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五月的時候, 天氣還比較寒冷,楚酒酒覺得奇怪,心裡還想呢, 今年肯定是涼快的一年。
沒半個月,她就被打臉了,今年夏天來得格外早, 而且格外熱, 五月底、六月初, 首都一場雨沒下過,楚酒酒都不敢出門了, 外麵氣溫高達四十度, 體感溫度恐怕五十都有。
年份多了, 總有這麼一兩年是抽風性質,好巧不巧,今年就是那個抽熱風的年份。
最熱的那幾天,楚酒酒都沒法在宿舍待著了, 開風扇不管用, 門窗全打開也不管用,講究一點的學生放棄床鋪,直接在水泥鋪的地板上睡覺, 不講究的乾脆抱著枕頭出去,在長椅上睡。
就這樣, 一種奇特的場景出現了, 樓內沒有學生, 但是用來晾被子的樓頂,大大小小鋪了好多鋪蓋卷,樓頂沒燈, 有的學生就拿著手電筒,一邊照手裡的書,一邊跺腳驅趕蚊子。
楚酒酒也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員,來到這個時代多年,她從未有過如此想念空調的時候。
都顧不上暴露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了,她幾乎是見一個長輩就要問一句,您知道從哪能買空調嗎?
幸虧她是今年問的,要是前兩年問,肯定有人會懷疑,她是從哪知道空調這種東西的。但是今年歸國華僑和出國學子特彆多,像楚酒酒這種交友範圍特彆廣的,知道有這種東西,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楚立強愛莫能助,韓爺爺心疼她,給她買了三個電扇送過來,這倒是給楚酒酒解決了一點燃眉之急,但很快,宿舍電壓負擔不了,宣告停電。
楚酒酒都快哭了,她不是韓生義,沒法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在這種環境下,她隻有晚上稍微涼快一點,才能看進去一會兒,白天熱得要死,她根本沒心思學習。
這時候,就看出溫家財大氣粗了。
常方圓知道這件事以後,給遠在國外的溫複銘打了個電話,溫複銘聽了,二話沒說,在當地買了二十台空調,直接包船,運回了中國,除了船,他還運回去一個自己公司的員工,幫忙指揮安裝。在電話裡,他告訴常方圓,十台留給自家,另外十台,讓她用來送人打點關係。
常方圓聽完,先把自己家的空調都安排了一下,自己家留四台,韓家送三台,然後又給楚家送了三台,得知了這個消息的楚酒酒,火速拉著韓生義回了家,距離考試沒幾天了,她可不想因為天氣太熱,導致自己發揮失常。
空調安裝好以後,楚酒酒就關上房門,悶頭在裡麵看書,跟她比起來,韓生義悠閒的不像是馬上要考試了,他看幾個小時,就出來休息一會兒,澆澆花、看看報,然後還能做一頓營養餐,給楚酒酒送過去。
溫秀薇又拍戲去了,要不然的話,楚酒酒的營養餐應該由她負責,在電話裡聽說首都特彆熱,溫秀薇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她正在雲南的古城裡,這邊四季如春,連三十度以上的天氣都沒有,她實在無法理解楚酒酒的痛苦。
……
這時候的海關還沒有那麼嚴格,改革開放初期,更是寬鬆的過分,隻要不是人,和一些寫在法律當中的東西,海關幾乎來者不拒,當然,這是對進口而言,出口還是很嚴格的。
溫複銘送回來的空調,最終隻有零星幾台被送去打點關係了,剩下的,有專人上門,找常方圓買走了。
人家事先調查過這對夫妻,知道他們是愛國人士,也沒有隱瞞,直接就說了,他們想買走空調,去研究其中的技術。
此時距離中國成功生產第一台空調,還沒過去幾年,而且那不是民用空調,是商用的,特彆大的那種,民用空調比較小,現在國內技術不發達,生產出來的產品不夠好,特彆費電,而且供不應求,彆說普通人家了,就是有錢人都買不起,因為都供給到國務院、外交部這種地方了。
常方圓聽說以後,都沒打算要錢,可是人家很堅持,她就隻好把錢收下了,同時,她還把溫複銘派過來的那個員工,也打包送了過去,她的本意是讓這人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有個三四天應該就回來了,這人祖籍福建,國籍已經不是中國了,他把這次回國當出差,以後肯定還是要回去的。
然而不管是常方圓,還是這個員工,都沒想到,這一彆,就是七年。
七年後,彆說回去找老板複命了,他的老板早就換人了,連他自己,都搖身一變成了春蘭空調的副總經理,能自己當老板,何必要回去苦哈哈的當打工人。
帶著相當美妙的心情,他給國外送去一封信,說自己在國內已經站穩腳跟,連房子都買了兩套,他的家人們可以停止觀望,回來好好過日子了。
……
不管七年後怎麼樣,隻說七年前的現在,多數人的心情,還是比不上那位即將飛黃騰達的溫氏員工。
其中,楚立軍最嚴重。
他可是享受過空調的人,突然回到電扇時代,而且那電扇慢悠悠的轉著,一邊轉一邊發出嗡嗡的聲音,給人一種它已經不堪重負,要不了多久就會哢嚓掉下來壽終正寢的感覺,剛找到高老太太的時候,楚立軍興致勃勃的,願意去楚立地家裡待著,還經常聯絡自己的發小、朋友們,請他們在最好最貴的飯店吃飯。
章楠知道他就是想炫耀,隻是她自己也有事情,沒那麼多閒心去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