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院中,寧九拿著藥箱,給初夏上藥,看她整個臉青一塊紫一塊,忍不住埋怨道:“早就和你說過,袁固那人根本不頂事,你偏不信,還非要帶著他查案子。”
初夏說:“我是見他對劉家小姐一片癡心。以前是守在劉家,現在是守在王府,一見了我就問,可查出什麼眉目?我想,與其費神解釋,不如讓他全程跟著。再說了,今天的事情,是意外。我順帶手,斷了一樁官司。”
寧九說:“以後再要出去,跟我說一聲,我和你一起。”
“說好了的,你在府裡畫圖,我去查案。”
“你要不答應,我去和戚星衍說,這圖畫不了了。大不了,雙倍賠人家銀子。”
初夏一聽,這是敗家子屬性又啟動了,馬上笑道:“咱們沒那麼多銀子呀。”
“傾家蕩產,東街那院子也彆租了。帶著柳香和孩子,一起露宿街頭。”
初夏眨巴眨巴眼睛,幾乎不用盤算,就得出結論,帶著他,總比露宿街頭強。於是馬上答應:“行吧,你要跟著就跟著吧。”
寧九總算滿意,接著給初夏上藥。
桌子上放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芳草跟餓死鬼投胎一般,塞了滿滿一嘴的飯菜。得空瞧了瞧兩人,皺了皺眉頭,繼續吃飯。
初夏將陳大郎的退婚書給了芳草,說道:“你與陳家的婚事已經取消了,你哥哥也不會逼著你嫁人了,往後不用躲躲藏藏了。”
芳草放下碗筷,說道:“雖然如此,哥哥家也是回不去了。”
初夏腦中浮現出她哥哥嫂嫂的樣子,十幾年前賣了妹子拿了銀子,沒說拿著這銀子當本錢,好好生活,反倒境況一日不如一日;妹子離開劉府,又打起了她彩禮的主意,說好聽點是給她找了門親事,難聽點就是賣了妹子賺銀子。如今這銀子沒賺到,倒添了一屁股債,芳草回去,他哥嫂肯定要把這股怨氣算在她頭上。她回去了,日子確實不好過。
想了想,說道:“你若願意,可暫且跟著我。我雖不能像劉家那樣——”
話沒說完,芳草已經跪了來:“芳草叩謝公子,謝謝公子收留。公子放心,芳草一定儘心儘力服侍公子。”
初夏原本想,她是劉妙之的貼身丫鬟,見過不少世麵,他這樣的落魄書生,她多半是看不上的。沒想到,她如此痛快地答應了。倒有些為難。收了人家當丫鬟,總要給點工錢的,可如今和她和寧九,前路難測,讓她跟著,怕也不是長遠打算。
她說道:“我話還沒說完呢。我也是逃難到這兒,身上也不富裕,怕給不了你許多工錢。”
芳草說:“隻要有片瓦遮頭,有三餐飽腹,芳草就彆無他求。”
話說到這份上,初夏見推不掉,隻得扶起她,說:“那你暫且就跟著我,若你將來有好去處,儘管跟我說。”
寧九在一旁歎著氣,這又多添了一張嘴,往後得掙更多的錢才行啊!
初夏往芳草碗裡夾了些菜,說:“吃飯吧。”
芳草說:“吃飽了。我知道,公子找我是為了我家小姐的事情,公子有什麼要問的儘管問,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公子。”
初夏一聽,特彆高興,兜兜轉轉這麼久,總算有點進展了。她看向寧九,說道:“寧九,把桌子收拾一下,我和芳草好好談談。”
“我,收拾桌子?”寧九不大樂意,又把他撇出去了。難道在她眼裡,自己就是個打雜的?
初夏見他站在那兒不動,蹙眉道:“怎麼,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