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花淩發愣的時候,夏玉硬拖著他離開龍之穀。
秘境前腳關閉,花淩後腳就在喧鬨的人群中急切尋找蕭燼的影子。忽然,遠方傳來一陣哄笑,他聞聲望去,一眼就看見了被人群圍在中間,滿臉笑意春心蕩漾的蕭燼,以及被蕭燼挽在手裡,垂著頭不說話的白林晚。
花淩愣在了原地,他沒有向前,因為眾人七嘴八舌的起哄聲毫無阻礙的衝入他的耳膜。
“是麼是麼,在情泉裡呆了一天一夜啊?”
“傳說中的情泉居然在龍之穀啊,嘖嘖嘖,白公子,你們倆在裡頭乾了什麼好事啊,老實交代!”
“哈哈哈,咱們的掌門之子沒有**吧?”
眾人的玩笑越開越大,但兩個當事人都沒有生氣。白林晚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無論被怎樣說他都能保持自己的風度。而蕭燼雖然冷鬱蠻橫,但大家的玩笑卻正好對了他的心,他自然沒有發火的道理,反而享受的很。
花淩就站在外圍,距離不算遠,蕭燼一抬頭就能看見他,但是,蕭燼並沒有理會他。
他的眼裡,心裡,裝滿了白林晚,再容不下彆人。
沒有什麼你愛的人卻愛著彆人,更讓人心痛的了。
回到昭華聖殿,白子默聽說了情泉一事,激動萬分,短短三日,蕭燼和白林晚情泉定終生,天道指婚傳遍了修仙界。
於是,水鹿城宗主蕭天啟親上昭華聖殿說親,既然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那麼誰也沒有反對的權利,倆人一拍即合,決定兩年後等蕭燼弱冠了就成婚。
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水鹿城慘遭滅頂之災,昔年幾乎可與昭華聖殿並肩的顯赫門宗,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而真凶的目的有兩個,其一,鏟除掉具有威脅的水鹿城,以此壯大自己;其二,覬覦蕭燼的真龍血脈。
南宮堂在整個修仙界搜捕下落不明的蕭燼,卻整整三個月都沒有線索,他甚至幾次三番的前往昭華聖殿探查消息,可身為未婚夫的白林晚居然對蕭燼的下落一無所知。
殊不知,蕭燼早被花淩藏起來了。
二人隱於深山老林,一起同吃同住了三個月。蕭燼經此巨變身心受到極大的創傷,縱使花淩醫術高明,也隻能醫身,不能醫心。
蕭燼變得異常頹唐和消極,他整日整日的不說話,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無數次衍生心魔,都被及時察覺的花淩設陣壓了下去。好幾次他夜半驚醒,死死抓住花淩的肩膀,好像在凝視著自己恨之入骨的仇敵,他麵目猙獰,凶狠的嗓音陰毒嗜血:“我要殺了你!”
他這麼喊著,也是這麼做的,花淩好幾次反應不及,險些被陷入癲狂的蕭燼一劍封喉。
他發泄似的對著所見之物亂劈亂砍,花淩不得已同他過招,飛出竹屋退到林子裡,任由蕭燼將百裡樹林一掃而空,那暴怒的天照見所過之處淪為一片廢墟,寸草不生。
他就好像一團火,拚命的釋放拚命的燃燒,哪怕最終化為灰燼的是他自己。但他不在乎,他在毀掉了一切之後,終於頹廢的跪倒在地,他看著焦黑的土壤出神,花淩以為他會崩潰大哭,但是沒有。
自打花淩認識蕭燼以來,他就從沒見這個男人哭過。哪怕水鹿城被滅門了,親生父親死在他麵前,他也沒有掉一滴眼淚。
蕭燼就那樣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整整三日。直到傾盆的暴雨衝走了遍地枯枝,洗淨了滿地腐朽,他才好像終於清醒了似的,抬起那布滿血絲的猩紅雙目,看向至始至終站在身邊寸步不離的花淩,嘶啞的嗓子隻吐出了三個字:“南宮堂。”
花淩深深地望著他:“我知道。”
蕭燼仰起頭:“你信我?”
花淩:“你說是他,那就一定是他。”
蕭燼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可是他們不信。”
“咱們目前沒有證據,所以你要振作起來,不能再頹廢下去了。”花淩走到蕭燼麵前,心疼的抱住他,“彆怕,萬事有我陪你。”
當天晚上,蕭燼吃了很多東西,並和花淩有了少量的交流,言語間甚至流露出了許多關心,這讓花淩受寵若驚,也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第二天一早,蕭燼不見了。
他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花淩尋遍了修仙界卻一無所獲,直到百年後,十方神宮的主人遭人殺害,誅神滅魂,千年修為毀於一旦。而凶手正是他座下弟子,如今取而代之成為新任魔尊的蕭燼。
這一消息傳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蕭燼失蹤百年居然拜入了十方神宮,而仙道修士之所以對此毫無察覺,必然是魔尊故意封鎖了消息。世人隻知道魔尊新收了個弟子,其天賦之高,令整個魔界都為之忌憚,其心性狠辣陰毒,令萬千魔修聞風喪膽。隻是世人萬沒想到這個冷血無情的魔道新秀,居然就是昔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水鹿城公子。
他成為魔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舉十方神宮之力,大肆屠殺蒼月嶺。
十方玉令,魔尊聖旨,要蒼月嶺滿門人頭,一花一草皆不放過,他要蒼月嶺雞犬不留,從這一刻起在修仙界徹底消失!
花淩終究是去晚一步。
其實,從頭到尾要滅水鹿城滿門的隻有南宮堂一人,就連他的親生兒子南宮濤都不知此事,而南宮堂早在五十年前就病故了。但是蕭燼不管,父債子還,他非但要殺南宮濤,還要蒼月嶺血債血償,要南宮堂的徒子徒孫陪葬。
若說之前蕭燼厭煩他,是覺得他相中水鹿城的地位攀附權貴。那麼這一次花淩出麵解救南宮濤尚在繈褓的私生子,便是存心跟蕭燼作對了。
“百年前你要本座振作,百年後本座學成回來報仇,你卻要維護南宮堂的孫子?”魔尊每走一步都會在身後留下觸目驚心的血腳印,渾身的戾氣逼人,“要麼他死,要麼,你二人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