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覺得自己回到了家中那張大床上,柔軟的席夢思,光滑的床單,被子輕柔地蓋在身上,不重卻很溫暖。她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她睜開眼,滿懷期待,以為能看到母親關切的臉龐,結果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寧九。他身後,還站著一個戚星衍。
沒回去,又是在做夢!她懊惱地長歎一口氣。
“公子醒了?”寧九見她醒過來,欣喜萬分。
“這是哪裡啊?”她試圖坐起來,雙手剛一用力,疼痛就蔓延開來,身上每一個關節都在抗議她的動彈。她想她一定睡了很久,寧九都有黑眼圈了。
寧九上前,從她背後抱住她,將她輕輕一提,讓她坐好,然後拿了個枕頭靠在她身後。
戚星衍道:“這都看不出來?”
初夏看到戚星衍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應該是在睿王府。因為沒有回去她渴望回去的故鄉,有些失望;但看到寧九的那一刻又覺得心安,不禁想,還好沒回去,要不然就見不到他了。心情複雜,覺得得說些什麼,一時又不知說些什麼,於是明知故問了一句。
“多謝王爺相救。”既然此時在睿王府,那把她從牢裡接出來的,也定是戚星衍無疑了。
戚星衍說:“彆謝我。寧九來找我的時候,我還說最近鄴都抓了好多人,京兆尹肯定一時顧不上你。耽擱了一天。沒想到,就一天,你居然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好在,沒傷到骨頭,要不然麻煩可大了。”
初夏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說道:“這怨不得王爺。現在整個鄴都對辰錦帝一事避之唯恐不及,王爺能在這風口浪尖去保我,寧煜感激不儘,怎麼還會怪王爺呢?”
戚星衍說:“也不全是為了你。你是我舉薦來鄴都參加科考的,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他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你動刑,就是沒把我放在眼裡。我當然是要管的。”
初夏剛剛的那點感激涕零,隨著這句清奇的比喻煙消雲散。所以也不全是為了她,一大半是為了他王爺的尊嚴,在他眼裡她就是一條狗,那麼這份恩情也不用多麼放在心上了。
她冷著臉,不說話。
戚星衍一看她的表情,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他是王爺,怎麼能認錯?岔開話題:“手怎麼樣,還疼嗎?都說十指連心,一定很疼吧?”
“謝王爺關心,還好。”她又開始表演起了恭敬。
“太醫說,開始的兩天最好每隔兩個時辰換一次藥。”他看向寧九,“時辰到了沒有?”
寧九手裡已經端了一碗藥膏,他將碗放在床邊的櫃子,對初夏說:“我得給你換藥,可能有點疼,疼的話就叫出來。”
他伸手拆包紮在初夏手上的布,還沒碰到,初夏已經開始腦補手上的布連著肉一塊兒撕下來的情形。一定會連著肉一起撕下來的,她記得她的手已經血肉模糊了。這種樣子,換什麼藥呢?
“等等!”她叫了一身,看著寧九,“一定要換嗎?太醫說最好兩個時辰換一次,不是說一定要兩個時辰換一次的,對不對?”
寧九說:“勤換藥,好得快一些。”
她討好地笑著:“其實我也沒什麼事情,好得慢一些也沒關係。”
寧九看著她,柔聲問:“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