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謝執剛才心裡麵還有的陰雲刹那間一掃而空,暖暖的陽光從上麵照下來,綠色的草地上一片白絨絨的綿羊飛起來,飛到天空裡麵飄啊飄,下麵長出竹簽,變成一把把棉花糖。
整個謝執的世界都變成了白糖味道的。
謝執張了張嘴,又閉上,有張開,最後變成一句話。
謝執問:“你……哪裡來的棉花糖呀?”
嚴肆:“剛剛隔壁攤位買的,喜歡嗎?”
謝執點點頭。
嚴肆看著乖乖的謝執,也忍不住笑——剛才謝執從樓道出來的表情陰沉得都快哭了,還好他跟過來了。
謝執接過棉花糖,剛準備說話,忽然發現他左側的走廊忽然出現了幾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幾個人都拿著微型的攝影機,穿著批發般的衝鋒衣,謝執以前在微博見過,是有點喜歡跟嚴肆的幾個狗仔。
嚴肆也看到了,他也懶得理——這群人愛跟就跟,嚴肆從來不care,講道理,他們也不想想拍了就能發麼?簡直是荒謬。
謝執比嚴肆著急,他連忙一拉嚴肆,拽著他:“趕緊走——”
嚴肆:“為什麼?”
謝執拖著嚴肆往前,低聲道:“你彆回頭,你的狗仔在後麵。”
嚴肆盯著謝執側臉,挑了挑眉,覺得有點奇怪——什麼時候謝執對他的狗仔都這麼了解了?
嚴肆按捺下心中疑惑,被謝執拉著快步走回教室。
兩個人走近收銀台的刹那,謝執低聲和沈飛語道:“有狗仔來了。”
“狗仔?!”沈飛語看熱鬨不嫌事大,忙探頭出去,“那裡那裡?!”
李依依舉起鍋鏟拍了一下沈飛語的頭,罵道:”你神經病啊,這是看熱鬨的時候嗎??”
“就是啊!快想辦法!”許巧馬上也急了。
“其實我——”嚴肆剛想解釋。
“彆說了。”許巧著急地把兩個人推進了後台,推到了一個角落,拿起一塊布料,叉棍叉上去,把兩個人蓋起來。
許巧:“你們就在這裡躲一下,狗仔走了,我們叫你。”
嚴肆欲言又止,看了看離他隻有咫尺的謝執,比了個OK。
許巧把黑布掛了一邊,另一邊沒找到掛鉤,嚴肆接過黑布,舉起來,把自己和謝執圍在裡麵。
這個角落非常狹窄,隻剛剛夠容納下兩個人和一隻棉花糖。
謝執能聽見教室外麵的動靜。
狗仔應該是恬不知恥地走進了餐巾,李依依站在門口,最先攔了一下:“抱歉,今天的號已經發完了,請你們出去。”
狗仔:“我們不是來吃飯的。”
李依依:“不是來吃飯的你們來餐廳乾嘛,更要出去了。”
狗仔:“依依妹妹,你跟我們說說,剛才進來的那兩個人呢?”李依依不理會:“什麼兩個人?”
“就是嚴肆和……”狗仔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圍起來的黑布,猥瑣一笑,“躲在那後麵的吧?嘿嘿,這麼親熱。”
李依依從剛才謝執父母過來就憋了一肚子氣,聽見這個笑聲,馬上“突突突”地罵回去:“你放什麼屁?那後麵是我們的廚房,我們班的人都在裡麵。”
不給狗仔留一絲喘息的機會,李依依繼續罵:“你們就是狗仔吧?現在狗仔都這麼理直氣壯了麼??跑來學校撒瘋,不怕出門被車撞麼?”
狗仔:“……”
倒也不是沒有被人罵的經驗,但是被一個小姑娘的罵得經驗還是……
謝執側耳聽著外麵的對話,也被李依依的強悍嚇了一跳,但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一絲被同學們保護的溫暖。
“棉花糖,要化了。”嚴肆低聲說。
“啊?”謝執沒聽清楚,他把注意力集中回來。
“我說——棉花糖,要化了。”嚴肆又重複一遍。
狹窄的布料把嚴肆的聲音裹在裡麵轉圈圈,氣聲就好像嚴肆是貼著謝執耳畔耳語那樣。
謝執這個時候才發現,棉花糖確實已經化了一點,最外麵一層變成了有點泛黃的糖,底部有一些糖甚至流下來,落到了自己的手指尖。
甜膩,曖昧,纏綿。
謝執的耳朵瞬間滾燙起來,連帶著棉花糖的棍棍也有點燙手了。
雖然棉花糖棍棍燙手,但這畢竟是嚴肆給他的,謝執舍不得扔。
“化了……”謝執訥訥問,“那怎麼辦?”
嚴肆理所當然:“吃吧。”
謝執點點頭,把嘴巴湊近融化的棉花糖外衣,剛舔了一下,他就看見嚴肆側頭,也湊向了棉花糖的另一側。
非常輕的水響從嚴肆那邊傳來,嚴肆一口卷走一大片,吞下去後,繼續閉著眼睛,往兩側舔舐。
謝執呆愣地看了嚴肆一會兒,也顫顫地閉上眼睛,伸出舌尖,猶豫地在棉花糖上舔了一下。
這下,連棉花糖本身也變得滾燙起來。
柔軟的棉花糖瞬間變成了另一種柔軟的東西,在謝執的舌尖輾轉,繼而融化成難以描述的甜水。
一小片布簾裡麵的氣溫也逐漸升溫到令人難以忍受的程度。
謝執又吃了幾口,終於吃不下去,抬起頭來,擦擦嘴角:“我……我不吃了!”
·
嚴肆還沒來及說什麼,就聽見外麵的爭執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那幾位狗仔極其沒有道德素養,老賴一樣地停在餐廳裡麵,趁著幾個客人離開,還順勢占領了一個桌子。
李依依氣急敗壞:“你們真的有病吧?”
狗仔才不怕被人罵有病,他們光明正大地招呼學生拿菜單。
嚴肆慢條斯理拿張紙擦了擦嘴,準備摸手機打電話,給紀澤陽讓他進來處理。
就在這時,謝執卻也轉過頭去,麵色凝重地看著布簾的小縫。謝執:“這樣下去不行。”
嚴肆:“嗯?”
謝執:“你藏好,我去把他們引開。”
說著,謝執從下麵掀開簾子,趕在嚴肆抓住他之前,快步走到了廚房後台。
謝執隨手打了一碗牛肉,端在托盤上,走出整個後台。
幾個狗仔還在和李依依扯皮,看到謝執出來的刹那,都瞬間楞了一下。
謝執把牛肉隨手倒進分餐的盤子裡,餘光一瞥後台黑簾——
放心嚴肆,我會……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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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離開那扇布簾時,輕輕把它覆蓋在嚴肆躲藏的角落,還用手掖被角那樣地掖了一下。
嚴肆感覺謝執掖布簾的手觸碰到他右胳膊,他心臟忽然像是被輕輕撥動了一下,有了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無聲地笑了笑,嚴肆看向自己右側的手臂。
剛才在打電話的手機仍然通著,幾聲嘟嘟嘟之後,紀澤陽焦急的聲音從手機裡麵傳來。
紀澤陽:“喂?嚴肆?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他這位爺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紀澤陽刹那之間從嚴肆出櫃到嚴肆結婚腦補了個遍,差點嚇得昏倒在地。
嚴肆沉默著。
紀澤陽驚聲:“嚴肆?!你怎麼不說話?!”
問題很嚴重嗎??
嚴肆歎了口氣,終於開口了:“哥。”
“嗯嗯。”經紀人趕忙說,“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哥給你兜著,彆怕。”
“哎……”嚴肆又歎了口氣,他左側手臂捏著謝執剛才給他掖好的那一塊,然後掀開,走出去,準備跟在謝執後麵,“謝執,真的是太好了。”
“……”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紀澤陽把電話給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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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太好了的謝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