眼,看著特彆的慈祥,但她再慈祥,常方圓也注意不到了,兩行眼淚刷的一下流出來,她強忍著才沒哭出聲來,旁邊的溫複銘十分沉默,他帶著常方圓離開這戶人家,走到了一個稍微僻靜點的地方,常方圓才痛哭出聲。
她打著溫複銘的肩膀,“都怪你!都怪你!我當初說咱們帶秀薇一起走,你偏不,非要把她送你大哥家去,你大哥還是人嗎?一家子畜生!我說他們怎麼都不敢正眼看我,原來是心虛,我恨死你們溫家了!”
溫複銘一聲不吭,常方圓打他很疼,他也全都忍了。
因為這件事,確實是他的錯。
當初他以為他們出國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而且他很信任他的大哥,覺得都是一家人,除了自己和妻子,也就是大哥大嫂能把溫秀薇當親生孩子這樣對待了。常方圓本來想讓他把溫秀薇送到自己娘家去,可是嶽父去世,嶽母年紀太大,而且他們家一共三個舅舅,兩個嫁出去的姨,家族龐大,溫複銘就覺得,他們不會對溫秀薇照顧的太好。
現在看來,哪怕人家的家族再龐大,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兒照顧成使喚丫頭啊。
一件壞事發生了,大家總會忍不住的思考,要是沒發生,要是當初做了不一樣的選擇會怎麼樣,可要是真的往回想,就算沒把溫秀薇送到大伯家裡,送去了常家,她也不會過上好日子。因為常家被定成了資本家,萬貫家財都被抄走了,一家人全都跟老鼠一樣苟且偷生著,那是一種全然不同的折磨,還真分不出來到底誰好誰壞。
可這些都是理中客的想法,溫複銘是局中人,他是沒法冷靜的分析這些的,他現在心中充滿了愧疚和憤怒,在妻子不停的哭訴聲裡,溫複銘捏緊了拳頭,他轉過身,又往溫秀薇大伯家走去。
溫複銘今年四十多歲,他早年在國外留學,和常方圓結婚比較晚,都快知天命的年紀了,可他並不是一個多麼穩重的人,他大膽、敢於冒險、脾氣還特彆不好。
知道他這是要去教訓那一家人,常方圓沒有攔著,可是她怕溫複銘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來,所以擦擦眼淚,她還是跟了上去。
他們倆離開有一段時間了,大哥大嫂從驚懼中反應過來,然後就是一通辱罵,無非都是怪他倆怎麼活著回來了,順便怪一下遠在首都的溫秀薇,走了這麼長時間都不消停,當初白吃他們家這麼多飯了。
他們四口人在那抱怨的時候,溫複銘剛剛回來,這裡的門窗都不隔音,他一下子就聽見裡麵在說什麼了,踹開房門,溫複銘扯著他大哥的領子,就把他狠揍了一頓。
從很久以前開始,溫秀薇就對脾氣暴躁、但本性善良的人更感興趣,那時候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看到溫複銘的樣子,大家總算明白了。
……
溫複銘比他大哥高,比他大哥壯,他揍人的時候,旁邊的大嫂和兩個侄子侄女,就這麼傻愣愣的看著,常方圓進來以後,看到屋裡的情況,不僅不攔,還冷笑一聲。
她這一聲笑,差點沒把剩下三人嚇死,不怪他們幾個膽小,而是常方圓這個表情,實在太恐怖了,看著他們幾個,跟看著死人差不多。
溫家的家業,那不是溫複銘一人的功勞,而是溫複銘和常方圓一起打拚出來的,常方圓比溫複銘脾氣好很多,但要是真的有人惹急了她,她也不會手軟,甚至比溫複銘更狠。
這一天,鄰居們隻是短暫的聽到了溫家傳出來的男人嚎叫聲,正想過去看看的時候,裡麵就沒聲音了。
直到幾個小時以後,屋子裡才走出一男一女,鄰居們覺得好奇,就想過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知道,溫家四口全都麵色蒼白,雙腿抖如篩糠,被鄰居叫了幾聲,溫家夫妻才終於反應過來,雙雙跳起,瘋狂的收拾東西。
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麼,總之,半夜三更,這一家人就做賊一樣的跑了,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去了哪,也是好多年以後,才有一個人在很遠的外地裡遇到了已經變老的溫家老大,當時正逢集體下崗,他和其他中年人站在一起,正等著包工頭來發活計,但是因為他一看就手腳不利落,所以來了好幾撥人,都沒人挑中他。
同樣都姓溫,溫複銘的大哥和他本人,兩人性格是一個天一個地,溫複銘向來是富貴險中求,而他大哥的膽子就跟針眼差不多大,之前為了躲禍事,舉家搬遷了一回,這回為了躲溫複銘,又舉家搬遷了一回。回回都跑的特彆遠,讓人連追擊都懶得追擊。
……
其實溫複銘也沒怎麼嚇他,就是說了一句,你們都給我好好待著,等我回來,至於他回來要乾什麼,那四口人根本不知道,但是僅靠想象,他們就嚇破了膽。後來知道他們跑了,溫複銘也沒多大的反應,跑就跑吧,對他來說,先找到溫秀薇,那才是最要緊的事。
比起溫家四口人,溫秀薇就好找多了,如今全國上下,能拍電影的地方就這麼一個,風塵仆仆的來到製片廠,連日的奔波讓常方圓麵色蠟黃。
可是看見製片廠的牌子,她依然精神奕奕。
“您好,您知道溫秀薇同誌嗎?”
從門衛大爺那裡得知,溫秀薇如今沒有拍新戲,也有一段時間沒來製片廠了,又一次落空,常方圓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失望,緊跟著,她又打起精神,問大爺知不知道溫秀薇如今住在哪。
大爺沒有立刻告訴他們,而是詢問,他們是溫秀薇的什麼人。
得知是父母以後,大爺沒有多吃驚,而是狐疑的打量了這倆人一會兒,才把溫秀薇的地址告訴了他們。
倒不是大爺不謹慎,而是這年頭又沒有腦殘粉,大爺的警惕心就沒那麼高了,而且這時候都是看麵相辨認對方好壞,常方圓長得周正,是個上了年紀的美人坯子,感覺她說謊的可能性不大,大爺就把地址給出去了。
反正那是楚政委的家,楚政委最近剛當上軍委某部的副部長,他諒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楚政委的家裡鬨事。
不愧是堪比寺廟掃地僧一般的存在,門衛永遠都掌握內部八卦的第一手資料。
……
五月中旬,天氣開始慢慢變熱了,楚酒酒一個人把倉庫裡的電風扇都搬了出來,打了一盆水,用擰乾的抹布一點點擦拭扇葉,擦一半,楚酒酒打了個嗬欠,覺得自己有點困。
左右看看,周圍沒人。
溫秀薇今天又去她老師家開小灶了,楚立強神龍本性不改,不是在工作的路上,就是在工作。楚紹還是關在基地裡,大概還有一周的時間,才會被放出來。
家裡就她一個,沒有規矩要守,她想乾什麼就能乾什麼。
想到這,楚酒酒露出了一個邪惡的微笑。
……
一邊哼歌,楚酒酒一邊給自己炸果仁,大把的放油,大把的放鹽,她準備一天就給自己得上高血脂和高血壓。
炸完果仁,剩下的油她也沒有浪費,又往裡麵丟了幾條小黃魚,這都是溫秀薇醃製好的,一般在早上的時候煎著吃,楚酒酒給它們裹上澱粉,直接用油炸了,炸到一半的時候,她就聞到了裡麵的鹹香。
聞到這熟悉的香味,楚酒酒激動的跳了好幾下,直到裡麵的魚被炸透了,她才小心翼翼的撈了起來。
平時在家,溫秀薇從不吃油炸的東西,因為這些會讓她變胖,還會糊嗓子,雖然她不是歌手,但她偶爾也要唱幾句,更何況,嗓子裡沾了油,說話聲音都不好聽了,她可是靠台詞吃飯的人。
她不吃,她也不會讓楚酒酒吃,她對楚酒酒管控的特彆嚴格,真的是一口都不準吃,而楚紹和楚立強,基本上半個月就能吃一回。
楚酒酒不知道為什麼溫秀薇管自己管的這麼嚴,她似乎特彆注重楚酒酒的身體,而且注重的方向不是健康,而是漂亮。
美麗是溫秀薇最大的優點,她以前討厭這個,現在又無比的喜歡這個,幾乎每個美人都有一個同樣的恐懼,那就是怕老,怕自己變得難看。很明顯,溫秀薇也有這種情況,而且她不止怕自己,她還把楚酒酒的份也一塊怕了。
楚酒酒也希望自己美美的,卻沒有溫秀薇這種已經形成執著的架勢,除了希望自己美美的,她還希望自己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但是溫秀薇在的時候,她不敢忤逆她,就隻能趁她不在,偷偷摸摸的吃了。
把炸小魚和炸果仁都裝到一起,楚酒酒又趕緊開始毀屍滅跡,先把油鍋洗一遍,然後把自己提前買好的油瓶藏起來,拿著夏天才會用到的蒲扇,楚酒酒上下使勁的扇,扇了足足十幾分鐘,才終於停下。
偷吃也是這麼的努力,真不愧是楚酒酒。
都處理好了,楚酒酒就端著這兩盤油炸食品,美滋滋的來到客廳,這還不算完,她又打開電視下麵的矮櫃,從裡麵拿出了一瓶還剩一半的洋酒。
這酒到底叫什麼,楚酒酒不知道,也沒人告訴她,就是楚紹和楚立強一起喝的時候,她聽了一耳朵,似乎這是外國進口的,彆人送給楚立強,但他覺得沒什麼味道,才拿出來跟楚紹一起喝。
楚紹喝不了度數高的酒,一喝人就蒙圈,楚酒酒聽了,卻是把這瓶酒記下來了,度數不高,那不是正適合她這個從沒喝過酒的小菜雞嗎?
洋酒,炸果仁,炸小魚,還有一盤白糖西紅柿,楚酒酒把東西都像模像樣的擺好,深黃色的洋酒倒進杯裡,楚酒酒開心的把杯子遞到唇邊,馬上就要喝進去的時候,突然,大門外傳來腳步聲。
緊跟著,就是篤篤的敲門聲。
楚酒酒魂差點嚇飛了,她趕緊把洋酒又倒了回去,然後重新放回櫃子裡,果仁和小魚來不及銷毀,她就端回了廚房,客廳還是一股子油炸味,但是外麵的人應該不是溫秀薇,不然就不會出現敲門聲了。這麼一想,楚酒酒飛快的跑回到大門前,借著磨砂的玻璃,看了一眼外麵的人影,發現很陌生,她才打開大門。
她這一來一回,耽誤了將近兩分鐘,外麵的人一直在敲門,還以為連這裡都沒人,溫複銘剛想轉身,吱呀一聲,麵前的門開了。
楚酒酒望著這對陌生的夫妻,麵露不解:“你們找誰?”
常方圓和溫複銘都看著她,溫複銘還遲疑的叫了一聲:“……秀薇?”
他沒看過電影,不知道溫秀薇如今長什麼模樣,既然沒見過,他就特彆容易被楚酒酒的長相誤導,連常方圓都差點以為這就是他們的女兒了,可是仔細的看了看,她就發現,這不是溫秀薇。
楚酒酒知道自己和溫秀薇長得像,但這還是第一回,有人把自己誤認成溫秀薇,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我不是溫秀薇,你們是找她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直擋著門,沒有讓他倆進去的意思。
門衛給地址的時候,溫複銘夫妻並不知道這個地址意味著什麼,他們以為這也是一間小房子,可到這他們才發現,這裡繁華的很,全國上下,也許這裡就是最繁華的地方了。
溫秀薇不過是一個演員,她怎麼住得起這樣的地方,更遑論,開門的還是另外一個女孩,她穿著隨意,頭發鬆散,一看就同樣住在這裡。
一種比較讓人難以接受的可能性浮上這對夫妻的心頭。
溫秀薇她……不會是已經結婚了吧。
女兒結婚是好事,可女兒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結婚,那就不是什麼值得慶賀的事了,剛找回來,女兒就是彆人家的人了。
常方圓臉上掛著笑,隻是這笑,實在是有點勉強:“對,我們找秀薇,你跟秀薇是什麼關係?”
楚酒酒打量這倆人,感覺他們不像是來公乾的,倒像是有私事。
她簡單的回答:“妹妹。”
“我是她妹妹。”
連妹妹都有了,完了,肯定是嫁人了啊!
唯一的心理慰藉就是,這家人看著挺有錢,再看這妹妹的長相,估計他們女婿長得也不會太差……
常方圓扶了一下旁邊的丈夫,繼續笑著說:“我是秀薇的媽媽,這是秀薇的爸爸,秀薇在家嗎?我們能進去嗎?”
楚酒酒一下子睜大雙眼,她吃驚的看著這兩人,一時沒敢信:“真的?可是,你們和薇薇不像啊。”
溫複銘解釋:“秀薇長相不隨我們倆,隨她外婆。”
要是彆人,可能會覺得這個解釋有點牽強,但楚酒酒聽了,反而覺得,那就對了。
這是從家族根上就有的遺傳啊!
……
眨眨眼睛,反應兩秒,楚酒酒終於醒過神來,她趕緊從門後讓開,“快進來,天呐,你們不是出國了嗎,這是什麼時候回來的,而且還從上海找到這邊來,太不容易了啊!你們吃飯沒有,等等啊,我剛弄了點零食,這就給你們拿!”
說著,楚酒酒跑到廚房,把她剛做的兩盤油炸食品端了出來,溫複銘和常方圓走進來以後,就一直默不作聲的打量這個家。
收拾的很乾淨,到處都是生活氣息,有花有草,有電扇有彩電,牆上掛了不少合照,有全家福,有製片廠的拍照留念,還有普通的生活照。
有一張比較小的,是楚酒酒和溫秀薇一起的合照,她倆站在天壇門口,兩人笑的都特彆開心,常方圓看著,心裡鬆了口氣。
這家人看起來還不錯,至少比溫複銘的大哥強多了。
正想著的時候,楚酒酒端著盤子出來了,把東西都放下,她熱情的說:“你們彆站著了,快坐呀。薇薇今天去老師家上課了,她老師住的特彆遠,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們等等,我這就打電話讓她回來。”
常方圓屁股還沒沾到沙發,趕緊又站了起來,“不急不急,上課要緊。”
楚酒酒都開始撥號了,她反駁回去,“這怎麼不急,薇薇可想你們了!”
聞言,常方圓不再說話,眼睛還有點紅。
跑了這麼多地方,總算有一個是自己女兒的居所,能見到女兒固然讓她高興,可讓她更高興的是,溫秀薇沒有流浪,沒有過得淒苦,在他們沒看到的地方,她又給自己重新找了一個家。
空氣陷入安靜,溫複銘和常方圓沒吃東西,就這麼眼巴巴的看著楚酒酒,而楚酒酒等了一會兒,對麵才響起聲音。
楚酒酒立刻問道:“你好,哎哎你好,我是楚酒酒,我想問一下,我爸爸還在辦公室嗎?”
“啊?他出去了,又去哪了?”
回憶一下,不等對方回答,她就說出了口:“是跟訓管部的蘇副部長出去吃飯了嗎?”
楚酒酒在那邊很認真的聽對方說話,常方圓和溫複銘也在很認真的聽她說話。聽到這句,他們倆又對視了一眼。
“嗯嗯,我知道了,那看來我是聯係不上他了,謝謝叔叔,叔叔再見。”
掛了電話,楚酒酒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等待的時候,她對眼前的兩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爸爸不在辦公室,不管他了,我直接給他警衛員打電話,讓他去把薇薇接回來,你們吃,彆拘束。”
溫複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