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發表(2 / 2)

偏執純情 沫之茜茜 17857 字 4個月前

瞧見女兒臉上驚恐又狼狽的表情,程素絹張了張嘴,最終沒吭聲。

一旁的圓臉女生說:“景媛,你家保姆還有這種手藝啊?”

景媛沒敢看程素絹,更不敢看溫顏,一張小臉慘白如紙,聲細如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啊?嗯,是吧。”

圓臉提議:“然姐,要不你先按一下?不是前兩天身體不舒服?”

程芳然點頭:“也行。”

一旁就是按摩區,程芳然趾高氣揚地命令程素絹,“107號,你先給我按吧,下手用力點,我不喜歡太沒勁兒的。”

程素絹勉強一笑,“好嘞。”

她跟著程芳然,堪堪邁開腳步,前頭突然多了個纖細的影子。

程素絹愣了一瞬,抬頭看向阻礙自己去路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了件深色印花浴衣,長發鬆鬆垮垮地紮了個丸子頭,漂亮的小臉冷冷清清,烏黑水潤的眼睛卻氤氳了層水汽,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眼底寫滿震驚。

撞見自己女兒都沒見到溫顏來得震撼,程素絹的雙腳像是被定住般,直直地僵在原地。

許久不見,小姑娘變了不少。

個頭高了,皮膚比以前更加細膩白潤。

以前沒少吃苦,尤其是魚塘賠本,被追債,跟著他們受了不少委屈。

這麼一看,回到溫家後,豪門果然養人,才不到一年,小姑娘周身的氣質都變了不少。

程素絹說不出心底什麼滋味兒,當初那筆錢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刻意忽略小姑娘的黯然神傷,偶爾回想起來,心裡挺難過。

但再選擇一次。

結果興許也如出一轍。

程素絹嗓子堵得很,半晌,她才聽到自己從嗓子眼裡透出來的聲音,“顏、顏顏……”

溫顏聲音沒什麼起伏,眼底卻氤氳了些許霧氣,“為什麼會在這裡?”

程素絹結結巴巴,“就、那個閒著無聊……”

“閒著無聊?”溫顏默念出聲,微微哂笑,“七百萬,錢不夠花麼?”

程素絹啞口無言。

當初的七百萬入賬,緩解了窘迫的困境,緊接著被溫家要求斷了關聯。

也是。

本來不是一個階層的人,溫家要徹頭徹尾改造小姑娘,不希望他們聯係也屬正常。

更何況剛跟人做了交易,於情於理都沒有理由再跟溫顏聯係。

雖然小姑娘不是親生,打小就在自個兒身邊長大,人不愛說話,看似冷清,內心卻柔軟無比。

懂得心疼人,甚至比自個兒親生女兒要體貼的多。

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然而比起利益,比起誘惑,建立的那些個母女親情又算的了什麼。

程素絹替自己找了千般借口,試圖說服自己,這會兒見到溫顏,聽她雲淡風輕挖開自己內心深處的黑暗麵。

程素絹心裡依舊難過得不行。

“顏顏……我……”

溫顏沒搭腔,人多,不管怎樣,也不想在這裡讓程素絹難堪。

視線落在程素絹絞緊的手指,時常在溫泉濕潤的環境工作,手掌蛻皮是常有的事兒。

溫顏想起程素絹腿腳不好,半月板磨損,小島氣候濕潤,常年在魚塘,雙腿浸泡在水裡落下的毛病,到了陰雨天都受不了。

現在居然在溫泉酒店做了按摩師,忙起來一天都不帶休息。

溫顏心頭百味雜陳。

愛過,氣過,傷過,釋然。

這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長久的不聯係,繁忙的學業,一直以為自己早就不記得過往的事情,或者說在刻意遺忘。

真正見了,遠遠沒自己想象的瀟灑。

叫了十幾年的媽媽,真真切切地愛過疼過,以前寧可自己吃點苦受點累,也舍不得景家老兩口受一丁點兒委屈,現在瞧見自個兒曾經捧在心頭的人做這種工作,完全放平心態根本做不到。

可是……

錢呢?

七百萬不是個小數目。

短短一年時間,做了什麼才揮霍一空?

一旁的女生竊竊私語,“不是,這怎麼還聊上了?”

“還按不按摩?付了款也不是讓你們擱這兒聊天的呀。”

程芳然看向景媛,譏誚地笑,“景媛,你家保姆還挺熱絡,交際麵夠廣的啊。”

景媛臉色越發慘白,心裡跟揣了一隻兔子一樣,怦怦直跳。

“107阿姨,甭聊了,趕緊給我按吧,我們一會兒還有事呢!”

“對呀對呀,不是說一會兒景大美女請客去夜店麼?”

“我想去新開的那個。”

“零度麼?”

“對對對。那家聽說超帶感,挺多明星都會去。說不定運氣好還能遇到我追的哥哥。”

“零度挺貴的吧?還是會員製。”

女生嬌笑:“這有什麼,你是看不起咱們景校花麼?”

景媛聽她們越說越高調,每說一句,她的心就跟著沉一分,巨大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

景媛已經連強裝歡笑都做不到。

“你們先泡,我胸口有點悶,出去透透氣。”

程芳然不滿:“又出去?行,那你彆忘了結賬。”

景媛嗯了聲,掀開竹簾,才邁開腳步,冷不丁就聽到溫顏冷淡地叫住她,“站住。”

景媛不理,反而加快腳步。

程素絹上前攔了下,“顏顏你彆這樣——”

溫顏躲開她,冷然地盯著景媛,“我讓你站住。”

景媛頭也不回,腳步紊亂地出了女湯。

程素絹怕兩人鬨事,小時候兩個孩子也時常有摩擦,大都是做妹妹的聊□□。

千斷萬斷,家務事難斷。

大人都偏愛小的那個,更彆說一個是自個兒身上掉下的肉,另一個毫無血緣。

每次讓姐姐讓這點妹妹,妹妹臉上露出的得意不是沒瞧見,當時心想,不過是小朋友之間的打鬨,偏向一點沒什麼。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默契,或者說是習慣。

習慣性地就護著小的。

程素絹雖然氣女兒,傷心也不是第一次,這會兒瞧見溫顏冷漠的樣子,仍不免擔心景媛。

孩子再怎麼不像話,總歸是自個兒唯一的念想。

也不能真的讓孩子在朋友麵前抬不起頭。

程素絹不知道自己在溫顏心裡還有多少情分,這孩子打小重情重義,嘴上不說,完全的行動派。

即便做了傷她心的事兒。

以這孩子的性子,隻要她肯主動開口,會聽她的吧。

程素絹恍惚想著,生怕景媛吃虧,忙不迭追了出去。

-

景媛出了女湯。

大廳裡人不多,稀稀落落的,聲聲明顯。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景媛慌得不行。

手臂驀地被扯住,景媛被迫停下。

她扯了扯自己的手臂,尖叫道:“你鬆開我!你憑什麼攔我?”

用足了勁,也沒能掙開。

“溫顏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又不是我親——”

“啪”

臉上驀地一疼,緊接著火辣辣的,景媛被突如其來的耳光甩懵了。

景媛摸著疼得發麻的臉,嘴唇顫抖,不可置信地瞪著她,“你、你打我?”

從小到大,父母都沒舍得動她一個手指頭,溫顏這人雖然冷淡,但內心挺寵她護她,每次她被欺負,不管麵對多麼可怕的局麵,這個姐姐永遠都像是最強大的後盾,義無反顧地擋在她麵前。

而現在,她當著外人的麵兒,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甚至還有可能拆穿她這麼久建立起來的完美富家千金人設。

景媛情緒激動,幾近失控,“你憑什麼打我?你憑什麼——”

“憑什麼?”溫顏表情淡漠,眉目哂笑,“就憑你拿賣我的七百萬帶著一些不入流的人肆意揮霍。”

“我就有資格再給你幾巴掌。”

-

陸染白拿了台球杆,壓低身子,剛開局沒幾分鐘,他已經撞進了大半的球。

蘇□□了口哨,嗤笑道:“行啊你,技術不賴。”

陸染白挑眉輕笑,沒作聲,目光專注。

作為忠實的陸吹,溫時挺傲嬌地回他,“那必須的,這種我哥初中就玩的賊6,記得有一次跟人賭球,對方輸一輛車,輸了不服氣還要跟我們撒酒瘋,簡直有病。”

“後來呢?”

“那必須不能由著他們,打架我們就沒在怕的。那時第一次進局子,雙方家長來局子裡撈人。”

“好巧不巧的是,那人的老子是朝陽科技集團下屬一子公司的負責人,見了陸董,那個臉色簡直五彩紛呈,好玩極了。”

蘇潮:“……”

那你這麼傲嬌做什麼?

這一會兒工夫,一盤打完,蘇潮連下場的機會都沒得。

大廳忽地亂糟糟的,好事者紛紛圍觀,溫時喜歡看熱鬨,踮起腳尖往那頭探了探,詫異出聲,“咦?我姐跟人在那兒乾嘛呢?”

陸染白微怔,直起身子。

蘇潮也瞥了眼,“跟小朋友起爭執的女的有點眼熟啊。”

溫時:“不是你家的小花嗎?你們酒店還搞這種特殊服務啊?”

蘇潮:“?”

溫時翻了個白眼,“剛才那女的闖進男湯,小白兔似的跟染白哥問路來著,心機婊麼這是?浴衣不好好穿,勾引誰呢?”

蘇潮忍不住壞笑,“靠,這麼刺激?嬌花弟弟沒上鉤啊?”

陸染白漫不經心睨他一眼,壓低身子,球杆撞了白球,白球碰撞到紫球,從桌麵彈跳起來,直愣愣地砸像蘇潮的後背。

猝不及防被砸中,蘇潮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來不及發火,陸染白慢條斯理把玩著球杆,盯著他,玩味輕笑,“反派死於話多。”

蘇潮:“…………”

溫時的注意力還在那頭,實時直播,“我去,那個女人不是我姐的養母嗎?她怎麼在這裡?又特麼缺錢了麼?”

蘇潮跟陸染白齊齊看向溫時。

蘇潮不明所以:“養母?”

溫時手握成拳,麵色微冷,氣哼哼地解釋,“收養我姐那家人唄,我姐一開始根本不願意回我們家,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答應了。我是有一次不小心聽我爸媽談起,那家人獅子大開口跟我們家要了七百萬,可能跟我姐說了什麼。我姐聽見我爸媽說完,臉都白了。”

“我從沒見她那樣過,想哭又強忍著。”溫時提及這個,還揪心的很,“那時候我姐剛到溫家,第二天就不見了,把我爸媽急的滿城找。”

“最後在一人工湖的橋上找著人了,大冷天,我姐就穿了件毛衣,蹲在橋邊,像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可憐死了。”

溫時說完,不經意間抬頭,就見陸染白烏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玩味的表情散了些,整個人的氣質莫名冷漠。

瞧見他這麼個表情,溫時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操了。

他姐的性子那麼傲嬌,最怕彆人提這一出。

他是氣糊塗了吧,怎麼把這事兒給抖了出來!!!

溫時這會兒心跳都不規律了,忙添了句,“你們千萬彆跟她提這個,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這事兒她誰都沒說過。”

“可能覺得丟人吧。”溫時的聲音低了幾度,“畢竟,就像是被最在意的人拋棄了一樣。”

蘇潮神經大條,最怕處理這種,一時間除了心疼,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弄。

陸染白靜靜注視著溫時。

空氣沉默一瞬。

陸染白手指一鬆,丟了球杆,邁開長腿朝溫顏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