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怕被青禾和紫煙看見,若讓她們知道談話被她聽了去,必然對她心生芥蒂。若以為自己故意是偷聽,不知道往後要怎麼編排她了。她是新來的,她們卻在王爺的房裡侍候了多年,自己是萬萬不能得罪她們的。
想到這些,她不由得快走了幾步,走到一處遊廊下,見四下無人,拍了拍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突覺有人在身後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彈起。遊廊旁邊並沒有扶欄,起得太急,朝後仰去,眼看要摔下遊廊,一隻手及時伸了過來,緊緊拉住了她。
待到站穩,定睛一看,眼前竟是個麵如冠玉的公子,身著青色長衫,烏黑的頭發,襯著他白玉般的臉盤,踏雪一時竟看得呆了。這人她從沒在王府見過,但早就聽說,留香院裡住著兩個寧公子,都是清風明月般的人物,想來這人就是二寧當中的一位了。
“寧公子。”她道了個萬福,“剛剛多謝公子出手想助。”
初夏望著她,有些驚訝:“你認得我?”
踏雪道:“聽聞留香院兩位寧公子超凡出塵,隻是一直無緣見麵,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哦,原來她並未見過自己,隻是聽說而已,僅憑著樣貌就猜出了自己是二寧之一,看來自己在王府已經有了一批女粉絲啊!初夏的那顆虛榮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
她打趣道:“姑娘猜猜,我是哪個寧?”
踏雪有些為難,想了想,聽人說那號稱長隨的寧九不苟言笑,看這人嬉皮笑臉,舉止輕浮,大概是主子寧煜了。
“公子氣度不凡,一定是寧煜公子。”
“踏雪姑娘廖讚了。踏雪姑娘才真是人間仙子,那天我瞧見了姑娘練舞,真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啊!”這不是商業互吹,初夏真覺得她的舞跳得極好。她尤為佩服跳舞的人,小時候媽媽為了培養她的氣質,也將她送去過舞蹈班,古典、芭蕾、拉丁各個舞種輪了個遍,沒一樣學成的,老師甚至直截了當地對媽媽說,她不是跳舞的料。每次看到春節聯歡晚會上的舞蹈,她真心佩服那些人,知道期間要吃怎樣的苦頭,才能像燕子般輕靈,蘆葦般柔然。所以,那日見到踏雪練舞的模樣,一下就成了她的粉絲。
她還想說些什麼,看踏雪神情落寞,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對一個以後不能再跳舞的人誇她以前的舞跳得有多美,這無疑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她向踏雪深深一揖,說道:“是我唐突了,姑娘莫怪。”
踏雪從小跌沛流離,小時候乞討為生,後來因有幾分姿色,被賣了做舞姬,輾轉多地,沒人把她當人看。今日有人因為一句話朝她行這麼大禮,倒讓她誠惶誠恐:“寧公子快彆這樣,我受不起的。”
初夏起身,問道:“剛剛我見姑娘一人坐在這裡歎氣,可是遇上了什麼為難的事情?姑娘若信得過在下,可與在下說道說道。即使不能給姑娘出什麼主意,也好過你一個人憋在心裡。”
踏雪見她雙目真摯,對她升起一股親近,就將自己的煩惱說了。
初夏聽了,笑道:“姑娘若把事情看得簡單些,就沒這樣的煩惱了。無論王爺房裡的幾個姑娘存著什麼樣的心思,你隻需記得,你是王爺的人,隻聽命於他一人就行。”
這些踏雪自然想過,做好分內的事情,不參與她們的爭鬥,明哲保身。可這世間的事情若真能這樣簡單就好了,她歎了口氣道:“可惜,許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的。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事情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