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荒涼廢廠區裡(2 / 2)

他把車停在大院的深處,荒草叢中其實是有一條水泥路的,隻是在外麵看,已經被草叢給淹沒了。

車停在水泥路上,沒頂的青草散發夏夜濃鬱的草香,他把車子的天窗打開,透過草尖,我們一起仰望星空。

我想起當時和喬鎮長在郊外護城河邊的荒草中做一愛的情景,,

鬥轉星移,物非人非,念舊的人隻能被時代的高鐵遠遠拋下,。所以,不要戀舊,,一切,往前看,,,我們都渴望慢節奏,可是我們又不得不跑贏時代發展的步伐才不會有恐慌感。

社會快速發展的車輪象一頭猙獰的欲獸,在後麵呲牙冽嘴地追趕著每一個人,。在這片複雜而被人稱頌為神奇的國土上,沒有人真正能夠悠閒得起來、優雅得起來,步履從容得起來,,,

他拿出酒和食物來,跟我說,“沒吃晚飯吧?今兒不吃高檔的了,陪我喝喝酒吧。”

我們一人拿了一個易拉罐,對飲起來。

我說,“林總如果想在這個地方謀害我,沒人會知道喬寶寶到哪兒去了的。”

他瞪我一眼,“我就算想殺人放火越貨,那也得有利可圖才會下手,而且會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他又說,“對麵這座廠子,當時是搞冷凍的,。那年,剛起步,非常紅火啊。當時我在城裡乾建築小工,那時候的建築工地可沒現在這麼講究。那時候工人收工後都是直接睡在啥都沒有的工地上的,,還沒完工的樓房,一個個大洞,我們在地上鋪了草席子,破被子,就那麼冰塊一樣地睡,一天大約能掙八塊錢?忘了。”

“後來,這廠子發展起來了,有人找關係進這裡麵當臨時工,一天能掙13塊,工作體麵,在當時簡直是饞死人的好工作了。雖然需要一天乾12個小時,兩班倒,每天都要穿著棉褲棉襖在冷庫裡乾活,,,”

“我當時也想進來乾臨時工,可是啥辦法都想過了,就差給管事的跪下磕頭了,都沒能進去,嗬嗬,可憐吧?當時把乾了半年建築小工攥的工錢都買了禮品送給管事的了,踏媽的他吃進去不往外拉了,,我當時就在這廠子牆外悶頭哭了半天,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道,你之所以會成為下層群體,是因為你道德太高尚,太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

我們一起喝著苦口的省城啤酒,他的話象啤酒的泡沫一樣彌散在我心裡,讓我心生涼意。

我笑笑,醉眸有些眯離,“林總,是您太偏激了吧?”

他扭頭看我,“偏激?或許吧。你可以說我心胸狹隘,可是我認為正是這些狹隘,促成了我的誌向遠大。嗬嗬,當時,蹲在這院牆外哭過以後,我象癡人說夢一樣發誓,以後我有了錢,就把這廠子給用錢砸倒,,,”

他把手中的空易拉罐拋了出去,自嘲地說,“踏媽的,人生的定數是看你夠不夠主觀努力,可人生的變數卻是你再怎麼主觀努力也左右不了的。還沒等我拿錢來砸倒這間廠子,它就早在幾年前倒閉了。不過呢,這塊地皮,被我拍了下來,嗬嗬,我可以給它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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