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笑道:“我沒瞧出有何不妥。”
“要是你這種大老爺們都瞧出來了,我還能見人嗎?”甄氏語氣嗔怪,帶著少女一般的天真嬌軟,照了又照,始終一臉芥蒂之色,“這可怎麼辦才好?”想了想,在嘴上沾了些許唇脂,往眼角細細暈開,淺笑道:“好了,隻當是畫了個梅花妝罷。”
她眉眼盈盈,人比花嬌,當得起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詞。
鳳淵再次移開視線,不敢看了。
甚至後悔,剛才怎麼沒跟著一起出去?而是在這兒和她獨處。
好在沒多會兒,外麵響起了一串腳步聲,替他解了圍,趕忙站了起來,“你弄好沒有?他們應該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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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漪亭內,寶珠不知道已經轉了幾千個圈兒,都快要急瘋了。
小姐非要去鑽貓兒洞淘氣,自己勸不住,她這一去又是大半天不回來,到底是磕著、碰著了?還是被夫人發現了?心急如焚,可又不敢貿貿然過去詢問。
正在揪心,就聽小丫頭茜香歡呼道:“快看,快看!”聲音驚喜,“那邊過來一個人,好像是二小姐!”竟然不等吩咐,就拔腳跑了過去。
寶珠哪裡還顧得上訓斥小丫頭?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慌忙趕去。
鳳鸞麵色有些發白,語氣卻是淡然,“沒事,方才我淘氣在後窗戶偷聽,被母親發覺了,訓了一頓。”見丫頭們皆是一臉駭然,安撫道:“母親最近心煩著,沒空找你們麻煩的,走,咱們回去罷。”
寶珠等人頓時像是被超度回來,收了魂,一疊聲道:“回去,回去。”
鳳鸞倦怠極了。
回了望星抱月閣,啥也不說,直接合著衣服躺了下去,她累極了,倦極了,隻想閉上眼睛睡一覺,什麼都不要去想。
可是卻睡得不踏實,腦子亂亂的。
沒多會兒,瞅見母親甄氏從外麵進來。她還是之前穿的那一身衣裳,紫色繡金線錦葵花的鳳尾裙,紫色嫵媚多姿,金色富貴奢華,襯得她明豔照人。
甄氏盈盈笑道:“我的兒,真的生氣了?”
鳳鸞不理她。
下一瞬,又見蕭鐸不知幾時進來的,他的眸光幽邃深黑,和身上玄色刺繡金龍的長袍相得益彰,他也笑,“小可憐兒,自己在這兒賭氣呢。”
甄氏掩麵一笑,“阿鸞,這個人可怎麼說呢?”她玉手纖纖,指了蕭鐸,“你和他不也有瓜葛,不乾不淨的嗎?怎地你做得的事,我就做不得呢?瞧瞧,我們母女原是一樣的人啊。”
“當然不一樣!”鳳鸞從床上跳腳下來,冷聲分辯道:“你是自願的,自己行為失了檢點,我是出了意外才會跟了他,怎麼能一樣?”
甄氏忽地冷笑,“那也沒見你去死啊?!”
蕭鐸亦是臉色沉沉,黑眸如夜,“阿鸞,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不願意?”他忽地毫無征兆走上前來,抓住她,“難道我們往昔的那些歡好,都是假的?我們說過的柔情蜜語,也是假的?你說啊……”
“放開我……!!”鳳鸞在夢裡失聲尖叫,醒了過來。
她一身都是冷汗津津。
這是什麼狗屁破夢?母親連蕭鐸的麵都沒有見過,哪能跟他一起說話?鳳鸞軟綿綿的下了床,覺得口渴,哆哆嗦嗦的想倒杯茶喝,手一抖,倒把茶盞給滾地上了。
她的寢閣是鋪滿了暗色錦毯的,茶盞沒碎,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寶珠聞聲進來,趕忙拾了地上茶盞,忙道:“小姐要喝茶?這個茶盞臟了,我去外麵給你端一盞新的進來。”
“滾!”鳳鸞抬手一個茶蓋飛了過去。
她這會兒,聽不得什麼“端”字。
寶珠嚇得沒了魂兒,慌忙逃了。
寢閣裡頓時安靜下來,想想看啊,連小姐身邊最得意的寶珠都被罵了,誰又敢進去觸黴頭?其實說起來碧落是一等大丫頭,該進來的,但她盼著平安放出去不肯惹事,總是縮在人後。
過了片刻,玳瑁硬著頭皮悄悄進來。
鳳鸞看了她一眼,淡聲道:“備熱水,我想洗個澡。”
玳瑁心中暗喜,自己賭這一把可算賭對了!作奴婢的,哪能怕被主子訓斥,就丟下生氣的主子不管呢?不管挨打還是挨罵,都得上,才顯得自己忠心耿耿啊。
她忙道:“哎!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