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要不是巢州王本身彆有心思,都扶植蕭瑛登基了。
到底是皇帝真的被人蒙蔽了?還是太子謀逆呢?正在天下人猜疑不定之際,巢州王和蕭瑛忽然舉兵北上,並且首戰告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一座城池!
皇帝得知消息以後,勃然大怒,將範皇後和肅王嚴密監視起來,然後任命六皇子蕭鐸為平亂大將軍,領二十萬大軍南下。同時下旨,讓在南麵沿海征剿流寇的七皇子蕭湛,令其火速北上,和蕭鐸形成兩麵夾攻之勢,一起剿滅謀逆的廢太子蕭瑛和逆反的巢州王,以平定天下動蕩之局。
----天下大亂。
滄州也陷在動蕩不安的波及之中,打仗的事可沒個準兒,不說真的戰火焚天,就算是抓壯丁,奪糧草,滿城雞犬不寧就夠受的了。王詡不得不帶著鳳鸞離開,既不敢這個時候往北上京城跑,也不敢南下,隻能儘量往西邊波及小的地方去。
南麵多水,西邊多山,王詡費儘心思走水路的計劃,在去溪坪尾的時候,不得不改弦易張了。溪坪尾名字裡麵帶水,可是附近就一條涓涓細流的溪水,沒法坐船,隻能該用馬車或者轎子。
因為鳳鸞傷勢未好,怕馬車顛簸,王詡便請了兩個轎夫抬轎子。
----不料半路遇到劫匪。
說是劫匪略有點誇張,其實就是五個因為戰亂失去生機,然後四處流竄亂搶東西的村夫。對於一般人而言,難以抵抗,對於王詡而言,哪怕他此刻傷未痊愈,也並不畏懼這五個蠢貨!倒是兩個轎夫嚇得不輕,偷偷摸摸放下轎子,然後互相一對視,就兩腳抹油開溜,連轎子和腳力錢都顧不上要,性命要緊呐。
他們如果多留一會兒,就得後悔。
因為王詡下馬以後,不過出手之間,就先將一人踩在腳下,用劍指著道:“要麼快滾,要麼我切了你的腦袋滾!”
“啊!快來救我。”那人驚慌的呼喊同伴。
剩下四人一湧而上,結果“劈裡啪啦”之間,根本就不是王詡的對手,很快就全部都被撂翻了。彆看那幾個人平時凶神惡煞的,遇到練家子,加上對方是在太厲害,頓時把膽子都嚇破了。
一個個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打滾,爬起來,哭喊著求饒,“大俠饒命,我們實在是沒有飯吃……”
而在道路的另外一頭,一輛馬車正朝這邊行駛過來,旁邊騎馬的護衛道:“主子等等,前麵好像有點事兒。”一人跑上前去看了看,問清楚情況,然後飛快策馬回來稟道:“是幾個村夫想打劫,結果遇上了一個練家子,不是對手,正在跪地求饒。”
“以一敵五,那是身手不錯了。”馬車裡的人輕聲讚道。
“是。”護衛想了想,眼下戰亂不休,多招募幾個有用之人也好,因問道:“主子是想招募那人嗎?”
馬車裡的人沒有應答,而是道:“先過去瞧瞧。”
等他過去時,那五個村夫在就逃竄的沒影了。
隻剩下一個麵容清雅的年輕人,手中提著劍,正在看著轎子,微微皺眉,像是在為沒有轎夫的轎子而發愁,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馬車裡的人撩了簾子,往外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而剛剛製服了五個村夫的王詡一抬眼,同樣露出了驚訝之色,……是他?怎麼會是他?蕭湛怎麼會在這兒?飛快思量了下,如果往回走越過溪坪尾,便是定州,難道說蕭湛是要偷偷去往定州?心思微凝,遇到他,隻怕等下局麵不好控製了。
“你的轎夫沒有了。”蕭湛收回了驚訝的視線,平聲道:“轎子裡的人不方便行走吧?不知轎中人是男是女,若是方便,不妨和我共乘一輛馬車。”
他這話問得很有技巧。
王詡不得不回道:“不用了,轎子裡人是我妹妹,不太方便。”
妹妹?蕭湛心下一聲冷笑,太監哪裡來的妹妹?他以為自己這半年在外省,就對京城的事毫不知情?而前不久,蕭瑛叛亂的時候曾派人圍剿過香洲彆院,自己當時就擔心過,不知道她有沒有事。
而眼下看來,隻怕轎子裡的人很有一番蹊蹺。
“這樣吧。”蕭湛下了馬車,“你的馬兒給我,我把這輛馬車讓給你們。”
“主子,不可!”旁邊護衛趕緊阻攔。
“都退下。”蕭湛眉宇間浮起一絲厲色,揮了揮手,將護衛都攆到了旁邊,然後看著王詡道:“如何?難道你們打算就此在這山中過夜?”
王詡可以說我們有馬共乘,但是對方已經起了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再胡扯八道反而會惹怒對方,那就不美了。細細斟酌了一下,蕭湛……,好像和端王府沒有深仇大恨,但天下大亂,誰又知道有沒有亂了人心?萬一他用王妃要挾端王府,到時候要怎麼辦?但是蕭湛的護衛不比村夫,且人多,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
他正在猶豫不定,轎子裡的鳳鸞輕聲道了一句,“哥哥,就用他們的馬車罷。”
蕭湛頓時身體一僵,是她!
王詡也是一震,她……,還真的喊自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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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途中除了那點小岔子,加上遇到蕭湛,王詡和鳳鸞不得不跟著重返定州,眼下定州還沒有亂,不過附近的州縣都已經亂了。
王詡的本意,是帶著鳳鸞找個偏遠僻靜的小鎮養一養傷,不料變成這樣。
“沒事。”鳳鸞安撫他道:“遇到蕭湛也好,咱們跟著他,總比你單槍匹馬保護我省心,放心……,他應該不會害了我。”
王詡目光緩緩的看向她,對蕭湛……,她就這麼篤定?不由想起以前的傳聞,說是蕭湛有意迎娶她做成王妃,或許是真的?繼而在心裡搖搖頭,把那些紛雜的念頭給驅逐出去,不該那樣去想她的。
鳳鸞端起驛站裡的茶喝了一口,然後微笑道:“一路上,你為了我辛苦了,每天都是日夜不安的守著,你自己還有傷,今晚正好可以讓你睡個安穩覺了。”
王詡淡淡道:“嗯,也好。”
“篤篤。”外麵響起敲門的聲音,是蕭湛安排好了軍務回來,在門外問道:“裡麵有沒有睡下?”
“沒有,請進。”鳳鸞淡聲道。
原本這些天,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相處熟悉,加上都有傷,平時已經不在守著主仆的規矩,隻像朋友一般相處。眼下因為蕭湛的突然到訪,王詡不得不趕緊站了起來,立在一旁,又恢複了做奴才時的卑微姿態。
王詡低垂眼簾,在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
蕭湛推門走了進來,他年歲漸長,加上領兵打仗的緣故,已經不複幾年前的少年單薄之態,而是舉手投足都有了幾分端凝。一襲深藍色的暗紋長袍,襯得他目光凝定好似明玉,長身玉立之間,有了手握強權的雍容威嚴氣勢。
鳳鸞之前上馬車的時候,並沒有細細看他,此刻打量,倒有幾分陌生的不認識了。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因為被成王妃和蔣側妃一起陷害,讓蕭鐸誤會,不得不叫了他出來當麵對質,算起來,也有三年時光了罷。
“請坐。”她微笑道:“身上有傷,恕不起來見禮了。”
“不用客套。”蕭湛擺了擺手,覺得旁邊的王詡有點礙眼,但是自己是小叔子,她是嫂子,並不合適單獨相處一室,隻得忍了。凝了凝起伏不定的情緒,問道:“你們怎麼會在定州附近?”
鳳鸞沉吟了下,把當天發生的事簡略說了,然後道:“最近各地戰亂動蕩,我身上有傷,怕亂,所以想往西邊找個僻靜之處養傷。”
蕭湛看了一眼,想著她身上中了兩處箭傷,不由皺眉,“那你好生歇著。”怕她不放心又補道:“定州不會亂的,放心。”
“那就好。”鳳鸞笑著道了謝,然後又道:“既然遇到七叔,就想煩請幫忙給京城裡送封平安信,不然王爺和鳳家指不定怎麼擔心呢。”
七叔?蕭湛覺得這個稱呼實在彆扭,可她現在是王妃,自己的嫂嫂,沒道理再喊自己為成王殿下,這麼喊……,也對。
鳳鸞見他沒有立即答應,忙道:“我知道這事兒給七叔添亂了,眼下戰亂,送信肯定不方便,我……”想了想,還是不要欠蕭湛太多人情的好,“是我唐突了,信先不用送了。”
“好了,你休息罷。”蕭湛不想再聽他七叔來,七叔去,還客套個沒完,“平安信我會讓人送的,不過戰亂期間,信什麼時候到就不好說了。眼下即便是我和朝廷聯絡消息,也得頗費周章,所以你且安心養病便是,彆的先不要操心了。”
他告辭出了門,然後到了小院外麵迎著徐徐清風,涼快了一陣。
急著送信?讓領兵二十萬蕭鐸知道她眼下人在定州,然後方寸大亂過來找她?眼下正是和巢州王、蕭瑛對戰之際,豈能因私情而耽誤軍情?!還是等仗打完再說罷。
特彆是她現在傷重,不宜挪動,就算蕭鐸趕過來也不能帶她長途跋涉。
----自己這個決定沒有錯。