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喝了一口紅茶,歎了口氣:“明美最大的問題是她和我不一樣,眼神不好,該找花卻看上了捕蠅草。”
“……抱歉,這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誇你的精妙形容。”波本說著,把手邊的小餅乾遞給我。
我瞬間轉移了注意力:“哇!是可可曲奇!”
“所以你是找到了花?”波本隨口問道,說了之後就立馬加了一句,“啊,抱歉,這個可以問嗎?”
“可以啦。我之前都說過的,你隻要不是在那裡隨便推理擅自揣測,想要問的問題都可以直接問啦。”我往嘴裡塞了一塊曲奇,歪了歪頭,思考了一下,“鬆田警官他……果然是櫻花吧。”
波本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意外的樣子:“因為是日本警察?”
“嗯,這個象征是其一,還因為櫻花隻在春季開花。”我看著他,給其說明道,“我是談戀愛不求結果類型的,知道花會落花不會有結果,和在花開的時候單純隻是欣賞花的美麗,是不衝突的。”
波本靜靜地看著我,問了一個和前麵我說的話關係不大的問題:“你還喜歡他?”
我一怔。
“嗯……可以這麼說吧,他在我的記憶裡還是我喜歡的樣子,又沒有做出讓我討厭的事情,我為什麼要不喜歡他?”我說完之後,想起他們可能是關係不錯的舊識,補充了一句,“啊,放心,我絕對不會去打擾他的,從日本回來後也沒有再聯係過。我剛剛說過了,我在春季賞花不追求秋天結果的。”
波本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我。
我不知道這是信我還是不信我……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差彆。
“而且都已經過去三年了,他肯定不缺喜歡他的人,而且也應該有其他他更喜歡的人了。其實當時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能察覺到他對我有好感,他是會一見鐘情然後主動出擊的類型……所以不會局限於我的。”我說到這裡,暫停了一下,神色變得有些憋屈起來,“哇——不能去想象,想象就會來氣!”
波本見我這樣子反而還笑了:“你是在吃醋嗎?”
“啊哈!那你可小看我了!”我豎起食指,認真糾正他,“基本上來講,我是個一直泡在醋缸裡的人,我什麼醋都能吃。雪莉當時說萊伊是她朋友,我也特彆吃醋,非要她承認她和我關係更好。甚至琴酒老大對伏特加比對我好,我也會吃醋。”
“……這算小看嗎?”波本問了一句疑問句,在我瞪他的時候,立馬改口,“好的,是我小看了。”
“嗯,這還差不多。”我收回目光,繼續往嘴裡塞小餅乾,又配了一口紅茶,表情變得懨懨的,“不過我吃醋也沒用啊,而且他能更開心的話就沒事……所以無所謂啦。”
反正我自己暗地裡吃醋就好了,沒人知道就不算丟臉。
就像是我媽有二胎了,假死之後說不定去看二胎了,我能怎麼辦?我還不是隻能裝得像個成熟的孩子一般哭著原諒。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波本突然問道:“那蘇格蘭呢?”
我愣了一下,扭頭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好半晌才收回視線:“他對我的感情又不是那種喜歡,這點我還是清楚的。”
蘇格蘭對我的話……嘶——雖然這麼說自己有點不太好,而且比喻也不太恰當,但是比較像是……對於混入狼群中的哈士奇的憐惜?再加上飼養久了、費的心思也多,可能會有點收養了流浪貓之後的微妙主人使命感……
啊,不行,哈士奇長得有點太蠢了,我那麼可愛怎麼著也應該是薩摩耶。
“啊,不過如果他對彆的女孩子也像對我那麼好,我還是會吃醋的。”我嚴肅地說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默默吃醋的那種。絕對不說出來!也絕對不能被他知道!因為感覺特彆丟人!跟小孩子撒嬌似的!”
啊……這麼一想的話,比起狗狗,我的性格果然還是更貼近於流浪貓吧。
被棄養了就絕對不會找回去也不會在原地等、而且如果主人接了彆的貓還對彆的貓關注度更高就會離家出走、後悔了也不肯回去默默哭泣的類型。
沒辦法,道理我都懂,可是人的情緒是無法掌控的。
所以我會一個人在角落裡默默地酸。
雖然聽起來很慫的樣子,但是隻要彆人不知道,我就沒有慫過!
“啊,今晚我和你說是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這些話你絕對不可以告訴第三個人哦!不然我會記恨你一輩子!你絕對不會想被這麼記恨的,看看萊伊就是前車之鑒。”
“放心,我知道——”
其實無論是什麼類型的感情,我隻是希望有人能把我當成最重要的,我不用擔心這份愛會消失、或者會突然需要和人分享的。
雖然我也知道,除了18年前在車禍中保護了我但是犧牲了自己的父母之外,沒有人能做到的。
我也沒資格要求彆人這麼做。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感慨道:“其實有時候,我真希望能成為機器人。像是R2D2那種的就挺好。”
“還是努力做一個人類吧。”波本吐槽了我一句,伸手拿過我的杯子,起身給我重新換了一杯熱的紅茶遞過來,“你有什麼想告訴他們的話嗎?”
我接紅茶的手伸到一半,聞言頓住,抬頭看過去:“……嗯?”
對方倒是顯得很平靜:“我可以幫忙傳達。”
站在那裡的金發青年說得頗為認真,我也相信在這點上他會說到做到。
不過在對視片刻後,我接過紅茶,恢複了原來的姿勢,還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給出了答案:“唔……其實沒有什麼想說的。”
“真的?”對方在我邊上坐下,還反問道,“你不是說兩個都喜歡嗎?”
……這個人知道我上次是開玩笑的,所以現在故意來懟我是吧?——我忍不住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算了啦,一旦和我牽扯太深的話,危險和麻煩也會很多啦,根本不值得嘛,我又不可能脫離組織。”我喝了一口熱乎乎的紅茶,歎了口氣,繼續抬頭看星空,用肯定的語氣道,“Theydeservebetter.(他們值得更好的。)”
我說完之後就不說話了,波本估計也是讚同我的說辭,沒有出聲。
我在吃完曲奇之後放下了紅茶,準備起身去進行彗星觀測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的手腕被抓住了。
因為這一打岔,我沒成功站起來又坐了回去,一臉納悶地扭頭用疑問的目光看向動手的人。
而坐在我邊上的金發青年則是在僵持了大概十幾秒後,緩緩開口道:“我會保護你。”
“……什麼?”聽著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我皺起眉頭,眼中的疑問更深了——為什麼突然那麼說?噫!難道我突然有危險?
這麼想著,我還下意識地四下望了望,有些緊張——是不是有潛在的敵人準備暗算我?在哪裡?!
捏著我手腕的那隻手力道加重了一些,我忍不住皺眉看過去,想讓對方鬆手然後說得清楚點,彆亂嚇我。
坐在那裡的金發青年微微低著頭,劉海的碎發也有些遮掩著。
他沒有看著我,夜色中我也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
但是他說出的話語,在這空曠無風的天台上,即使聲音有些低也顯得很清晰,就算我想要裝作沒聽到都做不到。
“隻要你想脫離,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一懵,直接整個人愣在那裡。
接著,是突然間翻湧上來的、發自內心的……強烈的抵觸感。
我身子前傾,往他那邊湊過去一些,盯著他的紫灰色雙眸,突然笑了起來,壓低聲音像是說悄悄話一般問道:“你猜赤井秀一有沒有對明美說過類似的話?”
“……”波本一怔,麵上流露出一絲愕然,沒有出聲回答,手下意識地鬆開了。
我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來,往前走到我之前架好的ACF望遠鏡跟前,背對著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我和波本頻繁接觸打交道也有差不多兩年了,而且互相知道對方的秘密,彼此相對而言對對方的偽裝都沒有那麼多,我覺得我還算了解他了。
或許是今天我說的有些多了,又或許是因為宮野明美的事情宛若前車之鑒放在這裡,而我其實並不喜歡組織的真實想法又被他所窺探捕捉到。
他這次這麼說,應該不是試探我,而是單純地想和我溝通……甚至是承諾。
不管其中是否是夾雜著策反我能獲得更多組織情報之類的想法,肯定也是真誠的部分占據上風。是為了我能更好的出發點來看,想要讓我脫離組織的。
但是啊……
我已經平複好了情緒,轉過身去,走到他跟前,在和沉默地人對視幾秒後,悶不吭聲地彎腰俯身,給了對方一個擁抱。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身體一僵。
“謝謝你,我相信你此刻是真心那麼說的。”我雙手摟著對方的脖子,微微側了側臉,貼在他耳邊輕聲地說完後半句話,“但是要將保護我放在第一位這種事……我不信你能做到,降穀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