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沈檀的醫帳,拿出初夏的記錄給沈檀看:“寧公子將你這些日子的藥方上所有的散熱藥混在一塊兒熬了一碗,喝下了。這是她喝藥後的症狀,你看一看。”
沈檀沒看初夏的記錄,事實上他聽說初夏喝了所有散熱藥的時候,整個人就怔在了原地,那還有心思看什麼記錄,滿腦子想著,那麼多藥,她真喝了
幾乎脫口而出:“她還活著嗎?”
曲天冬道:“吃了些苦頭,不過明天應該能好。”
“我原以為他隻是對彆人狠,沒想到對自己也這麼狠。”沈檀心情很是複雜,不知是給佩服,還是畏懼。這種人,以後得裡他遠一些。
想到初夏剛剛說要把所有藥混在一起給他吃的時候,他抗拒的樣子,突然有些羞愧。若他死了,又讓人知道那些藥原本是要給他吃的,自己因為害怕沒敢吃,所以才讓他吃了,豈不是要被同行恥笑?但他很快又想,這不能怪他,他是個醫者,他知道那些藥混在一起喝下的後果,因為知道所以敬畏。寧煜不一樣,他不通醫理,無知者無畏,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勇氣。這麼一想,他的心裡就好過了許多。
沈檀慢慢走到曲天冬麵前,拿起初夏的那份記錄看了看。她記錄得很詳細,與她相比,這些天給他做病例記錄的兩個太醫簡直應該拿塊豆腐撞死。
兩人熬了一個通宵,研究出了第二張藥方。
依然是沈檀先試藥,兩天後,他身上的疫痘完全消失,身體也沒了低熱現象。曲天冬給他把了脈,確定他已經痊愈。
沈檀這才戴上口罩,走出了醫帳。想想真慚愧,他原本是來這兒治病的,結果一個病人沒看,自己倒先成了病人。不過想到,自己以己之身幫助曲天冬研製出了此次疫病的藥方,也是與有榮焉。
這天一早,寧九又準備和吳家班的人上街,以“仙娥”之名勸得了疫病的百姓到防疫院來治療,結果卻被初夏攔住:“從今天開始,不去了。”
“為什麼?這些日子的表演很有成效,這裡有一大半的人,是聽了仙娥的話才來的。”
“正因為有一大半人是聽了仙娥的話才來的,所以才不讓你去了。”初夏盤腿坐在榻上,憤憤不平,“今日我去看病人,他們居然在拜仙娥。一個個還以為是因為他們聽了仙娥的話,所以病情才有了好轉。你說氣人不氣人?”
寧九一聽,笑道:“原來是為了這個。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們認為怎麼好的不要緊,要緊的是這病有了對症的藥,可以治好了。”
“誰說不要緊?若我們聽之任之,由他們相信是仙娥保佑他們,那我們這些天日日夜夜付出的辛勞算什麼?沈檀把自己變成了藥罐子,我差點變成了傻子,憑什麼我們的付出,讓一個裝神弄鬼的什麼仙娥搶了功勞?不應該是這樣子,有功要賞,有過要罰,這才公平。”
寧九見她是真的生氣了,問道:“你想怎麼樣?若不以仙娥之名,我們怎麼叫人心甘情願到這裡來?”
初夏想了想,說道:“我有辦法。你幫我去找些樂器來?”
“什麼樂器?”
“隨便,能發出聲音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