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其實你不是陳若魚?”他打斷了她。
她在腦子裡組織著語言,想著怎樣能讓這件事情聽上去有點可信度,不那麼匪夷所思。她慢悠悠地說著:“說不是好像也不準確,事實上這個身體就是陳若魚的。你相信人的身體和靈魂可以一分為二嗎?”
寧九沒有說話,很耐心地傾聽著。從他醒來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她很奇怪,開始以為她是失憶了,後來又懷疑她隻是一個長得和陳若魚一摸一樣的人,但沒想到她會拿出這樣一套說詞。
初夏繼續說著:“我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這個遙遠不是地理上的遙遠,而是時空,我是許多許多年以後的人。”
寧九說:“我可以理解成,你的魂附在了陳若魚身上,對嗎?”
“這樣說也行。”
“那陳若魚的魂呢?”
初夏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想有一天我會離開,她會回來;也許,我會在這具身體裡呆到老呆到死。誰知道呢?都是有可能的。”
他往她麵前走了一步:“所以,你喜歡寧九,可是不敢接受他。因為怕有一天陳若魚回來,而她是宮鼎辰的妻子。”
她點了點頭:“也怕自己突然離開,再也見不到寧九,帶著那樣的思念在另一個時空活著,太過痛苦。”
“你有沒有想過,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你已經動了心。你明明動了心,卻不願接受他,那就是辜負了他。若有一天,你真的會離開,欠著這樣一筆感情債,你心裡就能好過?”他苦澀地笑了笑,“你總是替彆人想,就是不曾想過自己。你說得很對,你確實有些不自量力,凡事總想尋個圓滿,可人生在世,哪有圓滿?”
初夏不說話,月光下,芙蓉般的臉龐閃過一絲哀戚,可能自己真的錯了,尋求圓滿的結果,往往就是到最後,把所有人都辜負了。
寧九說:“其實我看得出來,你一直把自己當個過客,你看不上這裡的一切,也許這裡真的沒你生活的時空好,這裡的人也比不上你那邊的人靈透。你說的不想給陳若魚惹麻煩,不過是你的一個借口,你其實就是看不上。”
他那雙清亮的眼睛暗淡下來,像看透了事情的本質,自己也被這真實深深刺痛了。對了,就是這樣,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是根本看不上。
“不是這樣的。”她看到他黯然的神情,心中一痛,“你不能這樣冤枉我。”
“那是怎樣的?”
她頓了頓,突然問道:“好,那我問你,如果我不是附在陳若魚的身體上,而是另一個王若魚何若魚,你在成了親的情況下,還會喜歡上我嗎?喜歡上了,在不知道陳若魚是生是死的情況下,會沒有任何負擔地和我雙宿雙棲嗎?你可以忠於自己的內心,可是不是也應該給人一個交代?”
寧九被問住了,他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神情更加複雜了。許久,喃喃說了一句:“你說得對,我沒資格指責你。人活著,不單單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這話沒頭沒腦,初夏摸不透他這話到底什麼意思。隻看到他眼睛裡流露出無儘的憂傷。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倒是寧九,悠悠說了一句:“很晚了,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