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1 / 2)

落花春去04

林水程看著他,沒有說話,像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張了張嘴,但是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

最後他清清淡淡地說:“你不應該來這裡。”

“我想來就來,你都說要跟我分手了,你管不著我。”傅落銀本來都走到了門邊,這時候又湊進一步俯下身來——他一下離得那麼近,林水程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但是他退無可退,脊背貼上冰冷的電梯牆,隻能感受傅落銀溫熱的呼吸湊近了。

他刻意垂下眼睛不去看他,臉上一點波動都沒有,傅落銀就這樣微微俯身下來,伸手——把林水程掛著的身份牌從外套之下勾了出來。

林水程穿著白大褂,不靠近他,隻能看見身份牌上掛著的藍線,其他地方都被擋住了。

傅落銀伸手勾出他的身份牌,仔細看了看,低聲念道:“特備一組林水程,辦公室902A。”

沒等林水程反應過來,他就把這個身份牌取了下來,揣在了兜裡,順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找了半天找到了身份牌,伸手就往林水程兜裡塞:“你的我收下了。好學生,想要身份牌就自己過來找我要。”

他像個圈領地的雄獸,一定得在他這裡留下什麼,這樣他才安心。

林水程一直沒有動,唯獨傅落銀把手往他兜裡伸的時候,林水程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傅落銀不管不顧,強行把工牌塞了進去。

隨後,傅落銀才直起身,望著他笑了一下,輕輕說:“好了。彆生氣。”

林水程還捏著口袋裡的照片,就看到傅落銀走了出去,回頭衝他揮了揮手。

電梯門關閉,繼續上行。

到了九樓工作間,林水程才把塞在口袋裡的工作牌拿出來看了看。

上麵印著:特備一組傅落銀,辦公室711A。

一直監控電梯畫麵的警衛員跟了過來,看見了什麼也都當沒看見一樣,依然公事公辦地問他:“您好,請問您需要換一張新的身份牌嗎?”

林水程抿了抿嘴:“算了,不用。”

他裁了一張紙片,在上麵寫下自己的信息,隨後把這張紙片連同兜裡地照片一起塞入卡套內,擋住傅落銀的信息。身份信息在外側,傅落銀的照片在裡側,傅落銀本人的信息根個夾心餅乾一樣被夾住了。

他把身份牌戴好了,塞在了白大褂的裡麵。

之後的每一天裡,林水程總能在電梯裡遇見傅落銀。

有時候是他們兩個獨處,更多的時候,電梯裡還有彆人。傅落銀在有彆人在的時候都很規矩,但總會有意無意地搞出一些小動作,比如往他兜裡塞一把奇奇怪怪的糖,比如偏頭看他,那麼多人擠著推著,他就隻看著他,唇邊帶著一點笑意。

他像個固執等待的孩子,幼稚而堅定地等待著他的某些回應,不說破自己要什麼,隻是等待,仿佛兩邊心知肚明。

糖果和送來的水果外賣,林水程都讓警衛員退了回去。

後來傅落銀不送他吃的了,金李的晚飯內容卻逐漸豐富,幾乎變成了三人分的分量。金李點菜要個老母雞瓦罐湯當宵夜,送來的必定是三罐還帶白粥小菜,這個藍眼睛的漢堡可樂學家就會大大咧咧送一份給林水程:“哥們隨便吃!都是敲詐老板的,不吃白不吃!”

瓦罐雞湯掀開蓋子,醇香清透的湯底散發出難以抵抗的氣息,雞肉燉得軟爛入味,湯底臥著枸杞和黨參,熱氣騰騰。

後來是送花。每天一束櫻花永生花,中心夾著一朵紅玫瑰,警衛員說:“是711辦公室送來的。”

林水程照樣讓人退回去,後來第二天早晨醒來,附近部門的乾員小聲議論:“聽說傅副處長聯合心理建設部門做了一些改動,每個部門辦公室都擺了永生花裝飾。”

“挺好的,這地下老七處連個窗戶都沒有,一天到晚開著燈連白天晚上都不知道,有點花心情也好。”

林水程走出工作間,見到走廊裡擺滿了粉色的永生花。電梯裡也放著一束,進出走動都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慢慢的也有人發現了,隻有九樓的櫻花裝瓶裡,會多出一枝玫瑰。

現在外邊形式很嚴峻,量子安全牆第一層告破造成了許多連鎖反應,許多小企業、個體戶都停業休息了,也不知道傅落銀哪裡弄來的這麼多永生花。

星際聯盟部分邊緣地區的政府公務係統也被破解了,導致一些警察類公務人員的私人信息被泄露,同樣也引起了一批犯罪分子的報複,鬨出了不小的恐慌,還發生了四起惡性襲警事件。聯盟至今沒有公開RANDOM的存在,隻對外解釋為一次安全係統的故障,並在全力修補中,與此同時,聯盟也在進行一場全方位的信息備份,至少日後不至於再像這次這樣措手不及。然而,RANDOM存在的信息依然不脛而走,人人都緊張——在這個全方位高度數據化的時代,RANDOM破壞的非常可能就是一家人的身家性命,各種各樣的謠言層出不窮。

外麵的情況,說成滿城風雨也不為過。雖然聯盟已經宣布了進入戰時狀態,但這種感覺其實是相當古怪的——這是一場完全沒有硝煙的戰爭,一切暗流洶湧都隱藏在數據背後。

基因取樣第七天的時候,林水程做了第二次骨髓穿刺,從醫療艙上來等電梯。

剛走到電梯門口,附近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了,走出來一大群人,顯然剛剛散會。傅落銀一邊跟身邊的一個乾員講著什麼,一邊往這邊走,看到林水程的時候,腳步就放慢了。

他對身邊的乾員笑了笑:“就這樣,之後再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就來辦公室找我。”

電梯裡一個一個地上人,林水程讓了讓。等到前麵的人都走進去之後,傅落銀看了林水程一眼:“走啊。”

林水程平靜地說:“我等下一班。”

傅落銀半隻腳都跨進電梯了,直接退了回來,說:“那剛好,我也等下一班。”

他們兩個在這裡杵著,彼此僵持著都不動,傅落銀直接對電梯裡的人笑了笑:“你們上去吧,我和小林老師等下一躺。他剛打完針不舒服,人多擠著難受。”

電梯門關閉了。

傅落銀低聲說:“就這麼不願見我?電梯都不願跟我一趟?”

林水程說:“傅總想多了。我隻是不想跟你再扯上任何關係。”

傅落銀瞅了他一會兒,表情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過了一會兒,他轉移了話題:“疼嗎。”

林水程偏了偏頭,不理解他的意思。

傅落銀看著他沒有血色的臉,聲音低低的:“我說骨髓穿刺基因取樣。”

林水程沒出聲。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嗎?”傅落銀放輕聲音,“好幾次……我本來想在裡麵陪你,但是想想那麼多針要紮你,有點受不了,就隻能在電梯這邊等著和你遇到。”

林水程這次沉默了一會兒,很久之後才說:“沒事。”

又補了一句:“傅落銀,你彆來找我了。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太危險了。”

“想都彆想。”傅落銀照樣給他頂回去,語氣硬邦邦的,“既然要分手,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憑什麼管我?你覺得危險,那你自己為什麼不走?隻要你走了,我保證後腳就走。”

林水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