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 / 2)

他和林水程的關係是金錢關係,他聽周衡說林水程家裡窮,缺錢,所以他給林水程錢,讓林水程來陪他,這應該是等價交換。

本來是各取所需,而林水程卻好像喜歡上了他。

林水程甚至還不知道他選擇他的理由。

傅落銀回過神來,問裡邊的人:“怎麼出來了,還不睡,看著我乾什麼?”

他身上帶著沒散去的薄荷煙的味道,就沒有立刻進去。

林水程還是瞅著他:“在想事情。今天心情有一點不好。”

落地窗邊人影朦朧,傅落銀偏過臉回望他,挺拔瘦削的麵頰在夜燈下也顯得有些溫和。

林水程很少跟他說自己的事,這句話說得有些奇怪,但是兩人都沒意識到。

林水程聽見他問:“怎麼了?”

他想了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講得很慢,聲音裡帶著他好學生的腔調,字正腔圓,好像不是在告狀控訴學校的不好,而是在念睡前故事一樣。

首長在地上走來走去,而後跳上沙發,順著沙發脊踩貓步。

“後麵我跟院領導在院辦裡吵起來了,我覺得我沒有錯。”林水程說。

他有點氣鼓鼓的,儘管麵容平靜,但是說話的口吻不免還有點撒嬌的意味,他問他,“你覺得呢?”

那樣子好像一個做了一個重大抉擇之後,來找家長表揚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隱約有些期待,還有一些遇事之後的不平,年輕而鮮活。

傅落銀沒見過這樣的林水程,林水程大部分時間都淡漠沉穩,即使跟他求.歡的時候,也隻是乖一點,浪一點,眼底再多的火,也燒不化外邊那樣冰冷的殼。

但現在他是小貓咪露出了肚皮,把最警惕戒備的地方攤開來給他看,裡邊還有這樣的柔軟與溫暖。

傅落銀笑了笑:“你覺得我應該怎樣覺得?”

林水程想也不想:“誇我,你要為我感到驕傲,因為我做了正確的事。”

他的語氣淡而凝定,十分確定這件事。因為他和他相識相伴相知六年之久,他們是長在彼此身體中的一對靈魂,永遠為彼此而驕傲。

傅落銀看著他眼底的星光,被晃了一下眼睛。

風將薄荷與煙的味道帶走,傅落銀關閉陽台燈,推門走進來。後麵的燈滅掉,客廳的燈照亮他的麵龐,那一刹那他像是古舊舞台上的演員,藏在暗中被燈掃過,麵容漸漸清晰浮現在他眼前。傅落銀麵部的線條有時候顯得很冷硬,越近,那樣獵食者一樣的氣息凸顯得更加厲害。

然後他看著林水程眼裡的星光,一點點地熄滅。

林水程低下了頭,輕輕地笑了笑,仿佛是因為等不到他的回應,有些自嘲,像燭火熄滅。

傅落銀走過去,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他的手很涼,林水程躲了躲,而後沒有動了。

“原來是這樣,今天因為這件事不高興嗎?”他在他身邊坐下,把人攬進懷裡,輕輕地哄,“不是多大的事,我的好學生,我的小學霸。你做得很對。”

他話裡還有個“但是”,林水程聽出來了,偏頭瞅他,嘴巴抿著,像是不高興他這樣的反應。

傅落銀低聲笑,手指撫在他發間:“你們學生單純,嫉惡如仇,是好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做事還是太衝動了,這麼重大的事情,關係的是你自己的前程,不好好考量一下嗎?你說的這個項目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能猜出七八成。上頭解決不了的事情丟給你們,你替你老師把事情頂了,上次你有辦法,這次呢?”

他現在知道林水程晚上看那個AI鑒彆技術視頻乾什麼了,應該是在尋找解決辦法。

林水程瞥他,“我會找出辦法的。”

傅落銀又發現林水程一個有趣的小特點:這家夥居然還會嘴硬。

他低低地笑:“我倒是有個辦法,看你聽不聽了。”

林水程說:“我不要你幫我找關係,我自己可以。”

傅落銀挑眉:“我可沒說要幫你找關係,我是指導指導你,我的好學生。你高看我了,我是七處的,手沒那麼長能伸到總務處那裡去。不是兩幅AI技術無法鑒定的畫麼?你們院領導隨便挑一幅,就說是真跡送上去,開個檢驗報告,公式原理數據寫得越複雜越好,保證人家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厲害,沒跑了。項目的資金你們院和警務處評分,見者有份,上頭領導開心了,下麵乾活的也不用提心吊膽了,是不是這樣?”

林水程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後,好像不知道怎麼反駁他,隻是低聲說:“你這是造假,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隨便指認一幅畫,就說那副畫是當年的經典呢?

傅落銀瞥他:“可彆覺得我這辦法流氓,對我來說,這種情況下造不造假的不重要,沒什麼比一個院的學生和科研人員更重要。畫有畫的價值,但那不歸我管。我負責組織協調,這件事擺平了,所有人都是利益相關方,也落不下話柄,總比拿人前途擔風險來得好。”

看林水程還是不說話,傅落銀湊近了親了一口他的臉頰,笑:“你怎麼跟貓似的,說幾句還炸毛啊?好學生,你告訴我,遇到那種不講理的老師,罰抄一百遍,你是不是就認認真真去抄了?嗯?你這麼乖,肯定就乖乖地當傻瓜了吧?”

林水程想了想,依然沒說話。

“做一百個難題有用,我可以做,但是浪費時間的東西就沒有必要折騰自己。”傅落銀說,“我高中時字醜,經常被語文老師罰抄,那時候包裡常備複寫紙。不過我也不是在說你,我知道你們這些搞科研的,蘇瑜他們家做臨床研發新藥的,或者我手下人研發新項目的時候……有些彎路繞不過去,是要一遍一遍地硬闖,就算看上去沒什麼希望。世界上很多事是這樣做下來的,我們不能缺少這種人,隻是再像今天遇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就乖乖地不要硬上。叫板這樣的事情,學生一時年輕氣盛,指不定哪天就會影響你的後路,彆人都看在眼裡呢。”

林水程垂下眼,嘴巴動了動又閉上了。

好半天後,他嘀咕說:“跟你講不通。”

傅落銀一笑牽扯到胃,又疼了起來,他在這裡摁著胃,林水程就從他懷裡鑽出來:“我去燉個湯當宵夜。”

“什麼湯啊。”傅落銀抓著他一隻手不放,指尖勾連,指腹順著柔軟細膩的皮膚摩.挲上去,他不許他走,語氣和眼裡的笑意都揶揄。他笑他年輕天真,也笑他可愛勾人。

林水程又不理他了,靈活地掙開他的手,往廚房走。

首長從沙發上跳下來,和傅落銀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跟去了廚房。

廚房裡飄來香味,傅落銀憑借記憶確認了一下,是枸杞雞湯,雞湯熬得稠,電飯煲開到第三檔,煮出來的飯軟而不粘,宵夜白米飯就雞湯正好暖胃。

雖然林水程這麼說了,傅落銀還是給董朔夜打了個電話。

“喂,負二?這麼晚找我乾什麼?”

傅落銀問:“你們處那個名畫鑒定的項目怎麼回事,甩鍋甩到星大去了?”

董朔夜唉聲歎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什麼情況,我二把手也說不上話,兩邊都夾著不好做人,你是不知道,那個……”

“林水程是量子分析係的,這事兒落到他頭上了。”傅落銀打斷他,慢悠悠地說,“你喜歡瞎搞攪屎沒問題,這次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我的人我有辦法護著,他自己也有能力。但是下次不能動學生,尤其是星大這種重點高校。今年舊太平洋大會,七處有一個要申請的重要議題就是倡導學術保護和學術自由,雖然還沒公布,不是兄弟藏著掖著,我先給你提點幾句未來風向,但是你們總務處小心彆撞槍.口上。我這是為你好,明白了麼?”

董朔夜在那邊乾笑了一下:“明白,我腦子被驢踢了乾這種事唄?行,你說的我明白,這次事情我自己沒管好手下人,回頭請你和嫂子吃飯賠罪。你剛開完會嗎?”

傅落銀揉揉太陽穴:“還要連開十七天,快猝死了,不說了我先掛了啊。”

“等一下。”董朔夜在那邊閒閒地問,“負二,你對你小情人挺上心的哈。哪天帶過來兄弟們見見?到現在也就蘇瑜正經見過一回,我就酒店樓下瞥了一眼,不公平啊。”

傅落銀沉默了一下。

“他人挺好的,還喜歡我,就先這樣吧,到時候看他意願。”

作者有話要說:  開個防盜,比例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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