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誘入深淵(1 / 2)

謝華撞得薑煜桌案一晃, 硯台懸了半邊身子在外頭。

還嫌不夠, 袖口一掃,將硯台拂落了。

薑煜立馬起身去撈, 硯台仍舊摔到了地麵上。

“表弟啊,當真對不住,我方才絆了一下,沒站穩。”謝華陰陽怪氣地道,“這雖是好硯,卻也不至於叫表弟不顧形象撲過來吧?”

薑煜一直沒有說話, 隻默默將硯台撿起來, 細細檢查了一番, 硯背上磕破了個角,仿佛美玉微瑕,原本平滑之處突然凹凸不平了一下,叫人心裡不爽極了。

程錚注意到薑煜這邊的動靜, 連呼吸也滯住了。

他知道薑煜有多麼愛惜那方硯台, 常常把玩觀賞,平日裡用得都少, 現在卻被謝華撞到了地上。

程錚幾乎不忍看接下來的場麵。

薑煜一向愛惜羽毛,從未與人動過手,落下不好聽的名聲。他真怕薑煜氣到失去理智, 在翰林院和謝華大打出手, 不管誰對誰錯, 都是要在檔案上記一筆的。

此時, 薑煜抬起眼來,冷冷看著謝華。

兩人一坐一站,薑煜雖是仰視,目光卻更為淩人,棕色的眸子仿佛獸瞳一般緊緊盯著謝華不放。慣常帶了三分笑意的臉也全然冷下來,不止是冷漠疏離,更顯出幾分冰冷殘酷來。

程錚隻覺得薑煜的目光不像是在看活人,更像是冰冷注視著一具屍體。

完了……

而直麵薑煜的謝華則心頭一凜,隨即惱怒於自己會被薑煜的眼神嚇住,反倒氣焰囂張起來,“為了這個硯台,你生氣了?多少銀子,你說個數,我賠你便是。”說著便要從荷包裡取銀兩。

程錚彆過眼去,覺得謝華實在太討打了。

誰知預料之中的血腥場麵沒有到來,薑煜竟收斂了目光中的冷意,“不用,隻磕壞了一點,表哥下回注意些就是,好好走路。”

謝華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神情也跟著得意起來,“表弟就是識大體!”

他就知道,薑煜被謝夫人約束著,輕易不會與他撕破臉皮。上回獵場那件事也是因為差點傷了他的未婚妻。衝冠一怒為紅顏,正常。

如今不過是摔壞了一個硯台。

“表弟,我聽說蘭尚書有意將你要過去,你可有確切消息?”

“不知,在哪處都一樣,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薑煜隨口敷衍,話裡是謝華最討厭的那種“帶著優越感的虛偽”。

謝華撇了撇嘴,離開了。

直到謝華走遠,程錚也沒有反應過來。

薑煜竟沒有動手?明明方才那道目光冰冷得不像話。

不知為何,程錚覺得此事沒完,一連幾天,他都提著心,生怕薑煜乾出什麼大事來。

他與薑煜結交多年,自然不希望薑煜因為這樣的私事影響了前程,如今散館考試隻剩幾月時間,千萬不能出了差錯。

……

薑煜尋了間玉石鋪子,將硯台缺口處切得平滑自然些。

隨後上了對麵的茶樓。

屋內茶香氤氳,薑煜隻稍等了一會兒,便等到了來人。

來人摘了幃帽,眉眼間帶著一股揮散不去的鬱氣,反將她的美貌襯得彆有韻味,正是謝林晚。

“晚晚,請坐。”薑煜揮袖示意謝林晚坐於他對麵。

“表哥尋我何事?”謝林晚依言坐下,“最近叫楊氏吃了幾個小虧,但遠遠不夠,表哥,我想讓她們翻不起身。”

薑煜聽了,隻說,“我想要謝家嫡支兩房所有人的生辰八字,你可找得出來?”

謝林晚不明白薑煜要這個作甚,仍是點頭,“我可以偷偷去一趟祠堂,我們的生辰八字都記在族譜上。”

“好。”薑煜的唇角輕輕勾起來。

……

這天下起了大雨,謝華急急忙忙尋了一處屋簷,外頭雷聲作響,謝華將身邊的小廝支出去買雨具。

小廝瞧著外頭那麼大的雨,便有些不情不願,謝華氣憤得撩了一腿過去,“難不成我去買?”

小廝隻好去了,留謝華一人抱臂躲在簷下,雖入了夏,但淋濕了身子也叫他冷得打顫。

“這位公子,最近有些不順?”

“誰?!”謝華四下望了望。

那人從他身後走出來,是一位須發儘白的老者,身著道袍,哪怕是在雨天,也有幾分飄逸姿態。

“你是?”

“老朽乃修士。”隻這麼簡潔的一句。

謝華嗤笑,“還修士,我看是招搖撞騙的假道士。”

“老朽能瞧見公子周身繞著戾氣,想必這就是公子無法心平氣和說話的原因。”老者不急不怒,仍舊一副淡然姿態。

謝華想要發怒,卻又生生止住,“你還能瞧見什麼?若是說得準了,我再信你。”

“公子原本官運亨通,是有大氣運之人,近幾年卻被彆人的氣運蓋了過去,那人還是公子的中表之親,可對?”

謝華心頭一動,“你是誰?你是不是認識我?”

“老朽近些天才下山,哪裡認得公子?不過是與公子有些緣分,這才出言相助。”

謝華半信半疑,“你說,修行之人能看到彆人身上的氣運?”

“正是,不過老朽修行不夠,隻能看清公子這樣的人物,若是皇上來了,老朽是觀不出氣來的。”

“你不是要助我嗎?若能見到成效,我便信你。”謝華緊緊盯著老者。

老者見他半分虧也不肯吃的模樣,笑道,“幫你不是什麼難事,隻是個中代價要公子自行擔負。”

“你先說怎麼幫?”

老者神神秘秘地捋了一把胡須,“公子可聽說過‘奪運’?”

“奪運?”

“不錯。奪他人氣運為己用,譬如那個氣運蓋過公子的人,若是能奪了他的氣運為公子所用,公子豈不是前程大好?”

謝華咽了咽,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好事,“你不是修道之人麼?怎麼會這樣陰損的法子?”

“陰損?不不不,既然世間有這樣的法子,陰損與否還是看人是如何用的。老朽曾幫過一位母親,將她的壽命續到她那快死的兒子身上,你能說這婦人陰損嗎?”

謝華心頭狂跳,既想試一試這所謂的“奪運”之法,又害怕被這老者騙了去。

“你要收多少銀兩?”

老者聽罷搖頭,“老朽行事全靠緣分,錢財乃身外之物,於我無用。”

這下謝華信了大半,畢竟沒有哪個騙子是不收錢的。

“前輩,你快告訴我,怎麼才能奪了他的氣運?”這個他,自然指薑煜。

“莫急。”老者仍舊用那副不緊不慢的調子,“奪運之法常人受不住,尤其你要奪運之人氣運旺盛,你貿然奪取會有性命危險。”

“我還要做什麼?”

老者道,“這要看你很不狠得下心了。你在奪取此人氣運之前,要先奪取六位血親的氣運,方能鞏固公子的靈台,此後才能承受異姓之人的氣運。”

“你是說……我要先取了同姓血親的氣運?”謝華倒退一步,嘴唇輕顫,“沒有彆的法子?”

“所謂的同姓血親,不必是公子的父母或是親生的兄弟姐妹,隔了房的也可以。而且沒了氣運,不同於沒了壽命,隻是平日裡會倒黴一些。”

謝華心神稍定,“怎麼奪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