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chapter。127(1 / 2)

第127章

謝執一聽是嚴肆爸爸來電,剛才還準備湊過去的脖子默默收了回來,把桌上的月餅拆開,劃拉成四份,謝執規劃了一下,左邊兩塊他吃,右邊兩塊嚴肆吃。

謝執規劃得宜,叉了一份,放到嘴裡麵咀嚼——這個月餅是雲腿餡的,能夠吃到糖粒,味道非常好。

謝執沒湊過去聽,光聽嚴肆的應答隻能聽到一些非常簡單的句子

“嗯”“好啊”“那就這周末?”,單從這些句子,根本無從判斷他們在講什麼。

唯一能夠判斷的就是……有可能自己計劃好的周末和嚴肆呆在一起,又泡湯了。

謝執確實快被嚴肆寵壞了,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無理取鬨,在鼻翼之間發出一聲低低的“哼”,舉起叉子,叉走了右邊的一塊雲腿月餅。

嚴肆出去忙,月餅就不給他吃。

嚴肆舉著電話,又和那邊簡短聊了兩句,把電話掛了,放在桌上。

謝執趕快把月餅吞下去,轉頭問:“你爸爸電話?”

“嗯。”

謝執“哦”了一聲,不高興地叉起右邊最後一塊屬於嚴肆的月餅,小叉子捏在指尖,想了想,轉過頭,又一次看向嚴肆。

“這周末……”謝執舉著那一小塊月餅,語氣有點小心翼翼,“你又要出去?”

“我要出去?”嚴肆敏銳地抓住了謝執語氣中那一小部分屬於不甘心的部分,笑著轉頭看他,“誰說我要出去。”

“你剛剛……”什麼意思?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

“是我們,又要出去。”嚴肆說。

謝執舉著月餅,還是沒明白。

他和嚴肆待在一起的時候不怎麼動腦子,刹那間還沒把所有的事情按邏輯串在一起。

隻聽嚴肆喉嚨間悶出一聲笑,抬手,揉了揉謝執攏在陽光中的發絲;然後低下頭,趁謝執不注意,把他舉起來那塊月餅一叼而走。

“中秋節要到了。”嚴肆大嚼月餅,道,“跟我回去見個父母?”

·

謝執看看嚴肆,又看看自己手中空空蕩蕩的叉子,最後看看嚴肆放在桌上的手機,瞳孔微微張大,下意識從桌子邊站了起來。

階梯教室的座椅是翻轉式的,謝執一站起來,彈簧拉著椅子座往椅背上一撞,發出一聲清晰的撞擊聲音。

此時是上課前一分鐘,全教室都在玩手機,教室中非常安靜、

任課教師早就到了前麵,正在整理講義,冷不防聽到這麼一聲,和全班一起抬起頭,看向謝執那邊。

“同學?”任課老師問,“沒事吧?”

“沒事……”

謝執耳朵通紅,趕緊拉開椅子又坐下;剛剛坐下去,就看見嚴肆趴在桌上,胳膊遮了下半張臉,肩膀顫抖。

嚴肆一邊笑,一邊摸到月餅盒裡麵的叉子,把最後一塊月餅叉起來。

“冷靜。”嚴肆舉起叉子喂到謝執嘴邊,“見

父母而已,小場麵。”

“怎麼可能是小場麵!!!”謝執下意識地把嚴肆喂給他的月餅含進去,嚼了兩下,也沒能平複狂跳的心臟。

“怎麼不是小場麵。”嚴肆把桌上的月餅盒收起來,毫不憐惜地扔進自己的書包裡,又拿張紙給謝執擦嘴,“我們謝大編劇,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會被這點小事嚇到哈。”

不會就怪了!!!!

謝執真的人都快嚇死了,雲腿月餅都不香了。

教室裡麵剛才被謝執聲音吸引的小姑娘看了嚴肆投喂的全程,激動得差點昏古去——還好她們隻是看了個表麵的投食,如果真的知道剛才兩個人在商量什麼的話……

120大概都能直接把學校的操場占滿了。

謝執也很想去120上麵躺一躺。

可是……自己也不可能一輩子不見嚴肆家人,雖然是來得有點突然,不過橫豎都是一刀,謝執這位漂亮媳婦兒慌了幾節英語選修後,終於在下課前不慌了。

公共英語課下課鈴一打,謝執來不及和嚴肆找個地方吃飯,直接拖著他狂奔回家,把自己的銀行卡翻出來,又匆匆找了個自助取款機,將卡塞進去查餘額。

輸入密碼,點擊查詢,數字一出來,謝執忍不住一愣。

=杰米哒XS

這張卡的賬麵上,一共有兩百零兩萬九千塊錢——自己就算寫再多文案,也不可能賺到兩百萬啊???

謝執想了想,忽然想起來北電出分那天,他父母說給他獎勵未來的電影基金這事兒——這兩個極不靠譜的大人在給錢這件事情上倒是真的一點都不含糊,不含糊到謝執哭笑不得。

給未來婆婆公公……啊呸,嶽父嶽母的錢,謝執還是準備自己出。

於是謝執隻從取款機裡麵把他自己賺的錢都取出來,揣進書包中,抱著書包,和嚴肆回家。

中午兩個人沒吃飯,嚴肆怕謝執餓得胃疼,回去後,給他塞了兩個紅豆包,這才把謝執放走去玩,自己下廚做飯。

謝執抱著自己裝了巨款的書包上樓,坐在臥室的地板上,將書包裡的錢都倒出來,分成三份,分彆是給嚴肆爸爸、嚴肆媽媽、還有嚴肆哥哥買禮物的資金。

兩萬九乍一看很多,可是要買三套適合送給長輩的禮物。

“……簡直就是捉襟見肘。”

謝執歎了口氣,坐在地上逛了會兒淘寶,忽然想到了什麼,從地板上

一蹦而起,赤著兩隻腳,咚咚地跑下樓。

嚴肆正在廚房切一根胡蘿卜,拿模具刻小花,聽見頭頂樓梯響動,舉著模具轉身看向廚房的玻璃隔斷外麵,剛準備喊謝執,就看見謝執赤著雙腳,非常靈活地拐了個彎,嚴肆頭頂又傳來“咚咚咚”的聲音,謝執拾級而上,又上去了。

嚴肆看了看自己案板上的一堆胡蘿卜色的花朵,差點扔了模具上去興師問罪——雖然現在天氣是還不冷,但某個人光著腳跑上跑下,真的是長能耐

了!

嚴肆剛準備扔模具,他旁邊燒著的開水卻突然響了起來,實在沒辦法,隻能走過去關火,興師問罪的事宜被暫時押後,煮肥牛成為當務之急。

嚴肆把肥牛下到鍋裡的時候,謝執已經赤著腳,跑進了自己和嚴肆隔壁的房間,然後成功地從保險櫃旁邊的一格衣櫃的雜物中,摸出一隻粉色的小豬存錢罐。

謝執抱著小豬存錢罐上下晃了晃,裡麵沒有任何聲音。

因為裡麵裝的全都是紙幣。

謝執爹媽從小就發揚了一種“金錢的富人,感情的乞丐”的風格,哪怕謝執上幼兒園的時候,謝執爹媽隨手打發的零花錢也是一百一百的紅票子。

小時候謝執還很依賴爸爸媽媽,但父母卻老是在外出差,謝執隻能睹錢思人,小豆丁守著一堆錢發呆,場麵非常的令人瑞思拜。

外婆實在看不下去,就給他買了一個存錢罐,讓他把所有的錢都放裡麵,這樣至少是抱著個豬思人,比對著錢思念人會好些。

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謝執和父母的故事早就已經經曆了和解,搞笑的兩百萬,現在就是用掉這個豬裡麵的錢的最好時機。

謝執捧著存錢罐到旁邊臥室,把豬放在地板上,卻沒找到趁手的工具,於是再一次“咚咚咚”跑下樓,在客廳的工具箱裡翻到了一把榔頭。

嚴肆剛好做好兩碗牛丼飯,正往上麵撒白芝麻,就抓到謝執赤腳一閃而過的背影。

剛才就忍過一次的嚴肆沒什麼再忍的理由,隨手把自己圍裙一扔,挽起袖子,上樓興師問罪。

“謝小執,長本事了啊?都說了幾遍了,不要光——”

興師問罪的嚴肆隔著一扇門就開始教育某個不聽話的小朋友,緊接著推開門,卻愣在了門口。

謝執站在床邊,手裡舉這個錘子,錘子下麵的地板上放著三摞錢,和一隻粉得油光水滑,陶瓷眼睛中閃著無辜的光的小豬。

看上去就像一個……變態殺豬魔,謀財害豬的驚悚故事。

“……你乾嘛?”嚴肆走進房間,默默關上了門——這場景太詭異了,即使家裡隻有兩個人,也要記得隨手關門。

“我想把存錢罐砸了。”謝執一本正經地解釋,“把裡麵的錢拿出來用。”

原來不是變態殺豬魔的故事。

嚴肆低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那隻豬,這才發現——那隻豬背上有個長方形的孔,很明顯就是用來塞錢的。

謝執有點尷尬

,默默將榔頭放到了一邊,坐到床邊,看著嚴肆走近小豬存錢罐,把它拿起來,捏在手上。

謝執看著燈光下捏著小豬的嚴肆,有點恍惚;其實剛才嚴肆進來前,謝執有三分鐘的時間可以砸碎這個存錢罐,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有點舍不得。

“你什麼時候把這個存錢罐帶來的?”嚴肆摸了摸小豬臉上兩坨鼓起來的肉,問。

“上個暑假。”

嚴肆捏豬的手指微微一頓。</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個暑假謝執來這裡的時候隻帶了一個箱子,一個箱子裝了半年的生活物資,哪怕是夏秋冬三季衣服這種必備物品,謝執也隻精簡了幾件帶上。

而他卻帶了這個存錢罐。

“什麼時候開始存的?”嚴肆把豬捏好,坐到謝執旁邊。

“六歲?”謝執回憶了一下,“存到小學畢業差不多吧。”

“外婆還是外公買的?”嚴肆問。

“外婆買的。”

“那我知道了。”嚴肆左手捏小豬,右手捏謝執,把他從床邊拉起來,“走,到隔壁房間去說。”

謝執不知道為什麼要到隔壁房間,卻還是乖乖地聽嚴肆的話。

嚴肆帶他走到隔壁房間,打開了房間櫃子,露出那個密碼鎖的保險櫃——其實這個保險櫃謝執看過很多次了,但他也不是很好奇裡麵究竟裝的是什麼。

就像嚴肆其實也根本不介意地直接把密碼報給了謝執,然後就當著謝執的麵把保險櫃打開了。

內置LED燈光在謝執麵前亮起,謝執先看到了那個懸掛在裡麵的手工帆布袋,眼睛中閃過一瞬的驚訝。

嚴肆沒過多炫耀這個保險櫃,隻是把小豬存錢罐鄭重地放了進去,然後直接將櫃門關上。

“……?”謝執腦袋裡麵有很多的問號。

“小傻子。”嚴肆看到謝執傻乎乎的樣子就想欺負他,伸手過去,彈了一下謝執的額頭,繼續說,“你知道這個存錢罐有多寶貴嗎?”

謝執抬手捂自己腦門,委屈地把嚴肆看著——哪怕是加上存錢罐本身的價值,撐死了也就三千塊不到,說不上非常寶貴吧。

“這是我媳婦兒的小時候,是我媳婦兒六歲到十二歲。”嚴肆說,“多少錢能買這段時光?這麼個無價之寶,你準備拿錘子給它敲了——你問過它主人的老公的意見嗎?”

謝執捂著腦袋的手緩緩放下來,看著嚴肆,過了一會兒,謝執臉上綻放出一個很不好意思的笑容。

片刻後,謝執點點頭:“嗯。”

嚴肆喉結一滾,抬手,鬆了鬆自己的領帶。

“剛剛吃了紅豆麵包。”嚴肆啞著嗓子問,“現在餓嗎?”

“……還好吧,不是很餓。”

謝執這話剛出口,就被嚴肆摁著肩膀,直接推到了背後的床上。

嚴肆扯開領帶,扔到床尾,低下頭親吻了謝執一口。

“那你不餓——我就先吃了。”

·

那份牛丼飯直到晚上才被兩個白日宣那什麼的男人爬起來熱著吃掉,吃完飯,趁著時間還比較早,嚴肆開車帶謝執出去逛街。

兩萬九確實買不了什麼,謝執最後,按嚴肆指導給他媽媽買了一根簪子,又給嚴肆爸爸買了一套名牌袖口,再給哥哥買條領帶,取出來的錢便儘數花光。

即便如此,謝執仍然覺得自己準備的禮物太過寒酸,不一定入得了兩位長輩的法眼。

心中憋著事情,當天晚上

謝執便有些失眠,翻來覆去把嚴肆吵醒的代價就是被抓住又做了一次,嚴肆牌打樁機專治各種失眠,謝執一覺睡到天亮,清早開車,去京郊嚴肆的家。

等到嚴肆在半山腰停好車,謝執一下車,就直接被震撼了——

在他麵前,依山而建是巨大的徽派馬頭牆,層級落下,像是把整個安徽景色搬到了這個山上。

徽派本來應該是柔美,但架不住巨大的馬頭牆聳立在謝執麵前,任何人在下麵往上看,都會感慨牆高而自己渺小。

要到嚴肆家的大門還需要穿過一條竹林小徑,小徑蜿蜒曲折,竹葉次第退開之後,一扇棕黑色,足有三米多高的大門出現在謝執麵前。

門外裝了監控,隨著謝執和嚴肆的走動擺動,就在他們即將走到的刹那,大門往內拉開;棕色黑大門開啟,露出門後一位高貴莊嚴的女人;女人著織金馬麵裙,袖手站立,盤頭戴了全套明製頭麵,搭配這古色古香的建築,好像從古代穿越來的高門女主人,華貴非常。

謝執看著麗姐莊肅的表情,腿都快軟了,嚴肆倒是眉毛一挑——實在是沒見過自家媽這個架勢,暫時沒明白她鬨哪出。

謝執雖然腿軟,但還是拿出了自己藝考麵試時候的鎮定,背脊挺直地往嚴肆媽媽麵前走去。

兩個人中間隻差不到十步,謝執很快走到,剛準備打招呼,就猶豫住了——這個,麵對這樣打扮的女生,明代怎麼打招呼來著?

“我不要端莊了!”還沒等謝執打招呼,麗姐已經受不了,瞪了她旁邊一位同樣穿著明製漢服的高大男子一眼,“為什麼非得這麼端著呀,一點意思都沒有!”

謝執:“……”這是什麼情況?

麗姐把她旁邊那位給他出主意怎麼當婆婆的狗頭軍師趕開一點,自己提著裙子,往前兩步,縮短了自己和謝執麵前的距離。

麗姐頭頂的黃金挑心晃了晃,隨著挑心晃動,她也露出了一個微笑,正對謝執,展開雙臂。

“我要小執抱抱。”麗姐說。

謝執:“……啊?”

“就是抱抱!”麗姐噘著嘴撒嬌,“飛起來的抱抱!”

謝執也算是博覽劇本,可是無論生活還是電影,從未聽說過哪個本子是兒媳婦……女婿見嶽母的第一麵,就飛起來的抱抱的?

“抱一下嘛。”嚴肆的聲音在謝執身後響起,“我媽就喜歡這樣打招呼。”

嚴肆都這麼說了,謝執隻能走到麗姐麵前——他從來沒有抱過女生,也不知道從何

下手,麗姐也不需要他下手,自己一蹦就環住了謝執的脖子,謝執下意識把麗姐腰一攬,無師自通地抱著她轉了個圈。

傳說中飛起來的抱抱。

“終於見到我們小執了,你都不知道我期待見你多久了。”麗姐抱著謝執就不撒手,直接勾著他撒嬌。

期待……見我?

謝執卻微微有些發愣。

麗姐雖然很愛撒嬌,見麵就要飛起來的抱抱,但她身體溫暖,就是那種一個長輩掌

心會傳過來的暖度。

其實行至今日,謝執已經被很多長輩肯定過,教導過,引領過,但是父母輩傳來的“期待”,他卻……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謝執明明隻是第一麵見麗姐,卻在這一刹那,和她心拉得很近。

“我也期待見您……很久了。”謝執喃喃道。

=杰米哒XS

麗姐聽到謝執這麼說,更寶貝這位第一次見麵的嚴肆男朋友,甚至得寸進尺地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說:“好香,是肆哥同款的森林味。”

謝執:“……”

剛才還很溫暖的謝執身體不由得僵硬了一下——這個森林味,他當然肯定和嚴肆同款,畢竟每天都糾纏在一起,然後……。

“咳。”

一聲從不遠處傳來的輕咳拯救了一臉尷尬的謝執,麗姐從謝執身上跳下來,轉向咳嗽聲傳來的涼亭,對著那裡的人揮揮手。

“自珍哥!”

“自珍哥”剛才明明還一臉嚴肅,低頭看到麗姐對自己揮手,闊袖裸露出一小節藕一般的皮膚,馬上就笑了,也衝麗姐揮了揮手。

麗姐和嚴自珍打完招呼,一把挽起謝執,把他往嚴自珍所在的涼亭帶過去;往涼亭走的山路略為陡峭,麗姐一套漢服長裙,卻走得如履平地,健步如飛。

謝執被麗姐拽著爬坡,忍不住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比如……“這就是和嚴肆媽媽見麵??”“怎麼會進門一段就是上山的路?”

謝執中途借著地勢瞥了一眼嚴肆家的整體格局——整體格局就是沒有格局,隨心而為,東一間房,西一間房——應該都是由某個寵妻狂魔,任由妻子胡亂搞的。

謝執胡思亂想之間,已經走到了嚴自珍的麵前。

寵妻狂魔坐在涼亭的石凳上喝茶,見到麗姐拽著謝執過來,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謝執剛才因為不靠譜麗姐而消退的緊張感再一次爬到了他的背脊上,嚴自珍那一眼掃得雖然很淡,卻似乎剝開了謝執的外皮,敏銳地探尋進他的內心。

“叔叔好,我是嚴肆……哦不是……我是謝執。”謝執緊張得差點把名字說錯了。

“嗯。”嚴自珍不笑也不和藹,看向謝執的目光銳利。

“那個……”謝執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一開始打好的腹稿早就忘了,隻能抓住自己腦子裡能想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