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言靈直播戰 撕枕猶眠 11176 字 6個月前

“輪空”,即是指在下次比賽裡,不會被投入賽區。聽著很幸運,但實際並非好事。

言靈戰的晉級,是以團隊成績來算的。像他們這次抽簽,有兩名隊友抽到輪空,就代表所有的壓力都壓在了另外四人身上。隻有保證四人裡起碼有兩人贏得比賽,隊伍才有機會參加下一輪言靈戰。

而這四人裡,蘇涼、林暖,還有一名叫奈亞的隊友都抽到了末日區,娜菲一人抽到了逃生區。這意味著,娜菲會在下輪比賽裡孤軍奮戰,而蘇涼和林暖,或許會分在同一賽區,但也可能分散——畢竟,“末日區”隻是統稱。其下還分一區二區三區……分區比一些網遊的服務器都多,他們未必會被投放到一起。

哪怕放在一起了,蘇涼也沒法幫林暖太多。賽區有規定,同一個區域內,同一句言靈不可在限定時間內重複,因此現場提詞相當不現實。小抄倒不是不能帶,但不理解文本的話,該用哪句也不知道,更打不出什麼效果。

所以,輔導林暖學習古詩文,成了蘇涼接下去幾個小時的行動重點。

然後……

然後她就瘋了。

*

老實說,蘇涼一開始沒覺得這事會很難。哪怕娜菲給提前打了預防針。

畢竟她也是有教學經驗的。而且這個世界的萬能語言翻譯器真的很好用,她對林暖的要求也真的不高,理解大意外加熟讀,配上翻譯器,很方便了。

但她很快就發現,她太樂觀了。

——一開始還好,林暖主動找上蘇涼。蘇涼給他做了下簡單的古詩文科普。林暖聽得很認真,接受也良好。蘇涼很滿意。

於是蘇涼列了一些或許能派上用場的詩句,讓林暖自行粗讀加理解,不懂的畫個線,她再針對性地講。

十分鐘後,林暖麵容沉靜地將文本遞到蘇涼麵前——隻見一條橫線,從頭劃到尾。

蘇涼:……

行,不奇怪。畢竟第一次接觸嘛。

於是蘇涼耐著性子,給他將幾首詩都細細分析了一遍。

完了,還貼心地問了句,還有哪裡不明白嗎?我再給你講。

回應她的,是林暖默默望來的雙眼。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神很平靜,仿佛無波的古井。

看得蘇涼的心,當時就涼了。

這眼神,她可太熟悉了。

像極了當年高中化學課上,因為撿了支筆就再也沒能聽懂課的自己。

“要不……還是先進練習場吧。”蘇涼沉默良久,艱難開口,“不管怎樣,先上手練練。”

*

萊恩都忘了自己等了多久了。

幾個小時了,他完全沒心思去乾彆的事,就一直停在直播平台上,不斷刷新著頁麵。

他本身就是個言靈愛好者,尤其喜歡琢磨小眾言靈,先前練習場關閉,他被迫退出直播空間,轉頭就開始查詢古詩文的相關資料,然而一無所獲。懵逼之下,他又將這個直播空間推到了自己的同好小圈子,附加幾百字的小論文,聲情並茂,吐血安利。

同好隻當他在開玩笑,更激起了萊恩證明自己的心思。他索性就一直開著直播平台,時不時刷新一下,就等著蘇涼所在的練習場再次開啟。

總算他沒有白等——屏幕上彈出直播開始的提示,萊恩瞬間坐直了身子。

【快來看!那個直播間開了!你們去看了就知道,我沒有說謊!!】

他在同好群裡連發了幾條文字和語音,呼朋喚友,上躥下跳,總算是拖上了幾個同好,一同進入了蘇涼的練習直播間。

【我跟你們講,那人的言靈,超有場麵。那姑娘也很有意思,高貴冷豔還神秘……】

萊恩一邊登陸,一邊還在給同伴發語音。話音剛落,正聽見蘇涼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聲音沉沉的,像是壓抑著噴薄欲發的怒氣。

“為什麼是鵝……因為這詩就是寫鵝啊。鵝是一種動物,也是食材……營養液?沒那東西……對,我知道末日裡營養液和速食罐頭更實用,我的意思是沒有相關的詩……不,沒有《詠營養液》!也沒有《詠速食罐頭》!你不要想了!隻有《詠鵝》,鵝!”

“……好吧,我們放棄鵝。我們先來看彆的……不是,你為什麼還要糾結那隻鵝?”

“不要再想鵝了!來看下一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對,我之前念的那句就是出自這。你現在明白這詩的意思了嗎?”

“那你和我說說,這句表達了作者怎樣的思想感情?”

“……行,那我再講一遍,他這是因憂慮天下發出的感歎……啊?什麼叫想太多?這叫憂國憂民!”

“之前不是和你講了,你要體會作者的感情,你筆記不是還記了?……等等,你筆記呢?這畫的什麼東西?合著我剛才講那麼久,你是聽了個寂寞嗎你……你幾個意思?下來,你給我下來!”

萊恩:……

這次生成的地圖是一片密林。他飛快地轉動著視角,終於在層疊的枝葉間找到了蘇涼的身影。

隻見她站在一棵巨大的闊葉樹下麵,而樹上,則蹲著另外一人——戴著寬簷帽、背著長布條。萊恩對他有印象,好像是叫“林暖”。

蘇涼這會兒明顯心情不太好,身上甚至還透出了些許殺氣——

“最後一遍。”她單手叉腰,麵色陰沉,宛如風雨欲來,“給我下來。”

林暖望著她,默默往樹後的葉子後麵縮了縮。

仿佛一隻被蘇涼驚到的貓。

蘇涼:……

這就是她帶過最差的一屆!

另一邊,萊恩則微張著嘴,一時不太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

一條彈幕緩緩從他眼前掠過:【……這就是你說的,高貴冷豔還帶些神秘的少女???】

三個連排問號,恰如其分地表達了同好此時的疑惑。

萊恩:……彆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之前她明明不是這樣的……

在這三小時裡,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萊恩一臉懵逼地拉近視角,瞧見蘇涼手裡拿著一疊紙,應是用練習場的模擬係統捏出來的。

紙上不光有字,還有紅筆勾畫。再結合蘇涼之前的惡龍咆哮,萊恩大概猜到了真相……

果然,想頭禿,先教書。

他又調整視角,仔細瞧了瞧蹲在樹上的林暖,片刻後,暗歎口氣,在心裡說了聲“難怪”。

難怪那人學不會,難怪蘇涼會氣成這樣。

雖然林暖戴著帽子,但從他金琥珀色的眼睛和摻金的發色,不難看出他的種族——妥妥的獸人。

而獸人,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凶悍矯健,意味著他無畏能打,意味著他……

近乎為零的藝術天賦。

如果出生地不太好的話,搞不好還是個文盲。

他都有些同情蘇涼了。他記得他一個文學老師就被獸人氣哭過。古詩文是很美的東西,但獸人粗壯的神經,天生就不是用來感知藝術和美的。

另一邊,蘇涼重重呼出口氣,抬手揉了揉額角。

她當然不至於被氣哭。但老實說,她現在迫切有著想要弄哭某些東西的衝動。

“不好意思。是我激動了。”她克製地閉了閉眼,揮揮手,“你先下來。不要急,我們慢慢來。”

林暖金琥珀色的眼眸轉了一轉,帽子裡似有什麼動了一下。跟著便從兩米多高樹枝上一躍而下。

“抱歉。”他語氣誠懇,“但我確實學不會。”

“可能是我案例挑的不好。沒事,我再想想。”蘇涼坐在地上,拍了拍旁邊,示意林暖也坐下。

確實是她太急了——蘇涼在心裡反思。她總想著,小學生都能背《靜夜思》和《詠鵝》,初中生都能學《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那林暖沒理由學不會。

可是她忘了,這世界和她的故鄉不一樣。環境的熏陶,底蘊的傳承,雖無聲無形,但影響卻是巨大的。

另一邊,坐下的林暖也似想到了什麼。他金色的眸子轉向蘇涼:“你學這些,花了很久?”

“從小學的。好幾年了。”蘇涼歎了口氣,“從淺入深,倒不是很累。”起碼比起數學化學之類的,要輕鬆很多。

林暖蹙了蹙眉:“從小就學?你失憶前是貴族?”

失……算了,你說是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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