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拉站在全身鏡前端詳著自己。
很好,還是那麼無可挑剔的完美,過去那麼多年，她長高了，也胖了些,但她的比例依然帶著獨屬於她的修長特質。
“羅拉,還沒好？”瑪麗隔著門喊她，“換個衣服而已，不用這麼長時間吧。”
“馬上就來！”羅拉大聲說，“我再照一會兒鏡子！”
瑪麗笑出了聲：“自戀鬼。”
不過她也沒什麼意見，轉頭又和阿爾忒彌斯聊了起來：“好久不見了，阿爾,你上哪兒去做任務了？”
“她沒做任務,她休假去了。”旺達說,“我們也有普通日常的,瑪麗。”
瑪麗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當然知道，就是有點難以想象。”
以羅拉為中心,她們三人近些年也算是成了不錯的朋友，偶爾也會被羅拉召集起來,做點雞飛狗跳的小事，或者就像是普通同齡人一樣逛街跳舞泡夜店——泡夜店的時候很少，因為羅拉被嚴令禁止了這種娛樂活動。
肯定是因為她曾經在泡夜店的時候做了些讓人覺得無法忍受的事情，但沒有人去問羅拉她到底做了什麼。
“你們知道她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嗎？”瑪麗好奇地朝另外兩人打探消息。
阿爾忒彌斯說：“也許她就是無聊了叫我們過來陪她玩。”
“不像。”瑪麗說，“羅拉鬨著玩兒的時候心思都很好猜。”
這句話引起了共鳴，旺達也讚同她的意見：“我也覺得她今天一定有什麼事情要宣布,不然她不會在更衣室呆這麼久，讓我們三個都在外麵等著——雖然她做事一向都隨心所欲，但這不是她的風格。”
吱呀一聲，門開了。
羅拉神清氣爽地走出來，在三個朋友麵前轉了個身。
優雅貼身的白紗裙。
阿爾忒彌斯還有點摸不著頭腦，但瑪麗和旺達已經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走吧，”羅拉輕快地說，“我們一起去挑婚紗和伴娘服！”
阿爾忒彌斯驚呆了：“……什麼？！”
*
傑森看了一眼提姆，又低下了頭。
他心事重重地玩了會兒手機，又抬頭看了一眼提姆。
在他第三次欲言又止的時候，提姆無奈地說：“你怎麼了，傑森？”
傑森磨蹭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說；“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要結婚了？恭喜。”
兩年前，傑森和羅拉就已經舉行過公開的訂婚儀式了。傑森其實不打算辦這個訂婚宴的，克拉克也是這個意見，但羅拉很想要辦，而且這也是個公開傑森還活著的消息的好時機。
說實話，提姆隻驚訝這兩人過了兩年才結婚。
傑森說：“是，所以我想知道——”
“……不管你想知道什麼，為什麼來問我？”提姆歎氣，“我們家就沒有一個人結過婚，布魯斯看起來也不打算結婚，你是頭一個，想要經驗你可以去問克拉克。”
傑森心說我們訂婚兩年才結婚就是因為克拉克，他怎麼好去問他。
“不是這個。”傑森說，“我是……想邀請你們來參加我的單身派對。”
提姆停了一下：“我，還是我們？”
“你和迪克。”
“……行，我會去問迪克。”提姆說，“不過我還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想要邀請哪些人做伴郎了嗎？”
傑森立刻就笑了：“你怕我不邀請你？”
“還有彼得。”提姆麵無表情，“你必須邀請我們做你的伴郎，不然——不然羅拉會想辦法讓我們做伴娘的。”
傑森當場狂笑：“可是你們兩個都已經被騙著穿過裙子了啊提寶哈哈哈哈哈！”
“……我雖然沒什麼辦法坑到羅拉，”提姆陰森森地說，“但我有辦法坑你的，傑森。”
“你們都是我的伴郎，行了吧？”傑森不笑了，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你覺得老頭能來給我當伴郎嗎？”
“你可以試著邀請一下。”提姆說。
“……還是算了。”
*
“你這就要結婚了？”阿爾忒彌斯始終覺得暈乎乎的，“這也太早了。”
“都好幾年啦！”羅拉翻著名冊，“你們喜歡哪個設計師的風格？到時候我們穿一套的小裙子！這幾個都不太好，我不喜歡那種又大又長的裙擺，你們覺得呢？”
瑪麗和旺達一個意思：“對我來說這些都很好看，所以，聽你的，這畢竟是你的婚禮。”
羅拉翻了幾頁，隨後點了一個，對陪伴著他們的女人說：“就他吧，讓他設計簡潔一點點，珠寶配飾也由他來負責。”
然後她轉過頭問朋友們：“你們覺得我要怎麼和我daddy說起結婚的事情呢？”
瑪麗受不了她：“……你可真是……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向告訴他？”
“daddy肯定也不會真的反對，我就是過不了心裡這一關嘛。”
“相比起超人，”阿爾忒彌斯涼涼地說，“我更想知道盧瑟的反應。”
羅拉揮了揮手：“他的反應不重要。”
瑪麗噗嗤一聲笑了。
“哎呀，”羅拉難得有點羞赧，“也不是不重要，就是……我猜都猜得出來他的態度，他不關心這種事的。反正對他來說，不管我選誰，對方都是我的附屬品。”
“daddy就不一樣啦，”她托著腮，露出甜蜜蜜的笑容，“他就比較關心一些正常的事情，也像個正常的父親。”
旺達說：“你不止是在煩惱怎麼告訴他結婚的事情吧。”
“……嗯。”羅拉說，她深吸了一口氣，“我還有點重要的秘密沒有告訴他。”
*
“我以為羅拉會比較喜歡更瘋狂點的主意。”彼得說。
他看起來和過去簡直有天壤之彆，完全從少年長成了男人，隻有笑起來的時候才有少年的影子。
剛才那句話是在說婚禮的儀式。
從婚禮安排上看，就隻是一場中產階級層次的、很普通的室外婚禮。在草坪上舉行，場麵非常小，受邀的人非常少，簡單到完全不像是羅拉的風格。
他們兩人的訂婚宴可是邀請了全世界的名流，耗資數億美元。
“訂婚是給所有人看的，結婚是私人的。”傑森給出了羅拉的解釋，“她隻想讓朋友和親人分享。”
“……真奇怪。”彼得忽然說，“羅拉也要結婚了。我一直以為過不了多久你們就要分手呢。”
傑森臉青了：“喂！”
彼得利落地道歉：“對不起。”
但傑森還是很不快：“你為什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因為我剛和羅拉認識的時候和她有過一次約會。”彼得無視了傑森“那根本就不算約會”的反駁，“她當時給我的感覺很不正常。當時的她顯得瘋狂，神經質，很不穩定。”
而且匪夷所思地讓人即使體會到這些，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真的非常可愛。
傑森這次沒有反駁彼得的觀點。他沉默了數秒，然後才說：“她這些年確實改變了很多。”
“為你改變的嗎？”
“不為任何人。她就隻是改變了而已。”傑森說，“如果一定要是因為某一個人而改變……”
彼得毫不費力地猜到了那個人到底是誰。
“超人？”
傑森承認了：“是的。”
“我不是很了解女孩兒，但瑪麗給我的經驗是，多數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兒都不會太過重視父母的存在。她們正急於證明自己的獨立和正確。”彼得搖頭，“但我們都知道，羅拉的情況和普通女孩兒不太一樣，所以我想，也許這很正常？”
“我沒說不正常。”傑森撇嘴，“但是她在尋求父愛的時候總是這麼幼稚，讓我有那麼一點心理障礙。就是那種——好像自己在誘騙無知少女的心理障礙。”
“但你們超過法定婚齡好幾歲了。”
“和具體的生理年齡關係不大。”
彼得決定說真話：“可我們都覺得你才是那個被誘騙的無知少女。”
這次傑森笑了：“羅拉沒有誘騙我，她隻是——很多時候，我能感覺到她有不少事情瞞著我沒說。”
瑪麗倒是沒什麼事情會瞞著彼得，不過彼得瞞著瑪麗沒說的事情就多了。他覺得他隱約能搞懂羅拉的想法，就說：“她不告訴你是為了不讓你擔心。”
“你以為羅拉跟你一樣呢。”傑森沒好氣，“羅拉才不會因為我會擔心就不告訴我。”
這件事已經堵在傑森心裡很久了，一直也找不到什麼人能傾述出來，說實話，在和羅拉有關的事情上，他還真是跟彼得說得多一些，這些年來，他們兩人的交情主要就是靠著羅拉維持的。
傑森說：“我覺得羅拉不告訴我是因為她覺得不應該拿那些事來打擾我。”
他揣摩羅拉的思考邏輯已經很有心得了，這些話也在他的心裡藏了很久，因此說出口的時候就顯得極為流暢。
“我感覺她不告訴我隻是因為她覺得那不是應該和我分享的事情，你知道，羅拉對她認識的每一個人都有非常清晰的定位，她有些事隻會和某些人一起做，有些話也隻會對某些人說，我覺得，在她心裡，我不是能分享那些事情的人。”
彼得說：“這沒問題啊。”
是沒問題，傑森自己也知道，可他就是覺得有點不對，那些羅拉沒有告訴過他的事情非常重要，重要到可能……
他說不清楚可能之後到底是什麼，他隻是隱約覺得非常不安。
彼得斜了一眼還顯得心事重重的傑森，自顧自給這段對話下了結語：“你就是婚前恐懼症犯了。”
*
“婚前恐懼症。”瑪麗對阿爾忒彌斯和旺達說。
羅拉一直都是很喜歡逛街和買衣服的，但她其實很少會一件一件地試穿，她的眼睛毒辣到足夠分辨這件衣服的上身效果究竟能不能讓她滿意，多數時候，她試穿隻是為了讓小夥伴們看一下，誇她幾句。
但今天她試穿太多次了。
多到連阿爾忒彌斯都覺察到了不對。
旺達說：“羅拉？婚前恐懼症？”
阿爾忒彌斯說：“她一直都是想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