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蕭鐸聞言大笑,是雨過天晴後的明媚晴朗,摟著她一頓亂親,“知道,知道,早就知道了。”
一路上,馬車裡的氣氛都是甜蜜旖旎。
“你知道嗎?”蕭鐸低聲笑道:“當時小葫蘆過來報信,說你還活著,把我高興的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那一瞬間,簡直像把小葫蘆放到香案上麵供著。”
鳳鸞“撲哧”一笑,“小葫蘆才不願意呢,他寧願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每天都有數不完的銀子花。”
“這個好說,回頭忙完我肯定重重賞他。”蕭鐸也笑了,又道:“我當時就要吩咐人備馬車去接你,然後一想,不對,你這會兒‘是中毒在長公主府養病’,不管是端王府還是長公主府,派馬車出城都不合適。未免引人注意,隻好趕緊讓人送消息到鳳家,商議了下,還是鳳家派郊外農莊上的馬車接你。”
“嗯。”鳳鸞點點頭,“我們家的田莊是不少的。”
蕭鐸又道:“當時說好了,鳳家接了人,就讓你母親去拜見長公主,順便把你給送過去,然後再讓長公主府的人送你回來,就說傷勢差不多了。我在屋裡掐著時間,急得不行,左等右等,後來實在等不住就出來找你了。”
鳳鸞笑笑,“要不是皇後那邊耽擱了,我也該回去了。”
因為不想引人注意,當時自己和母親乘坐了一輛很普通的馬車,走到一個拐彎的大路口,忽地看見穆家的馬車匆匆擦肩而過。母親趕緊讓人打聽,竟然得知是穆夫人去了長公主府大鬨,這個時候,自己要從長公主府進去很容易被發現,而再不進去,又怕鬨出點什麼事兒。
當時還沒有想到範皇後會插一腳,隻是為了安全起見,乾脆折回去從密道過去。
哪知道自己剛到長公主府的寢閣後麵,就聽見外麵一陣吵鬨,抓了留守密室的趙女官去打聽,竟然說是範皇後要闖起來。
自己很快明白了這一切,和趙女官飛快商議,然後上演了之前的那出戲。
嗬嗬,範皇後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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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皇上為我做主……”酈邑長公主哭得傷心,哽咽難言。
範皇後跪在地上一臉恭順,但卻不肯認罪,狡辯道:“臣妾隻是聽說鳳側妃中毒養傷,所以想過去探望一下。”
酈邑長公主冷笑道:“你會有那麼好心?!”
範皇後頓了頓,“其實,臣妾隻是想確認她是不是真的中毒。”她編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皇上,寧兒死了,她是臣妾這一生最最真愛的小女兒,心中難免悲痛,所以行為就有點偏激。當時想著……,不知道鳳氏是真的中毒還是假的,所以就想去親自確認一眼,看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少偷梁換柱!”酈邑長公主一下子抓住要點,指責道:“說得好像隻是你盼著阿鸞早點死,什麼都沒做似的。”指著皇後和旁邊的穆夫人,“你們兩個,不就是以為阿鸞早就死了,我們在撒謊,然後隻要揭穿這一點,就可以說她死在外麵,四下散播好敗壞她的名節嗎?”
範皇後淡淡道:“長公主想多了。”
穆夫人也順著她的話,哽咽辯道:“是的,妾身也是想看看鳳氏死了沒有。”認了這層罪,總比真實的險惡用心好多了。
酈邑長公主冷笑,“你們以為皇上是三歲小兒,看不懂?”又指著穆夫人,“沒準兒當初就是你和穆氏商量的毒計,想要把阿鸞偷偷運出去,壞她名節!卻沒想到,阿鸞是真的被我救了,你們不甘心,居然還想再來鬨第二次,其心可誅!”
穆夫人想起女兒的死,就是心痛,再看著鳳鸞活生生在這兒,更是恨得想要親手撕了她!隻是眼下不敢放肆,拚命哭道:“長公主,你不要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酈邑長公主一聲冷笑,“行啊,你們不認我也懶得饒舌,皇上心裡自然有一把秤。但……”話鋒一轉,“你們兩個強闖長公主府,皇後還推倒了我,這些你們又要作何狡辯?!”
這事兒,範皇後和穆夫人的確無可辯駁。
----總不能說自己不小心走岔道兒了。
皇帝的確不是三歲小兒,皇後的那點子狡辯,不過是她給自己留一份臉麵,但是謊言就好似紙一樣薄,輕輕一戳就破了。倒是鳳氏,居然還能夠活著回來,真是……,大難不死啊。
既如此,便給她一個後福壓壓驚罷。
“傳旨。”皇帝還有諸多要事,沒有功夫跟幾個婦人歪纏,直接做了決定,“奉國公府有女鳳氏,係出高門、鐘毓靈秀,為人賢淑貞靜,脾性端方識禮,且為端王府育嗣有功,特旨冊封端王妃,欽此。”
在下眾人都是一愣,有點跟不上皇帝的這飛快的思路了。
誠然,穆氏被廢賜死以後,蕭鐸不用糾結,肯定會為鳳鸞上請封王妃折子的,但是這一套程序儀式走下來,少則十天半月,多則幾月半年。而且眼下剛死了穆氏,估計還得等等,找個皇帝心情好的時候再提,沒想到今兒這麼快就直接下旨了。
由於這份恩典來的太過突然意外,鳳鸞先是一愕,回過神來趕緊磕頭,“妾身叩謝皇上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實就算有酈邑長公主為自己遮掩,但是還是防不住有心人散播流言,比如範皇後和穆夫人,而皇帝此刻下旨,說自己“貞靜賢淑、端方識禮”,那麼就是在給自己正名聲了。
哼,誰要是再喊胡說八道,抓住一個就可以打嘴,“居然敢質疑皇上?!”
皇上他,是因為外祖父才為自己撐腰的吧。
多年前還未登基的四皇子,和高僧王玄微是至交好友,在當年是一段皇子紆尊降貴、折節下交的佳話,並非什麼秘密。
隻是沒有人會想到,王玄微和酈邑長公主的秘密罷了。
穆夫人震驚無比的看著她,冊王妃!皇上居然當場冊封侄女為王妃!自己多年前的噩夢變成了現實,女兒折騰了一圈兒還是死了,而且是被廢賜死!王妃的位置最終還是騰給了鳳氏,早知如此,當時就該掐死她的!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鳳鸞看了看,收回視線,對那冰刀子一樣的眼神視而不見。
穆夫人正在痛苦的懊悔萬分,便聽皇帝又道:“理國公世子夫人鳳氏,強闖酈邑長公主府,行為失禮、言語不敬,乃理國公世子教妻不嚴之過。今奪其爵,則令理國公府另擇品行端方之子上表,另冊世子。”
奪爵?穆夫人一聲尖叫,“不!皇上……”
可是太監們哪裡能容得了她一個外命婦放肆?又不是皇後,能在後宮裡麵隨便拿捏人的,當即就上前塞了她的嘴,不讓她發聲兒。
其實皇帝這份處置,是給穆家留麵子了,好歹理國公的爵位還是在穆家,對穆家本身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換個兒子繼承爵位並無太大差彆。
但是這對穆夫人來說,差彆就太大了!
她一輩子順風順水,在娘家是千金萬金的大小姐,在婆家是長房長媳,未來名頭響亮的理國夫人。現如今皇帝褫奪了穆老爺的世子之位,等於變相的褫奪了她未來的理國夫人封號,----不僅讓她後半輩子的美夢破碎,將來還要在穆家看新的世子夫人的臉色,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穆夫人渾身抖得好似篩糠一般,完了,完了,自己的王妃女兒沒了,自己的未來的理國夫人封號也沒了!一輩子都完了,而且丈夫也不會放過自己的,人生活著再也沒有半分樂趣。
她搖搖晃晃,眼前一黑,就此軟軟的栽倒下去。
旁邊的小太監都是機靈的,一見大殿內的情勢,就不會扶著這位倒黴夫人,順勢一鬆手,隨隨便便讓她歪在地上,再也不管。
酈邑長公主狠狠啐了一口,“呸!惡人惡報!”
前頭這兩件事都好辦,皇帝沒有任何猶豫,但是皇後……,不是妃子,可以貶個位分做警告的,一旦廢後,牽扯的事情就太多太大了。而且單從皇後強闖長公主府,甚至再加上一條推倒長公主的罪名,這麼兩條,也是不能廢後的。
更何況,自己根本就沒打算廢後。
不是舍不得範皇後,而且朝局不宜動,一動就要亂。
不能廢後,但是又不能不給皇後一個警告,----既要讓皇後老實了,又要讓酈邑長公主滿意了,還不能動搖皇後和太子的根基。
這……,還真是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