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星衍聽說寧九請來了醫聖曲天冬,心裡那個模糊的揣測似乎清晰了起來。若說他的武功招式裡有聶幽明的影子,美人圖中的走筆像極湯詢,都是他的撲風捉影,而現在的曲天冬的出現,將那個影子變得越來越清晰,一個活生生的人朝他走過來,他雖還看不清他的麵貌,但可以肯定,一定有這麼個人。
他就這樣把人請了來,不怕招人懷疑?
戚星衍在門口就被護衛攔了下來,遞給他一個口罩,護衛道:“王爺,寧公子吩咐了,隻要跨進這防疫院的大門,就得戴上這口罩。”
“口罩?”他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又看了看侍衛戴著口罩的模樣,心中抵觸,戴著這個像什麼樣子?眉頭一蹙,“這樣的天氣,戴這個,不熱?”
侍衛道:“這是防疫院的規矩,請王爺不要為難屬下。”
戚星衍道:“我要不戴呢?”
侍衛一臉大公無私道:“王爺恕罪,若王爺不戴,屬下就不能讓您進去!”
“大膽!”長誌又狐假虎威起來,“你算那根蔥,敢這樣和王爺說話?王爺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掌管疫病所有事宜,他寧煜也得聽王爺的吩咐。你怎可尊卑不分,眼裡隻有他寧煜寧公子,而沒有王爺?”
侍衛道:“寧公子說了,這裡沒有尊卑,隻有規矩。”
戚星衍笑了笑,道:“好一個隻有規矩。既然到了他的地盤,我遵她的規矩。”
他戴上了口罩。身後的長誌見王爺戴上了,也隻能戴好。可臉上多了這麼個東西,實在是不習慣,嘴裡一直嘮叨個不停。戚星衍走在前頭,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警告道:“你要再發出一點聲音,我割了你的舌頭,信不信?”
長誌一聽,習慣性地去捂嘴,結果捂住的是口罩,感覺自己多此一舉了,訕訕地甩了甩手。
到了防疫院,戚星衍才知道,懷疑寧九的隻有他一人,太醫們忙著看病開藥,護衛堅守崗位,藥童忙著煎藥,廚師忙著做飯,各司其職,誰還顧及得了其他?看到這番情形,倒覺得自己有點小人之心了。
長誌跟著戚星衍進了初夏的醫帳。
初夏一見戚星衍,立刻起身相迎,剛要跪拜,就聽他說道:“快彆多禮了,這是你的地盤,什麼都得聽你的,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禮。”
初夏一聽,話裡有文章,看向長誌。
長誌傲嬌地揚了揚頭,然後才慢悠悠地說道:“寧公子,不是我說你,你做事情也太死板了。門口那兩個侍衛居然敢攔王爺,非要王爺戴這勞什子口罩,說不戴就不讓進。還說什麼,這裡沒有尊卑,隻有規矩。這些,都是你和他們說的?你可彆忘了,你是在替誰辦事情?難道連王爺也要聽你的吩咐?”
初夏道:“底下人不知變通,等一下我一定說他們。不過,讓王爺戴口罩,也是為了王爺您好。我們這兒有個太醫,剛來的時候不願意戴口罩,後來自己得了疫病。這事情,整個防疫院的人都知道,所以他們查得就格外嚴一些。從這點來講,他們這也是為了王爺的康健,儘忠職守呢!”
沈家世代行醫,從他曾祖父開始入職太醫院,接連出了五位院使,沈檀的父親就是現任院使,盛名在外。沈檀自小聰明好學,又占了祖上的光,所以也有一定知名度。他剛進防疫院就挨了一頓板子的事情,戚星衍一早就知道,後來又染了疫病,初夏拿他當藥人的事也已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