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春獵之一(1 / 2)

薑煜單手遮臉, 身子也轉向床榻裡側,“姒兒妹妹,能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寧姒撐著手臂靠近他, “阿煜哥哥, 我想知道嘛。”

湊近了薑煜,才發現他連耳朵都紅了。

“阿煜哥哥,你”寧姒眨了眨眼,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薑煜捂著眼點頭。

寧姒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了,阿煜哥哥你怕說了我會不高興, 對不對”

也就是說, 他會弄疼她。

他不是喜歡她麼為什麼會像謝華對待嘉明那樣,對待她

寧姒有些失落, 下一瞬卻傾身抱住了薑煜, 小巧的下巴擱在他胸口, 軟著聲音打商量,“阿煜哥哥, 以後我對你好點,你也對我好點,行嗎你看,我方才還給你上藥呢。”

所以要記著她的好呀。

薑煜不知道寧姒的小腦瓜裡又想了什麼, 他現在也思緒混亂, 想逃又怕寧姒生氣。

“姒兒妹妹要相信我, 阿煜哥哥不會害你,知道嗎”薑煜輕輕撫了撫寧姒的背。

寧姒那雙眼還瞧著他,還是想要聽到確切答案似的。

“姒兒妹妹今日這般貼心地為我上藥,就是為了問這個”

“怎麼可能呢”寧姒直起身子,反駁,“因為是我先喜歡的你,也是我要你瞞著哥哥,結果卻是你來挨這一頓打阿煜哥哥,是我不對”

薑煜聞言,從床榻上坐起,“你哪兒錯了是不該喜歡阿煜哥哥,還是不該瞞著”

寧姒唇角一動,不知該如何說。

“照我看來,姒兒妹妹一點錯都沒有。”薑煜笑著站起來,彎腰拍了拍寧姒的腦袋,“彆瞎想,知道麼”

薑煜就是這樣,嬉笑時沒半點正經,正經時又認真溫柔得不得了,叫人難以招架。

寧姒瞧著他,心裡淌過一股暖意。

薑煜站直了,披上中衣,目視前方,手上動作不停。

寧姒偏頭瞧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整理衣襟。

春日的陽光從窗戶縫裡泄進來,在她與薑煜之間劃出一道金色的線。

他偶爾一個動作,胳膊便暴露在這條金線之下,燦爛的金光從他的手臂上輕柔滑過,又在他胸上腹上跳躍。

半遮半掩的風光,更為招人。

薑煜又去取外衣,實在忽視不了寧姒的目光,側過頭來打趣,“阿煜哥哥穿衣裳,好瞧嗎”

好瞧是好瞧,就是無來由有些口乾舌燥。

寧姒不知道這是什麼感受。

原本見薑煜赤著上身,寧姒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她也不是頭一次見,且寧澈赤著上身的模樣更是沒少瞧。

男子的上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因而上藥的時候也能保持鎮定。

但方才見他有條不紊地穿衣,又覺得,他和寧澈是不一樣的,心裡生出的異樣感這般告訴她。

“我出去了,阿煜哥哥。”寧姒急忙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離開屋子,由於太過慌亂,走時的姿態笨拙可愛,像隻呆頭鵝。

而屋內的薑煜也鬆了一口氣,籠罩在身上的熱意也漸漸褪去。

煎熬。

以前望著他時,寧姒的眼裡隻有純然的歡喜與依賴。

然而方才那一眼,他在寧姒的眼中看到了懵懂的渴望。

而寧澈來到謝府,彼時謝林晚正在逗弄她的那隻碧藍。

妙齡少女與雪白的貓兒,在春日裡嬉戲,連空氣都浮著暖暖的甜香。

謝林晚平日裡總有些落落難合的清冷,這時候卻無憂無慮的,眼裡有了真正屬於少女的鮮活。

寧澈立在不遠處瞧了很久,沒有出聲打擾。

直到謝林晚也發現了他。

“寧哥哥”謝林晚笑著喚他一聲,“你幾日沒來找我了。”

語氣有些幽幽的,卻合著笑,聽上去叫人覺得是在撒嬌,而非抱怨。

“抱歉。”寧澈走近,“我是被阿煜和嘟嘟給氣壞了,這才三天,我就揍了阿煜兩頓了。”

謝林晚一聽便知是什麼事了,笑道,“我倒覺得他們二人挺合適的。”

“好啊,原來你也知道了,我當真是最後一個曉得的。”

謝林晚長睫一掀,愜意地彎眸,“那我也瞞著你了,你可要連我也揍”

寧澈連連擺手,“不敢不敢,你瞞著自有你的道理”

薑煜自然也有他的道理,但寧澈顯然沒這麼體諒。

謝林晚聽得好笑。

寧澈想起今日來的正事,醞釀了一會兒才開口,“那個,晚晚,我要出征了。”

謝林晚眼神微動,點了點頭。

“我又怕耽擱了你。”寧澈是頭一回有了個需要好好交代的人,不知怎麼說才能傳情達意。

謝林晚瞧出了他的矛盾掙紮,莞爾一笑,“寧哥哥,戰場才是你大施拳腳之地,繁華京城,對你而言更像是束縛你的樊籠。離開這個樊籠,你不需要道歉。”

她的眼神柔柔地籠罩著他。

她甚至沒有提起自己的親事。

寧澈的眼眶微微酸漲。

在寧澈沉默不言的當口,謝林晚又道,“若我那父親找你商量,讓你留京完婚,你理也不要理他,知道嗎”

寧澈豁然抬眸。

隻見謝林晚走近了一步,抬手輕輕覆上寧澈的胸口,“聽你自己的,你是想去的,不是嗎寧哥哥,誰也不能阻擋你,哪怕那個人是我的父親,甚至是我。”

寧澈胸口瞬間滿滿的。

“可若是三兩年回不了京,就像上回庭州之戰”

謝林晚笑意溫柔,說出的話卻是柔軟中生出尖刺、辛辣後有回甘,“寧哥哥,我喜歡的是自由翱翔的你,而非折翼困囿的你。我希望你凱旋,為我們的新婚也添上勝利的榮光,而非為了兒女情長,將家國責任也拋在一旁。”

寧澈動容,袖中的手微微蜷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晚晚,我不會讓你久等。”

謝林晚笑容愈盛,看了他好一會兒,隨後鄭重提醒他,“寧哥哥,永遠不要對我父親心軟,無論他對你說什麼,哪怕將我母親搬出來你也不要被他說動,知道嗎”

寧澈看見她眼裡的憂慮,笑著點頭,“放心吧,晚晚。”

“那便好。”

寧澈陪了謝林晚一會兒,到了該走的時候。

他走了沒幾步,回頭瞧見謝林晚仍舊微笑著目送他,那眼神多麼溫暖柔和,寧澈步子一頓,忽地轉身,將她攬入懷中。

寧澈回府後迎麵碰上寧大學士。

他看上去麵色不太好。

“澈哥兒,過來。”寧大學士將寧澈招了過去,“今日謝清找了我,提議你留京和謝家姑娘成婚,以免耽擱了她,你怎麼看”

寧澈才謝林晚那裡回來,自然不為難,當下便答道,“爹,我要出征。”

寧大學士歎了口氣,“謝清他說,謝二夫人臥病在床大半年了,許是熬不了多久,就怕你出征耽擱幾年,那姑娘還要守孝三年呐”

寧澈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他知道謝林晚的母親華氏生了病,卻不知嚴重至此。謝林晚從不抱怨訴苦,每每提起都是輕描淡寫地略過,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正承受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