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話就是，我不知道。”
“那
真話呢？”
花淩推開房門進屋，看都沒看蕭燼一眼：“白林晚。”
花淩說出的名字和他心裡的名字完美重合，雖然早有準備，但蕭燼還是楞了一下，他沉吟片刻道：“你也覺得是白林晚嗎？”
這回改成花淩麵露異色了，他淡淡道：“我還以為你就算死也不會懷疑白林晚。”
其實蕭燼不太願意提起前世的事情，畢竟那是花淩的敏感所在，貿然說起定會讓花淩生氣，倆人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明白，又會鬨得不歡而散。
但現在話趕話說巧了，蕭燼就情不自禁的解釋道：“我和白林晚早就結束了，他不是我的誰，我又為何不能懷疑他？”
花淩聽聞此話，眼中流溢出諷刺的微光：“好的時候，情人眼裡出西施，分了之後，仇人眼裡出小人。”
花淩說話帶刺，蕭燼早就習慣了。以前的他定然會暴跳如雷的懟回去，如今居然有點慶幸和欣喜，至少花淩還會對他冷嘲熱諷不是嗎？他本以為花淩連罵都懶得罵了。
但蕭燼可不敢飄飄然，接連的沉重打擊讓他再不敢自以為是，唯恐樂極生悲。
蕭燼走到花淩跟前，挽起他雙手的同時，神態誠懇的說道：“上輩子是我的錯，這輩子我想好好彌補。”
花淩冷淡的抽回手：“不用，謝謝。”
四個字，把蕭燼接下來的話全部懟了回去。
他似乎想多了，再一次自以為是了。
他以為自己哪句話說不對，又會引起花淩和他爭執，事實證明花淩根本不會和他吵架了。他說起白林晚，花淩麵無表情，他對前世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抱歉，花淩雲淡風輕。
蕭燼發現自己不怕花淩的憤怒，不怕花淩的哀怨，更不怕花淩針對前世的種種對他破口大罵，唯獨就怕花淩用那種事不關己的態度，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不用，謝謝”。
不僅拒絕了他，還是用極其客氣的口吻拒絕了他。就像對陌生人那樣，說了聲謝謝。
“花淩。”蕭燼急切的抓住他的手腕，深吸口氣道，“我不求你原諒我，我隻求你彆拒絕我，行嗎？”
花淩有點想笑。
想起前世的自己，應該和現在的蕭燼差不多吧，使出渾身解數，百般討好，隻求對方彆拒
絕自己。哪怕隻當自己是個背景，隻要彆拒絕，那麼他就心甘情願的呆在一旁，哪怕隻是遠遠地注視著他，也心滿意足了。
卑微又可憐。
他又怎能想到，往日情景竟全部顛倒過來了。
當時的蕭燼是怎麼說的？
離本座遠點，滾開？
花淩甩開蕭燼的手，冷冷道：“離我遠點，滾開。”
蕭燼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下意識邁近一步：“花淩，我……”
“堂堂魔尊，怎麼也搖尾乞憐起來了？”花淩冷銳的眸子劃過蕭燼的臉，“弄這副樣子給誰看，感動自己嗎？”
——堂堂仙尊，怎麼也搖尾乞憐起來了？弄這副慘兮兮的樣子給誰看，想博取本座的同情心嗎，你還真是慣會玩兒苦肉計。
蕭燼愣住了，心臟如同被人活剮了一塊肉，疼的渾身抽搐：“淩兒，我知道你恨我。”
花淩沒說話。
蕭燼：“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彌補你，哪怕一點點也好……”
花淩輕輕搖頭：“不需要，我現在這樣就很好。蕭公子也不必這樣糾纏我，我無情道功成，天道指婚已破，你大可以去找你的真愛。”
蕭燼：“淩兒……”
他以前覺得花淩冷若冰霜，沒有人情味兒，嘴巴毒，手段也狠，誰惹了他直接一針紮下去，保準你三年五載下不來床。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什麼叫真的冷酷無情。
非要比喻的話，以前的花淩是外表冷酷內心溫柔的，吃軟不吃硬。而如今的花淩從裡到外都是冰，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撼動他如鐵一般的心。
忽然想起花淩第一次對他笑的場景。
在龍之穀他開玩笑妻子重病丈夫照顧，被撩的麵紅耳赤的花淩氣急了抬手打他，打完人家自己反倒笑了起來。
非要形容的話，蕭燼覺得，那就是一副黑白的水墨畫，隨著花淩傾國絕世的笑容綻放，整幅畫卷被染上了顏色。
隨著謫仙墜入凡塵，整個世界有了光彩。
染塵。
蕭燼怔鄂，居然被這個寓意給美到了。
百年之後，花淩身死，他曾瘋了一般從午夜驚醒，提筆蘸墨去描繪花淩的一顰一笑，他瘋了似的想畫下那日花淩微笑的模樣。可無論他怎麼去勾勒
，均不及本人的萬分之一。
漸漸地，他連花淩笑起來是什麼模樣都忘了。
隻知道在腦海中有個殘影，驚鴻一瞥，傾世一笑。宛如置身溫泉之中，連靈魂都要融化了。
“淩兒，你能不能笑一下？”他近乎卑微的蹲在花淩麵前，癡癡的望著他，“就一下，讓本座做什麼都行。”
花淩冷淡的眸光從被蕭燼握緊的雙手上移開，落到了蕭燼近乎期盼祈求的目光上，他還從未見過蕭燼這副模樣。
“好啊。”花淩沒有笑，而是將手從蕭燼手裡抽走，目光沉如寒潭，“那你把神魂取出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